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命的交情
护士对着这张泪血混合的脸,机械熟练地清理伤口、缝合、上药。徐灿阳扭着头不敢看这场面,却小心翼翼地蒙住了温小婷的眼睛,用自己特殊的方式给予伤者力量。
温小婷能感受到酒精在腐蚀她的肉,能感受到针刺穿她的皮肤,连接那已经断裂的皮肉,一针又一针。黑暗使疼痛那么清晰,她只能死死地掐住徐灿阳的手,传递着她的疼痛,告诉他,“徐灿阳,我真的好痛!”
徐灿阳能感觉到温小婷疼得在颤抖,但没有办法给她分担一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道:“护士姐姐,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了。”护士敷衍地回复,被问得多了,还抽空抬头瞪他一眼。
伤口终于包扎好了,护士收拾着医疗器具,嘱咐道:“去找医生拿药。”
徐灿阳接过单子就去拿药,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两个值班护士聊天,“刚刚那满脸血的小女生什么情况?”
刚刚包扎伤口的护士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长长的距离,“那女生的脸上至少会留下这么长的疤。”
“现在的这些学生,一天还挺野。哪像我们那个时候一天只知道乖乖上学。”
“你乖乖上学了,还能在这里当护士?”
徐灿阳没有再继续听她们的闲聊,握紧了手上的药回到温小婷身边。他在温小婷的前面蹲下,看着那被白纱布包裹住的伤口,又想起护士的那句“那女生的脸上至少会留下这么长的疤。”平常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徐灿阳这时候一开口只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所以他选择一言不发。
俩人相顾无言,温小婷选择打破这份平静,“我能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徐灿阳麻利的把手机递给了对方。
温小婷娴熟地输入11个数字,拨通了电话,彩铃声后,手机那边传来了历史课上经常听到的白黎昕老师的声音。
“白老师,我是温小婷 ”
温小婷很是平静的给白老师讲述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在得到对方马上赶过来的承诺,却突然小声的哭了起来。徐灿阳看到她哭的样子,担心眼泪会碰到伤口,急忙翻包找纸巾。
电话挂断后,温小婷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只是木讷地坐着,她还找不到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徐灿阳。
徐灿阳擦掉她的眼泪,郑重地说,“我们现在是过命的交情,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温小婷伸出小指,“光说不算,得拉钩盖章。”
徐灿阳勾住了她的小指,俩人为这个承诺盖下了章。
没过多久,住在学校宿舍的白黎昕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一路上他都在期盼只是学生的小打小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当他看到温小婷脸上的那大块纱布,心里只有“糟了!”
刚成为“白老师”的白黎昕还没有什么经验去处理这起“伤害事件”,第一反应就是给温小婷父母打电话,忙碌之中也忘了追问徐灿阳怎么也在这里。
王梅和温建国接到电话,还没来得急换下工装就往医院跑。王梅看到温小婷的这个样子马上红了眼眶。温建国气急败坏地质问温小婷,“怎么搞成这样的?”
“小婷爸爸,我已经向学校反应情况了。学校一定处理好这件事的。”白黎昕尽力安抚着温家夫妇的情绪。王梅怎么会听得进去这些好听话,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温建国还幸存一些理智,逮着温小婷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当李老师来到医院的时候,温家夫妇已经带着温小婷回家了,只剩白黎昕和徐灿阳还在。
“温小婷严重吗?”
白黎昕脑子里换了几个说法,还是换了个保守的说辞,“脸被划伤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徐灿阳接上了话,“大概会有这么长的疤。”他在自己脸上比划出一条不算短的横线。
得到回复的李老师没有什么形象地蹲在地上开始揪自己的头,十几岁的女孩脸上留疤,这伤害太过于厚重了。白黎昕抓住了李老师的双手,避免她继续残害自己的头发,“明天小婷爸妈会来学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系上梁辉盛父母,两方家长都在才能处理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至少要给小婷一个公道。”
白黎昕想到梁辉盛一派嚣张跋扈的样子和他背后的父母关系,望着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希望一切自有公道吧!
翌日,李老师早早的就守在学校门口,见到梁辉盛和杨凯就直接领到了办公室,她没好气地说,“你爸妈电话昨晚一直没打通,现在你拿你的手机给你妈打个电话。”梁辉盛缩着脖子就是不拿出手机。
李老师看到他那样子,气得牙痒痒,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了动手的冲动。
王梅带着温小婷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恢复作为一个班主任的职业能力,让温小婷把昨天以及前天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杨凯一如既往沉默地站在旁边也不帮腔也不否定,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梁辉盛却没了往日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怂在那里不敢说话。
王梅越看梁辉盛越生气,也不管礼貌体面,撸起袖子就要在办公室里动手打人,其余老师怕事情闹大就跑出来拉架。办公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混乱中梁辉盛挨了不知道是谁的几巴掌才哭唧唧地给妈妈打电话。
那一直联系不上的电话终于被接通了,梁辉盛吞吞吐吐说了几句现在的状况,李老师刚想接过手机和梁辉盛的父母通话,电话就被挂断了。李老师拿着手机,火气快冒到了头顶。
不一会儿的时间,那永远看不到人的教导主任出现了,他圆润的身躯一进来,就让办公室的空间狭小了许多。梁辉盛看到那肥胖的身影仿佛看到救星,急切地开口喊道:“舅舅,你来了。”
躲在窗户下偷听的柯玏得出结论,“怪不得梁辉盛那小子一天猖狂得很,原来死胖子是他舅舅。”
徐灿阳冷笑,“舅舅?他爸来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