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心
严奕缓缓道：“你难道不奇怪吗？明明是被严密把控的药物，为什么我手里会有它的确切成分，又为什么会知道你在吃它？”
“所以，严总是想告诉我，这种药，其实是严家在负责生产分销？”
严奕后退半步，笑眯眯地摊了摊手：“和江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轻巧的话语落地，盘桓心头的猜测被证实，江云慕一时不知是该绝望还是愤怒。
居然是严家
居然真的是严家
陆志毅不是蠢货，反而他精明的很。他不会想不到药物源若是握在严家手里，会给严家留下控制江云慕的把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陆志毅根本没打算让他活到能被严家控制的那一天。
江云慕沉默着，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难怪他一直觉得的志毅的所作所为过于风险。
毕竟想用一种药，来彻底控制一个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的活人，是很冒险的一件事。被控制方任何一点情绪的转变，都可能导致他的筹划功亏一篑。
比如破釜沉舟的反抗，自我放弃，甚至有可能反过头来报复陆家——
但如果从一开始，陆志毅给他设计的结局就是死亡的话
这的确是陆志毅的处事风格，狠毒而且不留余地。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不该为陆家做事。”
严奕的声音幽幽地回响在耳边，像是巫师的蛊惑。
他抬起手抚上江云慕的侧脸，动作小心翼翼，满是心疼的意味。但若是此刻江云慕抬头，就能看到那双鹰隼似的眸子里，正闪烁着异样的热忱。
那是捕食者在看到垂死挣扎的猎物时才有的眼神。
“你就像森林里的狐狸，漂亮而且聪明。但很不巧，陆家全是一群蠢货。”
严奕凝视着掌心清俊的面孔，缓缓诱惑着。
“现在他们用mrs-35证明了这一点，你还要回去吗？还要回去，和那个一无所知的大少爷在一起？你看到他不会想起陆志毅？毕竟他和他的父亲，长得真的是很像啊。”
听到陆展言，江云慕的目光泛起一点涟漪。
他抬眸看向严奕，眼神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对我就别玩攻心那一套了，严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开出你的条件吧。”
严奕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没那么聪明。”
“我说过，你很优秀，我很喜欢你。无论是作为一个老板，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都希望你能跟我走。”
严奕微微眯起眼睛，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是他与人谈判时惯有的姿态，在英国那会儿，江云慕见过很多次。
“我不介意你和那个小少爷发生过什么，我允许我的爱人犯错——只要从今往后你都乖乖待在我身边。严氏的实力你是清楚的，我可以给你最万全的保护，保证陆家碰不到你。”
“听起来很不错。”江云慕点点头，“但是仔细想想，药从你手里拿，和从陆家手里拿，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严奕皱了皱眉：“怎么会没有区别？”
江云慕道：“是没有区别的。我不过是从被陆家控制，变成了被你控制。
实话告诉你吧，严总，我从不害怕陆家会对我怎样，在陆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会采取的手段我一清二楚。
而且我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陆展言。
我想找一个能让我更毫无顾忌去爱他的办法，但如果这样的代价是离开他，严总觉得我会怎么选？”
江云慕说完，就直直的盯着严奕。
严奕脸色阴暗地回望着他，沉默了几秒，才抬手摸了摸鼻梁，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我该说你是直率，还是胆子大？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就一点不怕我生气？”
“情绪在谈判中从来都只会阻碍想要的结果。严总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被情绪左右。”江云慕说，“不过很可惜，今天我们两个谁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严总，回见。”
一边说着，江云慕往门口走去。
“我真的很奇怪，那个姓陆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严奕在身后问道，他的语调平缓，让人捉摸不出丝毫情绪。
江云慕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严总，你爱过什么人吗？”
“你。”严奕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说的是爱，不是执念，也不是占有欲。”江云慕对他眨了眨眼，“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说完，江云慕用力拉开了大门。
门外，陆展言正靠墙蹲在地上，见他出来立刻起身，抱怨道：“怎么说这么久？”
“抱歉啊，等很久了？”江云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这次会议餐定在海云中心，去晚了路上会堵车。”
“放心吧，我开车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吗，一会儿就到了。”陆展言双手抄在口袋里，跟着江云慕离开，连回头看严奕一眼都没有。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白花花的阳光中，穿着黑色套裙的秘书才从拐角处走出来。
“严总？江先生他还不肯妥协？”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就这样妥协。”严奕一边悠闲地整理着袖口，一边往外走，“几年不见，倒是比我印象里的更有趣了——你一会儿就去找陆志成吧，就按照我交代你的做。”
“是。”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尽职尽责地答应下来。
“哦，还有，‘他’那边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回去？”
“抱歉，严总，我没能见到他的面，他不见我。”秘书低声说。
严奕倒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父亲查出癌症，她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说也得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