第18章 慧眼独具露英姿 一鸣惊人赢芳心
黑狗径直朝那二楼走去，心想这二楼应该不是贩夫走卒能够随便去的了地方。果不其然，黑狗刚踏上楼梯，便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寻手望去，挡住黑狗去路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此女子浓妆淡抹，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不像是一般常侍。
“客官，意欲何为？”年轻女子低声质问道。“自然是赌把大的”黑狗镇定自若，缓缓答道。“噗嗤”年轻女子忍俊不禁，“客官，这二楼可不是赌银子的地方，想发财，还是在一楼碰碰运气吧！”“哦，小可不才，请教姑娘，这赌坊里面不赌钱，那赌些什么？”黑狗虽然身着农民服饰，却依然彬彬有礼，着实让这年轻姑娘高看了一眼。年轻姑娘煞有其事的介绍道：“客官怕是第一次来我们长乐坊吧，这渭河城里的人都知道，长乐坊二楼赌的是眼力，每天都会有各种稀奇物件，在二楼展示，各个厢房的客官俱是家财万贯的名门贵族，挥金如土，有人慧眼识珠，几两金子便能淘得至宝，可有些人豪掷千金，却买到一堆废铁。今日二楼展示的可是宝贝中的宝贝，俱是各名家新铸的宝剑，客官还是在一楼玩玩牌九色子吧。”
姑娘本是好心，只当黑狗是普通农民，奈何黑狗可是早年前的铸剑大师，那黑无涯的怨龙剑就是出自黑狗之手，黑狗祖传的蓝火可是铸剑秘法，千百年来只剩黑狗一人掌握。提及识剑，黑狗怕是天下前茅了。黑狗对姑娘讪笑道：“好姐姐，我这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天下英雄都是练剑修仙，今天有幸能看几把宝剑，求您让我上去见识见识，我就买上一壶酒站在厢房外见识见识就好啦。”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年轻姑娘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作势就要驱赶黑狗，黑狗的混蛋本领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竟然跪倒一把抱起了姑娘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好姐姐，你就放我上去见识见识吧，我一定不给你惹麻烦的，好姐姐，您就帮帮我吧。”年轻姑娘哪曾想到黑狗还有这一招，大厅里的赌客纷纷朝这边望来，姑娘脸涨得通红，慌里慌张的拖起黑狗赶忙往楼上走，边走边嘱咐道：“你就站在我身后，装成小二，切不可给我招惹麻烦。”黑狗一计得逞，赶忙点头哈腰连连答应。
不愧是渭河城里数第一的赌坊，这二楼不像一楼奢靡世俗，反倒幽静典雅，十六座雅阁环绕在大厅四周，每座雅阁都是汉白玉门庭，东海细珠为帘，里面欢声笑语，人影幢幢，大厅正中则横卧着一方金丝楠木案牍，案牍之上只立一青铜麒麟盏，于麒麟口中喷出微微烛火，袅袅香烟从麒麟眼中缓缓升起，整个二楼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案牍四周是一方形流水，清泉汩汩，其中锦鲤遨游，水草摇曳，上有仙气氤氲，莲花朵朵，绿叶婀娜，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龙涎香啊”黑狗随口说道，年轻姑娘听闻暗自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了一番黑狗。
但见眼前之人衣衫褴褛，疤痕累累，一双黝黑的大手满是老茧，年轻姑娘直当是黑狗锄头握的多了，黑狗皮肤黝黑，整个人却显得孔武有力，谈不上帅气的脸上，总是挂着媚笑，这样一个乡野村夫，缘何知道龙涎香？怕是听旁人说起，随口胡猜的吧。年轻女子思忖着，盯得黑狗都不好意思了，黑狗脸上居然泛起了朵朵红晕，年轻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娇羞地埋下头去。此时四名白衣女子簇拥着一个低矮胖子，到金丝楠木案牍前坐了下来，那胖子大腹便便，油头满面，贼眉鼠眼，天生一副奸商嘴脸，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其上玉石点缀，金光闪闪，年轻姑娘偷偷告诉黑狗，这便是长乐坊的老板戴高帽了。
