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信自己
顾楌姝让禁军在老刘家周围埋伏着。
她自己和言枫，带上质子府的管家，进到老刘的院子中。
言枫用佩剑轻松顶开了门，老刘看到管家带人进来了，正要从窗户往外跑，行囊都收拾好了。
他还没跑出十步，就被埋伏着的禁军抓了个正着。
“大人，求您饶了小的吧，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老刘一下子噗通跪下来，又哭又喊的。
“你且起来说话，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慕将军，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言枫的佩剑直接架在老刘的脖子上了。
那老刘是个不经吓的人，他瞬时面如死色。
老刘此时哪敢起来，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昨天太阳还没下山，我就准备去质子府收泔水来着……突然，几个黑衣人来到我家，把我家闺女，还有我婆娘绑了，要我帮他混进质子府，等进了质子府，自然会放我闺女和婆娘回来……她们现在也没回来……将军，您得帮我找她们，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将军……”
“那你可还记得，藏在泔水桶的那个人的相貌？” 顾楌姝问老刘。
“他蒙着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记得他手背上有刺青。”
“刺青的图案你可记得？”
“有点复杂……依稀记得一些……”
“来人，把老刘押回去，找画师把刺青图案画下。只要你供述属实，你的孩子和夫人，我自会帮你寻回。”
老刘一个劲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流，嘴里还不停说着：“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我一定配合将军办案！”
当画师根据老刘的描述画完刺青图案时，已经夜幕降临。
顾楌姝今天忙了一整天，有所收获，但时间紧迫，在线索一点点揭露之前，只能等待。
顾楌姝骑着马，去城中南门找上官瑾。
他们双方交换着这一天的工作与收获，但顾楌姝对升平坊的事还是暂时隐瞒了。
“慕将军，要是刺客迟迟不现身，虽然能防止他逃出城，但城门看守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个办法。” 上官瑾的忧虑与这无边的暮色一样稠浓。
“刺客此时已是惊弓之鸟，只差一声弦响，我们守到中秋之夜，他定会上钩。”
“那这声弦响，指的是什么？”
“刺客的身份，明日定能知晓，城南门与东门人流通行量大，到时候把刺客画像贴在南门、东门，北门与西门故意放松警惕，其必定想从中蒙混出城，一旦发现其现身，以禁军烟火为信号，关闭城门。”
顾楌姝看上官瑾还是忧心忡忡，便随口说了一句：“只有相信自己，才是转机的开始，殿下还是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早些休息吧！”
本来是顾楌姝随口说的一句话，上官瑾倒是陷入了儿时的一段记忆……
“慕将军说的话，和我一位故人说的甚是同理……”
顾楌姝已骑马远去……
“相信自己才有转机”这句话是顾楌姝小时候告诉上官瑾的，那是顾楌姝劝他学游泳的激励，他至今都印象深刻……
上官瑾与顾楌姝第一次见面还是他十岁那年，那时正值春祭大典，下人误给他食用了桃酥，因为过敏难受，他跑去小池边洗脸，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
正当他拼命挣扎的时候，顾楌姝路过，她毫不犹豫地一噗通就跳进池水里，把上官瑾拖了上来，还把身上的解毒药丸给上官瑾吃了。
上官瑾永远记得顾楌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叫顾楌姝，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忘不了顾楌姝那双澄明的大眼睛，眼睛里充满好奇与善意……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顾楌姝曾问上官瑾他娘在哪，他姓甚名谁，怎么一个人？
那时候上官瑾十分内向，不爱说话，对身边的人都唯唯诺诺……
现在想想，上官瑾倒有些后悔没有告知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顾楌姝还记不记得自己？
他们一起躺在草坪上，好让太阳晒干身上的衣服，比谁能睁眼看太能睁得久，一起分享从家里带来的果脯……
顾楌姝说：“游泳有什么难的，你要相信自己，事情才有转机，这是我娘告诉我的。”
上官瑾问顾楌姝那是什么药丸，顾楌姝把衣兜的一堆小瓶子拿出来。
这个是吃肚子疼的、这个是清热解毒的、这个是吃过敏的、这个是……反正都能吃！
上官瑾对这小姑娘充满好奇，又充满感激，在周围人都忽视他存在的生活里，他似乎找到了同伴，她衣兜里总是能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也是她娘给她的……
从此，每到春祭时，他们都按照约定在小池旁边的大树下，分享果脯、糕点，埋下在池边捡的好看的石头。
她叫他呆子，他却知道她是顾楌姝。
因为第二年，乃至是第三年，在春祭结束之后，孩子就跟着父母回家了，上官瑾就躲在树荫后面，目送着顾楌姝离开。
顾楌姝的娘亲带着她，跟在轩平侯身后，上的也是顾府的马车，上官瑾自然是知道这个独特的女孩子就是顾府千金。
而轩平侯府就只有两个女儿，跟在萧氏身旁的就是顾府嫡女。那另一位，应该就是轩平侯的妾室所生，她叫顾楌姝。
直到他十四岁那年春祭，顾楌姝的娘亲意外死在山脚下，她看着顾楌姝抱着她娘的尸体痛哭流泪……
他特意带来的果脯，还有他特意收集来的漂亮的小石头，都没来得及送给顾楌姝，顾楌姝就被大人们抱上马车回府了。
至此，上官瑾再也没有见过顾楌姝去春祭大典。
他经常会去轩平侯府附近的酒楼，静静地站在凭栏处，悄悄看一眼顾楌姝，但也只有顾楌姝出府时，他才能远远地瞧上一眼！
他从不敢上前一步……
而他早已学会了游泳……
上官瑾看着顾楌姝的马渐行渐远，他也跳上了马，牵着马绳，与顾楌姝相向的方向疾驰而去……
或许，他此刻也要相信自己，明天定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