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太吵了……
凌绝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是不知为何，今晚入睡之后，外界环境格外的吵。
于是破天荒地，从不失眠的凌绝在半夜醒来。
一睁眼，就和正在透过天花板缝隙窥视自己的眼珠对上了视线。
“朋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凌绝仰面躺在床上，直视着自己头顶上方、布满红血丝的眼珠说道：
“深更半夜，地板突然裂了这么大的缝隙，换成是我，也会感到非常好奇，也会忍不住想要趴在地上，顺着缝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
他伸出手去，指着眼珠说道：
“看一眼是为了满足好奇，看多了就是侵犯隐私了。”
“大家都是邻居，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只能劝你好自为之，立刻停止这种偷窥行为。”
“……”
眼珠死死地看了凌绝一眼，消失在了缝隙之中。
随之产生的，是一阵类似于玻璃球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不称职的父母。”
凌绝闻声摇了摇头。
孩子半夜睡不着觉，起来玩玻璃球，当父母的不想着哄孩子睡觉，反而蹲在地上扒着地缝偷窥楼下大学生安详的睡姿。
之前也没有和楼上接触过，没想到是这么不靠谱的成年人。
看来以后要对他们敬而远之。
“咯吱……”
凌绝下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吵，居然能把自己给吵醒。
结果却被床发出的酸涩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不对劲。
床是新床，铺的也是自己刚斥巨资购买的席梦思床垫，自己只是起身下个床而已，怎么会发出这种鬼动静。
他伸手按了按，却在床上摸到了一把厚厚的灰。
床垫按起来也是软绵绵的，像是里面的填充材料全部烂掉了一样。
“咚、咚、咚……”
与此同时，楼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本来就有缝隙的天花板此刻更是伴随着脚步声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要塌陷一样。
“我说大哥，差不多得了。”
凌绝看着天花板上扑簌簌被震落下来的灰尘，捂住口鼻嫌弃地说道：
“大半夜的消停点吧，你看我这床上，掉的全是灰。”
“……”
楼上的脚步声顿时止住了。
“咕噜噜……”
随之而来的，又是玻璃球掉到地面，并循着惯性滚动的声音。
凌绝再次与出现在天花板缝隙之间的眼珠对视。
“你看我也没用。”
凌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做人得讲道理，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咚咚咚地做激烈运动锻炼身体，结果不仅把我天花板跳坏了，还弄我一床灰，甚至还趴在那儿偷窥我的反应，任谁看了都得说句你有错。”
“先睡觉吧，等天亮了我上楼去找你谈一下赔偿的事情。”
说完，他不再理会眼珠的主人，转身走进卫生间，想去洗个手。
“啪。”
凌绝按下开关，卫生间里的灯光昏黄阴暗，不复之前的明亮。
“……”
凌绝皱了皱眉，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水流很小，而且隐隐泛着红色。
凌绝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水流依旧很小，而且还有几缕黑色油腻的发丝顺着水流一起流出，最后团团盘踞在下水口。
“看来明天不止要去找楼上，还得去物业讨个说法。”
凌绝关上水龙头，自言自语：
“当初租房的时候可是承诺我房屋结构厚重结实又隔音，结果楼上蹦跶几下，这天花板就裂了。”
“还有这电流也不稳定，水管一看也很脏，里面又有锈迹又有头发……”
凌绝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就在刚刚，面前的镜子里面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虽然这面镜子也莫名其妙地裂了几道缝隙，导致凌绝看到的画面有些扭曲，但是身为一名耳聪目明、感知敏锐的大学生，凌绝可以肯定，刚才确实有一个东西从自己身后飞速掠过。
凌绝转身看去，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还有那个席梦思，我也要去找它退货。”
凌绝沉默半晌，一边拿起镊子用力拉扯堵在下水口处的头发，一边继续说道：
“也是个大牌子了，怎么还能这样欺骗消费者呢？”
“我才睡了几天，里面就烂成这样。”
说着说着，凌绝突然感到肩膀一沉。
抬头一看镜子，只见一只指甲乌黑的青色手臂正搭在自己肩上。
“太好了。”
凌绝突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闹鬼啊。”
他死死地按住青色手臂，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还发愁，如果家里有老鼠应该要怎么处理呢。”
……
凌绝所住的公寓楼下，一个中年男子凭空出现。
他一身正装，塞进裤子里的衬衫勾勒出一个饱满的将军肚。
“新人就是在这里吧……”
他取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建筑和凌绝住着的这栋公寓楼外形一模一样。
“唉，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又是一个崭新的后辈。”
中年男子收起照片，摇头晃脑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感觉到楼上有一束目光投注在了自己身上。
“……”
中年男子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
嗖地一下，他跳到了距离公寓楼几米远的地方，然后慢慢转身，在感觉到那束目光不再跟随自己之后，立即开始疯狂逃窜。
逃到一半，中年男子的手机响了。
“喂？领导您找我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左右看看，确认自己已经距离公寓楼很远，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接通电话。
“你说我找你有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气势汹汹的质问：
“我让田海你去接新人、带新人，结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定位，距离我给你的地址到底有多远？”
“不去完成公司交给你的工作，你这是躲到哪里逍遥快活了！”
“哎呀，领导您这次可是误会我了。”
田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
“我田海对天发誓，今天的我可没有摸鱼。”
“我准时到达了新人的降落点，只是情况有变，考虑到我的生命安全，我只能溜之大吉。”
“呵呵，考虑到你的生命安全？”
电话另一边的人气极反笑：
“田海你现在编造的理由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来来来，你说说看，那个新人的降落点能有什么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
“领导，我没有骗你。”
回想起刚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田海的额头上又平添了一层冷汗：
“新人所在的那栋公寓楼里，住着一位万人级别的‘人祸’！’”
“……”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
所谓‘人祸’，是已经掌握某种规则，可以夺取数万人性命的高级诡异。
一座普普通通的公寓楼里，怎么会有那种级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