戴高帽稍微挪了挪肥胖的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定，微微张开嘴巴气定神闲地等身后的仆人喂上一口葡萄，缓缓咀嚼几口，又在嘴里吮吸了几口，直到把葡萄籽吸得只剩葡萄籽了才吐在仆人早已等在嘴边的手上，然后闭上眼睛，颐指气使道：“开始吧”。
随即一道金光从大厅正中绽放开来，金光之中，从天而降一把利剑悬于其中，缓缓旋转，随着戴高帽一个剑诀，那道金光带着那柄利剑在厅中盘旋，金光所到之处，那柄利剑展示的淋漓尽致，片刻一十六座雅阁中人俱以看得分明，戴高帽反手一挥，利剑随着金光重又悬在大厅中间。戴高帽的这手绝招，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呵呵，光引剑居然被这庸才用来干这，真是大快人心啊，韩一诺的棺材板怕是盖不住咯”黑狗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曾想，却被年轻女子狠狠踩了一脚，黑狗刚要发作，年轻女孩又是一脚：“你敢对家父不敬？”黑狗惊诧不已：“你、你、你是那老顽固的女儿狗不理？”“呸，你才叫狗不理，我叫韩水仙，你怎么会认识家父？”韩水仙用狐疑的眼光审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黑狗含糊其辞，冷汗淋漓，赶忙转移话题：“你爹铸的光引剑，怎么落到了戴高帽手里？”
韩水仙闻言，默然，泪水夺眶而出。
“哎呦，我的姑奶奶哎，有话好好说，您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黑狗急得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韩水仙，用袖子擦干泪水倔强地说道：“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黑狗有点儿不只所措，好在这时厅上戴高帽发话了：“各位看官，此剑乃是东海玄铁铸成，剑长四尺七寸，重两百二十二斤，尚未开锋注灵，为仙剑门铸剑大师葛丹花七七四十九天所铸，各位看官可有看中的，请出价。”听闻此剑乃是葛丹所铸，雅阁内众人窃窃私语片刻，便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五百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
一时间报价声此起彼伏，当有人出到一万两的时候，整个二楼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黑狗终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虽然他笑的很小声，可是此时却被各位看家听的分外清晰，韩水仙赶紧捂住黑狗的嘴，可是为时已晚，戴高帽充满杀气的目光，早以锁定了角落里的两人。
“放肆”戴高帽怒视着韩水仙：“看在令尊是早些年前有名的铸剑师的份儿上，我才收留的你，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什么狗东西都往家里带？”
“我呸，庸才就是庸才。”黑狗抽身挡在了水仙身前，戏谑戴高帽道：“这长乐坊开门做的是生意，进门皆是客，我今日鸿运当头，就是想来赌一睹，难道你是怕我把你赢个底朝天，怂了不成？”
