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利益
王圆圆瞳孔略微收紧，冒出一丝精光。
她就知道，郝荣华不会那么干脆，从刚刚偶遇时第一眼看到郝荣华，她就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纯粹的东西。
回头，笑的十分冷淡疏离：“郝知青还有什么事儿吗？”
“王知青，你别这么防备我，不至于。”郝荣华走上前，微笑着说：“过去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况且都过了那么久了，我早没功夫惦记了，这几个月我也没闲着，努力改善了下自己的生活，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早就不记你的仇了，我知道你见着我心里不自在，怕我因为那次的事怪你，不会的。”
这话是给王圆圆一颗定心丸，但王圆圆却越发觉得郝荣华动机不简单。
她笑的很敷衍，“这话说的，其实咱们也不是很熟，谈不上防备不防备的，我还有点急事儿，就先撤了。”
郝荣华一副了然状：“也是，在你看来咱们就是点头之交，打个招呼的关系，我理解。”
说完，她十分讨好地朝王圆圆笑了一下，“人和人之间的防备要是打通了，说不定看起来不合适的人都能成为朋友呢？其实我挺想和你成为朋友的，你没发现我现在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吹牛，我知道你们总是背地里笑话我，现在的我早就认清自己了，我就是个爹妈不疼爱，永远只能靠自己的可怜人，所以现在的我特别务实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吹牛了。”
王圆圆不动声色地听着郝荣华的这一番自我剖析，感慨这人真是脸皮厚啊，居然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想跟自己做朋友的话，让她想起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恩怨只有利益。
四个多月不见，郝荣华确实变了很多，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比起以前那叫一个谦恭和善，不过想想这几个月郝荣华的经历也是没少经历社会毒打，偷窃被抓，被家人放弃，蹲了局子，现在搞不好也属于狠人一枚了。
在自己面前这么放低姿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郝荣华现在的表现，离献殷勤也不远了，王圆圆总觉得她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在表达善意，想拉近跟自己的距离，让自己降低戒备。
她没应郝荣华这个话，扯唇不咸不淡地说：“挺好的，咱们都得有进步么不是，嗐，这一唠起来挺耽搁时间的，恰好今天家里亲戚都在，我急着回家，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叙旧。”
这话相当客套敷衍了，想离开的意思十分明确。
郝荣华捏了捏手指，眼睛里闪过一道犹豫。
王圆圆没等她回话，就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几步，郝荣华再次跑到她面前，这次没多说废话，直接说：“我想和你谈谈，一笔交易。”
王圆圆失笑，“交易？听起来太高级了，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压根做不了生意，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先听我说，只耽误你一分钟时间。”郝荣华只当听不出她的揶揄，放低姿态，很是认真地说：“去年咱们下乡不是坐同一趟车么，那会听说你家里人给你弄了份发电厂的工作，你没去，而是选择了下乡，这我没记错吧。”
王圆圆凝视着郝荣华，没说话。
郝荣华继续说：“下乡也不是长久之计，街道和知青办那边我想了点办法，很幸运，走了正规途径拿到手续，开年就不用下乡了，但也不好在家待着，总得有个工作傍身，我最近一直在走动工作上的事儿。”
她说的轻描淡写，还特意强调了正规途径，说白了不就是走关系么。
但王圆圆知道，这年头下乡知青想合理回城有多难，家里没有过硬的关系和背景，想靠自己拿回城“手续”的希望有多渺茫。
她不知道郝荣华是通过怎样的“活动”把自己弄回城，但肯定花费了很多戾气，不光是时间和跑腿的精力，肯定还有点别的什么。
王圆圆也不多打听，问了郝荣华也不会说的。
她摇头：“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那份工作早没了。”
“我知道。”郝荣华说：“怎么可能留到现在，你家当时既然能落实这份工作，那肯定是有发电厂那边的关系，只要你能把这个关系介绍给我，我工作的事儿成了我抽成给你介绍费。”
“我家没发电厂那边的关系，当时那工作也是我爸妈有熟人打听到有人卖工作，这才联系人家买到的。”王圆圆实话实说。
王爸王妈都不是攀关系的人，她家也就是普通家庭，不认识啥领导。
郝荣华略有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说：“那你还有其他门路么？不拘发电厂，只要是份正式工，铁饭碗就行，只要能成，我给你三成的介绍费。”
啧，真大方，王圆圆咂嘴。
三成，那可不少了，一份普通点的工作三百块钱，介绍费就得花九十，先前郝荣华说她现在过的不错，王圆圆还以为她说的充面子话，现在看来应该真的过的挺不错的，手里怎么着也有大几百块了。
“好的，我可以帮你留意下。”王圆圆客套应付了一句，至于是不是真的留意都不重要，她觉得她和郝荣华不太可能见面了。
郝荣华：“谢了。”
顿了顿，又说：“钱不是问题，我只是缺路子，你也知道我在农村长大的，在四九城无门无路，只能凡事靠自己多钻营，对了，还有我被拘留过，留了档，虽然情节不严重，但架不住有些单位查的严，打点的时候还得为这个事儿费点功夫，关系得过硬才成，不是光有钱就行。”
王圆圆奇怪地看着她：“你花大几百找人情买工作你爸妈知道吗？我记得你爸不是在肥皂厂，让他跟厂里打声招呼，内部职工子女政审应该没那么严吧……”
郝荣华冷笑说：“那个人不配当我爸，而且他已经被抓了，因为常年偷厂里的肥皂，工作都丢了，人也进去了。”
她知道王圆圆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钱给她爸，她爸把工作给她接班顶上。
呵呵，郝大成不配。
她当时被拘，派出所明确说了，只要补足那一百九十多块钱就能大事化了，大队那边李金响也给出具了她干活利索的证明，只要有那不到两百块她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可郝大成呢？连两百块都不愿意出，就眼睁睁看她被拘了，后来还差点跟她断绝关系，要不是怕断绝关系街道会再派他们跟前的子女下乡，她一点不怀疑郝父母会绝情的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