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机
三人回到老宅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门外藤椅上，管家刘叔和陈姨正面对面坐着，似乎在商讨什么。
陈姨虽然在打扫陆展言家的别墅，但大部分时间都会到老宅来，专职照顾陆翰林的起居。
一看到陆展言他们下车，陈姨立刻站起来，表情有些不安：“你们回来了？”
陈姨有这种表情，大概率是因为陆翰林刚发过火。最近因为陆志成的事，陆老爷子没少生气。
江云慕不做多问，对两人微微点头：“陈姨，刘叔。”
刘叔的年纪和陆翰林差不多，满头白发。他一直跟着陆翰林住老宅，和他们的关系不熟，看见他们也只是恭敬地起身道：
“各位，陆老先生正在书房等你们，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说着，他看向陆展言，有些为难道：“小少爷，您就别上去了，陆老先生不让您上去。”
“是吗。”
陆展言抱着胳膊，仰头看了看二楼敞开的窗户，而后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那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了。”
“哎！少爷？少爷！”
陆展言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爷爷。”
形制古朴的书房里，陆翰林正半合着眼坐在最中间的红木沙发上，沙发扶手边靠着一支做工精细的檀木龙头手杖。
电视开着，屏幕里放着京剧，面前茶盘上煮着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江云慕跟在他身后走进书房，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展言显然也有点惊讶：“姑姑？”
听到声音，那人转过头来。正是陆展言的姑姑，陆志婉。
她坐在陆翰林旁边的沙发上，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袍，五官漂亮的像画一样，眉眼间却也可见陆家人独特的英气。
“回来了？”她对陆展言点点头，才把目光转向江云慕，浅浅地笑了一下，“很久不见了，云慕。”
江云慕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柔和：“姑姑。”
陆志婉是他在陆家唯一愿意亲近的人。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她总能让江云慕模糊地想到，那个回忆深处他连脸都记不起的生母。
在结婚前，陆志婉一直在意大利负责君晟的欧洲业务，后来她去了北京，嫁给了某位军政要员的儿子。
由于身份敏感，尽管辰海离京不算远，她也很少回家。这次她回来，估计是被陆翰林叫回来收拾烂摊子的。
果然，陆志成一见她就怂，尴尬地挠了挠头：“姐”
陆志婉斜睨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回答。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陆翰林才睁开眼，看了看陆展言，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会闯上来。
他对紧跟上来的管家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才缓缓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我没有不听话，只是有点问题想当面问问您罢了。”
陆展言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与陆翰林面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
“从我回国开始，就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我明明已经从我爸手里继承了公司，你们却好像还是什么事都不许我插手？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爷爷，或许您可以给您的孙子一个解释？”
陆展言嘴里的“他”没有别人，自然是指江云慕。
对于陆少爷的控诉，江云慕只是淡淡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陆展言终究不是个草包纨绔。
他从小就聪明而且敏感，是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只不过长大后变混蛋了不少。他能察觉到不对劲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但是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陆志毅父子俩，江云慕厌恶至极，不想、也不愿去替他们辩解。
他奇怪的是，陆展言是怎么发现的？
而且他怀疑后，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来质问他，而是直接问到了陆翰林面前——
还真是沉得住气。江云慕默默地想。
不过很显然，陆翰林并不这么觉得。
“让你插手？你会管理公司吗？你会领导职工吗？董事会里那一群老狐狸，你对付的了吗？”
陆翰林两手叠在拐杖上，用力杵了下地面，“你什么都不会！”
面对陆翰林的责骂，陆展言看起来不甚在意，语气依旧不疾不徐。
“我承认我是不懂，我可以学啊。但是，爷爷，君晟现在有35的股份在我手里，现在是什么意思？想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像个傀儡一样乖乖听你们操控？”
话一出口，连陆志婉都变了脸色：“展言，怎么说话呢？”
陆翰林更是被气得不轻：“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在利用你？耍你？难道我什么事都要告诉你吗？臭小子，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陆展言抿了抿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志成见状急忙凑到陆翰林身边，十分孝顺地帮他顺气。
“哎爸，一个黄毛小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他瞪了陆展言一眼，拿出长辈的口吻，“你也是，就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没大没小！”
陆展言皱着眉头不说话，陆翰林则是冷冷地瞪了陆志成一眼：“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们两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爸”陆志成脸色一变。
陆翰林看着这两人只觉得糟心，拧着眉毛，话锋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云慕：
“行了，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说废话的——云慕，说你的吧。这件事，后续你打算怎么处理？”
所有人都看向江云慕。
江云慕靠在窗边，表情淡漠：“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打算收购安和外贸。”
话音未落，陆志成愣了一下，就是勃然大怒：“放屁！我不同意！这是我的资产，凭什么你说买就买！”
陆翰林也皱着眉，却什么也没说。
江云慕摇摇头：“公司经营层面的问题我就不说了，各位都应该看得明白。我只说最根本的一点，陆志成，你一点都不适合经营公司。
做个交易吧。你把安和给我，我给你多余5的股份。再加上你手里那个ktv，足够你和你老婆女儿的开销了。”
江云慕的话无异于一个耳光抽在脸上，就算诱惑力再大，陆志成的牙关依旧咬得咯嘣作响。
“不行。”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江云慕凝眸看着他，唇齿开合，用淡漠的语气，一点点剥开陆志成粉饰出的太平表面。
“安和外贸去年净亏损二百八十三万，今年只上半年的亏损就到了一百二十多万，整个辰海市都没有银行愿意给你贷款了。现在还涉及了跨国走私。抛开未来的业务发展不谈，单说股东要求赔偿的话，你从哪里出？”
“你查我？”陆志成瞪大眼睛，“他妈的，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是么？”江云慕道，“就凭你手里那个ktv？一年能赚几个，够给安和的股东赔偿吗？就这样你还有多余的钱的话，说明你的手还不干净。”
说着，江云慕眯了眯眼睛：“澳门严氏集团的太子，严奕。陆总，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