“哪里来的狗东西，看你那穷酸样，也配在老子面前信口开河，这二楼接待的哪个不是达官贵人，你在这二楼怕是连一壶酒都买不起，来啊，给我把这狗东西，和那贱人都叉出去。”戴高帽一语言必，楼下便冲上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齐刷刷朝黑狗二人冲去。
“呵，那你敢跟老子赌一把么？”黑狗丝毫不慌，反倒挑衅起戴高帽来。“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要和老子赌，老子能赢你啥？赢你的贱命？”戴高帽倒是精明，尽显商人本色。
“哦，那就怪不得我啦”黑狗一手顶住一名大汉，处之泰然。毕竟对付几个小厮，他个狗精还是绰绰有余的。“各位老板，这柄烂剑可不值万两黄金，叫我说啊，它可是一文不值。”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戴高帽更是气急败坏，居然一个飞跃，跳将到二人面前，似是要亲自把这二人扔出楼去。“且慢”雅阁里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我倒想听听此剑为何一文不值？”闻言，戴高帽居然不敢造次，他狠狠瞪了黑狗一眼：“狗东西，别在这妖言惑众，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我就打断你的腿。”
“玄铁，色黑质重，坚硬无比，刚猛过人，生性聚磁，实为铸剑的好材料，可是此剑却是一文不值，哈哈，葛丹啊葛丹，暴殄天物啊。”黑狗说道此处，忍不住又是一套嘲讽，可满座嘉宾，包括戴高帽，听了这几句，都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农民了。“哦？阁下有何高见，快快说来，雅阁里，那名男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东海之地，多盐碱，海风瑟瑟，空气湿润，此玄铁既出东海，必受海风，必沾碱雨，本来玄铁质地优良，处理得当，并无大碍。玄铁质坚，盐碱一旦沁入，须得千锤百炼，才能逼出杂质，可葛丹急于求成，区区四十九天，不足以纯质。”
“哈哈”戴高帽听到这里，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狗东西，难不成，此剑会锈不成？”
“自是不会”黑狗缓缓说道，依旧胜券在握。“只是玄铁生性刚直，难容异类，过刚易折，此剑会断！”
“胡说八道！此剑坚硬无比，我等且试过了，虽未开锋，却能上阵杀敌。”戴高帽一脸不屑。
“那是此剑没有注灵，若是注灵，玄铁便由死物转成活物，刚勇本性，必然自折。不信哪位灵力充沛的高手，注入灵力便是。”黑狗说的信誓旦旦，由不得众人不信。
“我且来试”雅阁里那名让黑狗畅所欲言的公子，走了出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五毒门的淮上雅，就是那淮下惠的亲生哥哥，只是此人常年蛰伏在渭河城，为五毒门惨淡经营，收敛钱财，所以江湖上鲜有名号。
戴高帽毕恭毕敬的献上宝剑，淮上雅，单手握住，灵力倾泻，不成想果如黑狗所言，那剑“磅”的一声，断做三截。一时间，众人哗然，纷纷对黑狗刮目相看。韩水仙，更是紧紧盯着黑狗，此刻的她觉得眼前的男人似曾相识。
黑狗乘胜追击，“喂喂，那个戴高帽子的，敢否与在下赌一把？”
“奉陪到底”戴高帽丢了脸面和生意，势必要在黑狗身上找回来。 “我赢了，交出你的光引剑”黑狗直接戳中戴高帽要害，戴高帽也是不甘示弱，“看来到是个见多识广的主，连我的光引剑都知道，好，我赢了，留下你的双手，双脚，双眼，敢不敢？”
“好，一言为定，在座的做个见证。”黑狗好久没有这么自信满满激情澎湃了，“既然今天满座宾客俱是为剑而来，我们就来赌这第二把剑！”
“找死，来啊，上剑！”戴高帽跃回座位，故技重施，大厅之上，又是一道金光，此时一把灰尘满满，锈迹斑斑的铁剑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戴高帽双手一推，那剑便悬停在黑狗面前，好叫黑狗看个仔细，“你且说说，此剑价值几何？”
