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道扬镳
秋季的洛圣都市，绵绵雨滴落下。
东部的枯木山上，本就稀疏的植物加上异形的岩石，给这座不高的山注入了一股原始美。
沿着公路上行，石塔林墓地就在这不高的枯木山顶。
一座座十米往上的壁龛整齐树立，上面安睡的，皆是在这自由州里度过了一生的人。
或许这一生也并不长。
当然，能在这里沉睡的，都是那些有人收殓遗体的人。
毕竟没人收殓的尸体早就化成灰，不知道被洒在哪里，或者在哪座垃圾填埋场被垃圾覆盖随着时间回馈大地。
其中一座壁龛下，陈星河与安德鲁两人，身着一身黑色服装，低头站立着。
旁边还有一位穿着常服的神父，手捧圣经，嘴里低吟浅唱着悼词。
“……慈爱的天父，愿您与摩根·约翰逊同在，他是您虔诚的信徒。摩根·约翰逊的一生都在您的看护之下，在此我们感谢您，也希望您宽恕他在人间所犯的罪恶，愿您让他的灵魂在您的神国得以安息，阿门。”
仪式结束，神父和两人道别后离去。
壁龛上的显示投影投射出的摩根姓名也逐渐隐去。
看着离去的神父，陈星河有几分奇怪。
这年头正经的神父可是不多，可以完整念完一大段悼词的怕是更少。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能改造更换，谁还信那些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神？
甚至有的人已经自诩是科技的创世神，到处招摇撞骗。
好奇心的驱使下，陈星河问了问安德鲁：“这个神父你哪儿找的？跟那些为数不多的守旧派一样，保持‘初心’，挺少见的。”
正悼念着摩根的安德鲁，满脑子都是往昔的回忆。
被陈星河突然发出的奇怪提问，问的有点发懵的安德鲁，眨了眨眼睛，看向对方。
反应过来后，平静地回答道：“哦，他啊？我老家，南面哥尼亚市里的请来的。不过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昨天想起摩根也是信教的，才回去请他来帮忙一下。”
“不说他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说说我们俩的事儿吧。星河我想去调查调查摩根的事，你和我一起吗？”
闻言，陈星河抬头看了看安德鲁，安德鲁眼神里有某种坚定在熠熠发光，闪耀的让陈星河有点自惭形秽。
为什么自惭形秽？
因为陈星河昨晚从凯撒酒吧出来后，有了点不一样的感悟。
自被安德鲁从海里捞起来治好了病以后，自己一直跟着安德鲁和摩根过日子。
这3年来，也一直是摩根在主导着教导着两人，陈星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干什么，或者是成为什么。
现在摩根走了，自己虽然也很想为摩根报仇。
可是陈星河突然发现，在面对死亡时，有些人坦然面对，有些人难以接受。
而自己好像是那个很怕死的人？
这么多年，陈星河手上的性命也有很多，经历过的生死场面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亲近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
昨晚回到住处躺下后，本来被仇恨占据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起来。
还不由自主的带入了死后的世界，仿佛坠入了深渊一般。
一想到死亡之后无尽的深渊，意识居然逐渐涣散。
陈星河一阵心悸，后背的冷汗也开始冒出来。
“安德鲁，要不……要不我们不做边缘行者了，我们另谋出路怎么样？”陈星河满脸惭愧，也不敢去直视安德鲁，把头转向另一边回答道。
安德鲁闻言，惊讶不已，张大的嘴仿佛能吞下一头鲸鱼。
毕竟安德鲁是把陈星河当做亲弟弟，摩根当做父亲对待的。
不曾想在仇恨面前，这个弟弟放弃了寻找真相，放弃了复仇，选择逃避当个逃兵？
“星河！你在说什么鬼话？难道这件事你就准备这么算了吗？那可是摩根的命，那可是摩根啊！”
“不是的，我当然不想放下，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能理解。”
“我空白着记忆来到这个城市，我不想再空白着离开，也不想经历死亡那种无尽深渊的感觉。”
“而且，我们已经失去了摩根，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兄弟，你懂吗？”
陈星河的话，并没有让安德鲁动摇，反而让对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哦？真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单纯怕死？”
“还有，你不做边缘行者，你想去做什么？去当公司的狗，为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们，耗尽自己的余生吗？”
安德鲁的质问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陈星河的内心。
刚想出口反驳，安德鲁挥手打断了陈星河。
“算了，你走吧。我自己会去查清楚真相的。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吧，毕竟我们三个惹到的人也不少。”
安德鲁耸了耸肩 ，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望，向陈星河提示道。
听到这话，陈星河知道安德鲁误会了自己。
将手搭上安德鲁宽厚的肩膀，满脸认真地说道：“安德鲁，我也不想你继续做下去。坎贝尔说的很明白，背后的势力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我们不只有做边缘行者才能给摩根报仇，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其他路呢？”
“我们不一样小子。我不怕死，摩根是最顶尖的边缘行者。我会带着他的精神走下去，在这条属于他的路上寻找真相。你要是真的怕了就走吧。”
“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说完，安德鲁甩开陈星河的手，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直直走向石塔林墓地外的马路上，开车驶离。
陈星河本欲开口挽留安德鲁，但对方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自己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心里虽然对刚才的话有点后悔，毕竟安德鲁和摩根是自己只有短短三年记忆的全部。
可，谁说必须是边缘行者才能为摩根报仇？陈星河偏偏不信。
眼睁睁看着安德鲁上车离去，没有交通工具的陈星河在脑机内联系了出租车。
走出来等待出租车的陈星河，大脑运转着，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脱离了队伍，脱离了边缘行者，总是要做点什么来养活自己。
在自由州内，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回到洛圣都市里，忙碌摩根后事一天的陈星河，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的饥饿感。
随便找了快餐店走了进去，点上一份a4牛肉粒炒面和一杯兴盛两百年的冰镇可乐，坐在临街的位置上吃了起来。
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合理，怎么一家普通快餐店卖份炒面都用的是a4牛肉？
早在2045年，兔子国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完全研发成功后，世界各国一直担心的清洁能源问题得到了解决。
因为能源问题得到解决，各种各样不惜能源的养殖和种植方式陆续出现，高空、地下农场牧场等等。
现在的农产品比起2000年初时便宜太多，好品质的肉和高等级的食材早已出现在平常人的餐桌上。
所以在快餐店吃这么一份才a4牛肉做的炒面，陈星河一点也不觉得夸张，也不觉得心疼钱，现在的人都习以为常。
能源问题解决，食物虽然便宜了，很多科技也得到了巨大的突破性发展，但是同时很多麻烦也在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