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英雄迟暮
“百年？”白衣男子握拳，重重砸向龙椅的扶手，对他这个答复很不满意。
“最多十年，圣主不会再多给你时间了。”
“就算圣主亲临，也绝无可能十年完成！”教皇猛地抬头，笑容消失情绪激动，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白衣男子紧紧盯着教皇的眼睛，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阴狠，他似乎有所顾忌，也不敢逼的太紧，做出了让步。
“五十年。”
“在下一定不负期望。”
教皇松了口气，重新叩拜。
他，怎么会安心做别人的棋子，五十年，足以完成他的计划了。
“上清之神会庇护尔等的。”
白衣男子起身轻笑，负手踏云离去，整座殿宇的人齐齐叩拜高呼：
“愿上清之神赐福人间！”
“愿上清之神赐福人间——”
高呼声不止，越传越远，直到最后，整座神都城的百姓齐齐叩首高呼，声震九霄，歇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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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仙门云海阁。
玄仙门历代都是由得到祖山意志认可之人的后辈执掌，又设立首席大长老一职，在宗主做出昏聩决定时帮助宗主清醒清醒。
此刻的云海阁聚集了不少人，有年轻人也有垂垂老者，无一不是玄仙门的中流砥柱。
他们言辞犀利，口水四溅，指指点点，言语间对这一代的宗主极为不满。
直到一位玄衣女子落座主位，他们就当没看见一样，开始笑呵呵的谈论起宗主的相貌不俗，自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子，想介绍给宗主认识认识……
玄衣女子曲臂枕着半边脑袋，一缕青丝滑落，任性挂在鼻翼上，随着云雾涌动飘摇。
她的眸子和面相一样，清冷绝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事实上，真没人敢和她走得太近，宗主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和某个长老一样，一言不合就要拿剑砍人。
“喂喂喂——”声音清冷，还有几分慵懒。
“长老们，我都听到了，那个外门的长老，我看刚才就你声音最大……”
一话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下意识退了几步，那个外门长老一脸尴尬，被众人抛弃在外。
“老大，我是在夸您……气宇轩昂呢……”
外门长老支支吾吾，怎么一紧张还忘词儿了呢！
“别胡闹了，说正事。”
一直坐在主位旁躺椅上的云先生嘬一口茶，很不耐烦，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咋咋呼呼的。
“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老夫没空听你们吵。”
闻言，一名长老挤出人群，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情绪激动时口水横飞。
“老大，我当初就极力反对那帮老神棍去小灵城，所谓的以神光净化污秽，全都是借口！老大，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样了，他们倒好，占着小灵城不出去了，我看他们是想开战了！”
“对啊，老大。”另一名长老跨出人群，也跟着附和。
“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家都明目张胆占着其余城池了，怎么还能忍得，起码也得派人与他们交涉吧，小灵城可不是一座小城啊。”
“是啊是啊。”
“老大，只要你给句话，老子现在就杀过去，敢占在我们的地盘上拉屎，活腻歪了！”
“老大，发话吧！”
人群中全是附和的声音，玄衣女子揉了揉眉心，迟迟没有说话，修长的素手遮盖下，她的眼睛歪向一边，疯狂朝云先生使着眼色。
云先生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中茶杯，很不愿意在这种公开场合发表言论。
“要我说，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
众长老一愣。
“瑶光是你们的地盘？是我的地盘？是玄仙门的地盘？”
“说到底不过是一州之地，咱们只是代为掌管，无数老百姓都没说什么，你们叽叽喳喳吵吵什么呢！”
众人沉默，极度惊讶，差点惊掉下巴，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云长老吗？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知天命，顺大势……”
“算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总之，这事就不要再讨论了。”
云先生喝尽最后一口茶，摆摆手准备赶人。
“反正老夫就要撒手人寰了，是不想再管这档子破事了，要管你们去管吧。”
除了玄衣女子，余者皆震，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你们今天听见的每一个字，有谁敢大嘴巴传出去半个字，本宗主一定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玄衣女子眼眸变得狭长，目光凛冽，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让人觉得胆寒。
众长老呆愣愣站在原地，说不出半个字，半晌后才步履维艰走出云海阁，一步三回头，仿佛下一刻就见不到云先生了。
“云老，您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她指的是“时日无多”。
云先生目光柔和，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她之间有种隔代亲的感情。
“迟早的事，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玥瑶，你今年多大来着？”
“云老，别扯开话题了，自小就是您教我的，还问我作甚。”
玄衣女子姓楚，是玄仙门第八位得到祖山认可的老祖的血脉，距今已过去不知多少岁月，仅剩了这么一支独苗，族谱也早已遗失。
“我不是收了俩不靠谱的徒弟嘛，看上哪个了我让他给你做妾，日后找到心仪的了再明媒正娶到咱们玄仙门来……”
云先生笑呵呵的，轻轻摇晃着藤椅，这一刻的他很随和，有了那么点儿长辈的慈祥。
楚玥瑶蹲在云先生的藤椅前，滑腻白皙的双手紧握着云先生有些干枯褶皱的手，她流露出不舍，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前两年云先生手上哪有这么多褶子，如今真的老了，时日无多，楚玥瑶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爷爷看待。
一想到那天老神棍临阵变卦，算计了所有人，云老也身受重伤，楚玥瑶眼中闪过刹那杀机，又迅速掩藏下去，不敢让云先生看到。
“玥瑶！”云先生突然呵斥了一句，目光威严，“一切按照老夫的安排来，不要胡闹！”
云先生作为货真价实的人间第一，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瞒过去。
“白渊你见过了，有时间去看看姜小子，这小子有望成为那第九人。”
楚玥瑶没说话，只是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支离破碎的清冷气质让人看着更觉怜惜。
云先生对他有如此评价，她知道，这个小家伙她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另外，她也想去看看那道横亘天地的剑气沟壑，找找云老年轻时的影子。
英雄迟暮，垂垂老矣，这一千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事，只有楚玥瑶一直默默看在眼里。
云先生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逗弄了她一句，“要是真看上了，老夫绑也给你绑回来。”
楚玥瑶破涕为笑，推开云先生的手，低下头埋怨了一句，一副小女儿作态。
就算是云先生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大为惊叹，直呼千载奇观。
……
“还是见的世面少了啊，一个字也听不懂。”
姜别鹤仰面望天，悠悠叹息了一句，看着天上浮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心绪的涟漪渐渐平缓。
湛蓝的天幕时不时会有几只黑影快速飞过，成群结队的，都是刚刚被惊走的鸟群，它们又重新回家了。
姜别鹤也有些想家了。
他的家是荒庙，是废屋，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心灵的归宿感。
也许，幼年时三团瘦小的影子互相倚靠在一起，围成的那个小小的圈才是他的家。
“阿妹……”
姜别鹤的声音很低很低，一阵风吹，就能把他的声音带向远方。
他站起身，摇了摇头，山风鼓荡起衣袖飘摇招展，一如鲲鹏欲乘风展翅，直上青天九万里。
少年脸上不见愁容，趁着天色尚早，还要修补房子呢，晚上睡坑里的感觉，他可不想再体会。
银月走了，又变回了那个威猛高大的银月豹王，它看了眼那个小家伙忙忙碌碌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眼中流露着沧桑。
也许，小花跟着他，银月一族能有振兴的希望，它已经老了，突破蕴灵再也无望，天下之大，终归是年轻人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