黑狗仔细打量了一番，却是语出惊人：“这把剑经我之手，价值连城，除我之外狗屁不值。”
“呵呵，吹牛不打草稿，狗东西你现在认输，跪下给爷磕几个响头，爷只砍你一只手，一条腿，挖你一只眼睛。”戴高帽盛气凌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分明没有注意到黑狗眼睛里透出的杀意。
黑狗想到那日对金秋老儿的下跪，一股愤恨从内心油然而起，黑狗此时目光犀利他开口道：“此剑乃是已故铸剑大师韩一诺所铸，剑长十七寸，宽半寸，乃是用天外陨铁所铸。”
“不错，想不到你个狗东西还有如此见识，此剑名为天降，乃是韩一诺为其幼子所铸，可惜啊他和他的幼子早早离开了人间，如今这把锈迹斑斑的破剑，锈迹早已沁入内里，除非熔了重炼，此剑还有何用？”戴高帽说完，就准备招呼手下把黑狗大卸八块。
“今天我遇到了这把剑，就是这把剑的福分，我也不装了，在下就是当年和韩一诺齐名的铸剑大师反句！”黑狗早年间以反句之名和韩一诺共同铸剑，时人皆以二人为铸剑翘首，此名号冠绝天下，若能得反句和韩一诺一把剑，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众人难以置信，想不到当年名噪一时的反句大师时隔多年，重现江湖。议论声不绝于耳，戴高帽似乎预感到今日注定败北，后背冷汗岑岑。只有韩水仙在黑狗身后痴痴的望着黑狗，他就是当年那个在自己剑庐蹭吃蹭喝的反句么？父亲临死之前对水仙说为父既亡，莫要过度忧伤，论生平往日，为父足以，唯有一憾，未能有一把剑胜过反句，他日有缘相见，待为父献上光引剑，以表惦念。
可是后来家道中落，自己被奸人算计，光引剑也辗转流离到了戴高帽手里，水仙只能屈身为奴，起码能够守在光引剑的附近，想不到因缘际会，今日反句亲自取剑来了。
戴高帽心存侥幸，故作镇定：“呵，你是反句又如何，难道你是大罗金仙还能肉白骨，活死人不成？来啊，速速将他拿下，给我大卸八块。”
“且慢！”黑狗一跃而起，握住“天降”一脚踢飞围过来的大汉“难道你想毁约不成？且看我来逆天改命。”
黑狗左手上燃起一团蓝火，随即吞噬了手中的天降，众人看见火光之中锈迹斑斑的天降居然熠熠生辉。慢慢地，空中流动起一道炙热的红光，一股神秘的液体在黑狗面前流淌，黑狗右手一引，刚才断做三截的玄铁剑飞入其中，刹那间一道红色岩浆流和一道黑色岩浆在蓝火中交相辉映，旋转跳跃，可是两股不同颜色的岩浆始终无法融合在一起，黑狗早已汗流浃背，想来驭火耗费了他相当多的灵力。
突然，黑狗大喝一声，一把抓起水仙的仙仙细手，用力咬破指头，疼的水仙哇的一声怒吼，随即水仙的几滴鲜血混入红黑两道岩浆之中，两道岩浆居然慢慢融合了。
“血媒术”淮上雅惊呼道。不一会儿，在众人崇拜的眼光之中，一柄金色的宝剑凭空诞生，黑狗抓住水仙咬破的指头，不管水仙疼痛，在剑身上一抹，血过之处，剑锋尽开，寒光闪烁，一看就是厉害的宝剑。
宝剑已成，黑狗瘫坐在地。众人的目光都被水仙手中的宝剑吸引住了，雅阁内甚至有人悄悄拔出了佩剑，欲要杀人越货了。“放肆！”淮上雅一声怒吼，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黑狗此时如释重负，缓缓笑道：“陨铁自天外来，里面可是含有金钨的啊！这把崭新的天降，定会傲世天下”。淮上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此时若是出手抢夺，且不说其他雅阁里藏龙卧虎，楼上那四个人恐怕都不好对付。淮上雅只能故作镇定，悄悄放出一只毒蝇回五毒门报信，自己想办法拖住反句。
整个二楼气氛诡异，众人各怀鬼胎，夺剑大战似乎蓄势待发。韩水仙抱着天降剑，在黑狗身后瑟瑟发抖。她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总是喜欢缠着黑狗，让黑狗教她使用蓝火，而黑狗总是不耐烦的躲着她，所以她们家的人才戏谑的叫她“狗不理”。反句啊反句不就是那条黑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