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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贤厨娘难产未善终,渣鳏夫身陷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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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小憩的孙香闲被唤醒,只得带着蕊姬和绣虎去前院回话。看见厅中阴着脸的大夫人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冰晴、妙枝,便知是栽赃陷害的下作伎俩。只是孰黑孰白还是要看大夫人的态度,毕竟若她执意偏私,自己一时也无法可解。

    孙香闲倒是颇为淡然,先是请了安,而后见大夫人竟没让自己起身,便只得跪在堂中回话。

    “孙香闲,你可知错?”

    “儿媳不知,还请大夫人明示。”

    井嬷嬷将那装着发簪的托盘放于孙香闲面前,大夫人质问道:“这可是你陪嫁之物?”

    谁知孙香闲仅是“哎呀”一声,而后将这发簪拿起,仔细端详,煞有介事道:“虽然颇为相似……但……着实不是儿媳之物。”

    大夫人见她如此镇定自若,惊叹道:“不是你的?我来问你,我做寿那日,你是不是头上戴的便是这支点翠凤雀发簪?那日这厅中众人皆有目共睹,岂可容你在此诡辩?”

    孙香闲毕恭毕敬道:“我那日的发簪,果真是与这个极为相似,但这着实不是儿媳那支,因为上面的点翠颜色略有不同。酷似今日大夫人发髻上的九凤绕珠簪的簪芯一般,是青碧之色。”

    大夫人呵斥道:“如此名贵的点翠之术,除了王公贵族,寻常人家哪里用得?府中除了你,还有谁?”

    一旁井嬷嬷急忙附耳提醒道:“大夫人,您头上九凤绕珠簪的簪芯乃是赤红,并非青碧。”

    孙香闲也猜到井嬷嬷的话,忙得叩首赔罪道:“回大夫人,这发饰之物皆是戴于头上远观,每件发钗少则数十、多则上百颗宝石镶嵌,即便是自己的物件也不能系数记得,更何况是别人头上的。您寿诞那日我戴的发簪虽与这件极为相似,但着实是颜色略有不同。”

    眼下孙香闲果真是除了死鸭子嘴硬,别无它法。她若是把这发簪认下,那接踵而至的便是她和赵丹丘私通一事。

    见大夫人未曾言语,冰晴插话道:“既然嫂嫂说这支不是您的,那还请嫂嫂把您的那支拿出来,对比一番,不就高下立判了?”

    孙香闲瞥了一眼冰晴,不怒自威道:“不巧,丢了。”

    “丢了?”大夫人怒目圆睁,“竟有如此巧事?”

    孙香闲微微一笑,“媳妇儿也觉诧异,怎得前脚我的点翠发簪丢了,后脚便冒出来个仿品,莫不是有人想偷龙换凤,据为己有?”言语间孙香闲不由看了一眼站在侧面的李冰晴。

    冰晴见她竟然敢如此污蔑自己,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有大夫人撑腰,拿起身侧的茶水便泼在了孙香闲的脸上。而后呵斥道:“胡说!你恶人告状,倒打一耙!没想到孙府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也能这般信口雌黄!”

    这一举动果真是吓坏了堂上的大夫人,毕竟日后杜少卿还是要依仗孙家的权势,她急忙起身却又不想失了身份败下阵来,只好给自己的侄女使眼色。

    孙香闲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她还未曾开口,一旁的绣虎便站了起来。那震天撼地的气势,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径直喘着粗气走到了李冰晴的近前。冰晴虽被吓得周身颤抖,却仍旧强装镇定道:“你……你想干嘛?”

    大夫人也求情道:“香闲,好媳妇,莫要与你妹妹冰晴一般见识,她还小!”

    “绣虎!”孙香闲看在自己婆婆的面子上叫住了绣虎。

    谁知那绣虎冲着李冰晴便打了一个山响的喷嚏,突如其来的气息犹如气吞山河,伴随着口水和鼻涕一般的暴风骤雨,惊得李冰晴不由瘫坐在地,而后忙得擦拭周身污物。

    见昔日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婆婆不过也是庄严宝相,虚情假意,孙香闲心中不由寒意倍增。愤恨道:“大夫人,若是寻到了那支旧簪子,冰晴妹妹如此不敬,该当如何?”

    李冰晴毫不犹豫道:“那我便亲手为嫂嫂洗净这件身上襦裙。”

    孙香闲冷冷一笑,“若是洗不净呢?”

    “那我便赔给你便是!”

    孙香闲看着胸前茶渍,想着眼下除了缓兵之计,别无他法。于是道:“好!蕊姬,现在你便回院中去寻!”

    蕊姬也是个机灵的丫头,自然知道小姐何意。只是她前脚刚站起身,后脚井嬷嬷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紧随其后。

    大夫人只道:“蕊姬去寻吧,少夫人便在此跪着等你凯旋。”

    孙香闲虽装得胜券在握,但实则却是小庙着火,慌了神儿。任凭蕊姬是大罗金仙,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眼皮底下,也变不出那点翠发簪啊!想必自己要跪死在这院中了!

    孙香闲试探问道:“大夫人,若是……蕊姬寻不到这发簪,您要如何发落孩儿?”

    大夫人微微一笑,“那便是为妇不洁,与外男私会,此事定然要通知孙家的族中长辈,看是将你休妻回府,还是娶个平妻进门,与你一同侍奉少卿。”

    孙香闲自然知道,这平妻十有八九便是大夫人的亲侄女,李冰晴。随后又道:“那此事若是大夫人冤枉了儿媳,又当如何?”

    “那便是老身冤枉了你,虽为家中长辈,但也不可是非不分,我自会当面给你赔礼谢罪。

    “赔礼谢罪?谢罪儿媳如何敢当,只是这赔礼……大夫人又怎么讲?”

    大夫人趾高气昂道:“我既看错了你的陪嫁之物,那便允你从我的陪嫁之物中随意挑选一件,送你便是。”

    孙香闲不由惊道:“皆听大夫人有一颗稀世珍宝夜光珠,此物也可送得儿媳?”

    大夫人虽有犹豫,但一想到自己着实是亲眼所见,便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点头应允。“自然可以送得。”

    谁知话音刚落,鸠哥儿便从门外跑了进来,口中道:“小姐,发簪找到了!”

    大夫人见状,惊得一个趔趄瘫坐交椅之上,心中割肉滴血般哀嚎道:“我的夜光珠啊!”

    而那边的冰晴也不可置信的夺过这发簪仔细比对,实在是不知孙香闲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了这般相像的。

    孙香闲只道:“有功该赏,有过该罚。绣虎方才对冰晴姑娘不敬,便让她为冰晴按揉足底,作为赔罪。”

    大夫人自知理亏,只得应允。而这哪里是赔罪,分明是受罚。深夜,只听李冰晴房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绣虎更是逮住机会为自家小姐报仇雪恨,就差捏她个骨断筋折,三日不得下地。

    而孙香闲的报复却还在后头,她的这件襦裙乃是皇家所赐凤羽冰丝所制,根本沾不得水,应用沙、雪来洗。那不识货的冰晴刚将襦裙放入水中,便碎成了羽片,惊得她全然不知所措。询问之下方才知晓,这件衣裳要百两黄金,她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可要去哪寻这么多的银两。只得求大夫人救命,而大夫人却还在为自己痛失夜光珠一事如丧考妣,哪里有功夫管她。奈何这李冰晴终究还是自己的亲侄女,大夫人只得厚着脸皮去向孙香闲说情,孙香闲倒也颇为大度,见自家婆婆开口便不与其计较。

    只是孙香闲经此劫难,知是杜少卿暗中帮衬,不由深感又欠下他一份人情。

    孙香闲对外虽是云淡风轻,对院中人却是疾言厉色。命蕊姬挨个盘查,让下人将近日出入闲香阁的外人一一写明,并罚月钱三两,即便是蕊姬与看家护院的绣虎也不得例外。

    杜少卿见院中下人皆去耳房问话,便寻娄小页前来问明缘由,娄小页只道:“是少夫人在暗中调查发簪失窃一事。”

    杜少卿闻听此言,不由心头一暖,可见他果真是未曾错信孙香闲。

    娄小页又道:“听下人说一并丢的还有一个耳坠子。只是这偷窃之人究竟是谁,还有待查明。”

    杜少卿一听便暗中记下,时刻堤防,护孙香闲周全。

    孙香闲许久未跪,自是膝盖生疼。望着窗外天色渐暗,不由想起上次罚跪还是自己未出阁之时。

    院中厨娘难产离世,一尸两命,其夫窦赖宝刚过头七便来自己院中与丫鬟蕊秋攀附嬉笑,期间还动手动脚,全无丧妻之痛。蕊秋也觉窦赖宝过于轻浮,便将此事告于孙香闲。孙香闲最是喜欢打抱不平,见厨娘如此贤惠勤俭却落得这般下场,便决定略施美人计,教训一下窦赖宝。

    窦赖宝乃是府中门房看守,孙香闲便让蕊秋趁其寻院之际约他深夜私会,再命绣虎去捉奸。窦赖宝自然不是绣虎的对手,被她一屁股给坐了个结实,周身无法动弹。待东窗事发蕊秋则骤然改口,说是自己来给小姐取东西,途经花园被窦赖宝强行轻薄。而孙香闲也可为蕊秋证明,着实是让她给自己取东西,见久久未归才让绣虎去寻。

    只是这一切安排的虽好却被自己母亲一眼看穿,不仅将窦赖宝乱棍打死,还将蕊秋也轰出府去,赶回了本家。孙香闲则被罚跪一日,家中禁足数月。

    孙香闲虽觉委屈,但心中更觉愧对蕊秋,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谁知就在深夜无人,孙香闲辗转反侧之际,院外又传来猫叫之音。她穿上外衫,避开值夜的丫鬟,蹑足而出,行至院墙边轻咳一声,那赵丹丘才敢跃墙而入。

    全因孙香闲数日未曾去私塾读书,杜少卿愁得茶饭不思,赵丹丘心疼自家公子,想到还有此法,便前来瞧瞧。孙香闲心中正是苦闷,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丹丘,唯独一样,对杜少卿和外人,却只能说自己身子不适,要卧床数日。

    孙香闲见赵丹丘身手了得,便求他深夜带自己出城去寻蕊秋。哪怕只看一眼,只要她安好,自己便放心了。赵丹丘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着实可怜,便应允此事。只是眼下城中宵禁,需得明日戌时之前二人出城,次日卯时城门一开再及时回府。为明日出城,孙香闲做了万全准备,特意让呼噜震天的绣虎来守夜,并吩咐下人不准进屋打扰,又备好充足银两,这才踏树翻墙与赵丹丘一同出城。

    赵丹丘苦于下人身份,只寻到了一匹马,他让孙香闲坐于马上,自己则在下面牵着马,跟着跑。待出了城,二人找了许久方才寻到蕊秋家中。蕊秋父母早逝,家中仅有兄嫂,兄嫂见她被赶出府门,自是断了来钱的财路,便对她百般苛责,将她赶至茅屋柴房独自受苦。蕊秋见兄嫂如此,也是心中苦闷,一病不起。

    赵丹丘带着孙香闲翻墙入院,护着她进了蕊秋住的破屋寒窑,自己则在屋外守着。主仆二人一见便相拥而泣,抱头痛哭,说了半晌的话,临走前孙香闲还将自己所带的钱财悉数留下。若是蕊秋好生经营,这些钱足够她吃穿一生了。

    谁知回去的路上,孙香闲还是哭声不止,赵丹丘百般询问之下方才知道她担心蕊秋会一病不起。赵丹丘保证道:“明日定会亲自去寻个大夫,让她来给蕊秋诊脉,若是再医不好,自己便再去寻。”

    孙香闲闻听此言,这才止住了泪水。看着眼前相貌俊俏的男子,果真是个博施济众的菩萨心肠。

    不由问道:“我后日便可回私塾,多日未去,先生可说过课上要带些什么?”

    赵丹丘打趣道:“只要不带剪子和菜刀,其他都无妨。”

    孙香闲被逗得不由嫣然一笑,赵丹丘却忍不住用那衣袖擦去了她两腮挂着的泪痕。

    再回城中,见天边微亮,赵丹丘又在马下跑得辛苦,孙香闲便道:“眼下天光将亮,小侍卫不如上马同乘一骑,也能快些。”

    赵丹丘虽不敢冒犯孙家小姐,但着实是怕耽搁了时间再被人发现,便上了马。

    赵丹丘坐于身后,双手从两侧拉住马缰,似是将孙香闲环在怀中。孙香闲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近,不由面红耳赤,羞涩难当。赵丹丘则尽量与孙家小姐拉开距离,以免越界。

    孙香闲始终唤他小侍卫,此时方才想起询问他的名讳。

    赵丹丘不由笑道:“孙家小姐,小人都将您掳到城外的深山老林走了一遭,您竟才想起来询问小人的姓名。”

    孙香闲也被说得忍俊不禁起来。

    赵丹丘又道:“小人原姓朱,因家中族人被治了罪,杜家老太太买下后便赐了姓,改姓赵。但本名没有变,唤作丹丘,赵丹丘。”

    孙香闲一听便转头翻了脸,“我敬你是个君子,眼下你怎可故意奚落我?”

    赵丹丘被问得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辩解道:“没有啊,我何时奚落孙家小姐了?”

    “你叫赵丹丘,我名孙香闲,细草香闲小洞幽,人间亦自有丹丘,你难道没读过?你难道不是因知我名为香闲,才故意这般说的?”

    赵丹丘不由面上一红,“竟有如此巧事?我果真只知您是孙家二小姐,不知您芳名为何。”

    孙香闲见他不似说谎,心中涟漪频生,暗自道:我二人莫不是天作之合?

    等孙香闲再睁双目已是天光大亮,她与赵丹丘种种过往竟似梦境一般,恍若隔世。今日大夫人寻她夫妻二人堂中一聚,想必定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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