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祖山的沉吟
“哦……是你师傅。”
“那倒是不奇怪了……”
有羡慕,有庆幸。
“幸好幸好,祖山保佑,险些酿成大祸……”
银月豹王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一辈辈传下来的祖语,态度诚恳,虔诚恭敬。
姜别鹤听不懂,但是他明白,有内幕!
他对整件事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搞不清楚是不是托了云先生的福。
“云先生看起来也没这么靠谱啊?”
对于云先生自称“天下第一”这件事,姜别鹤是从来不信的,只觉得他在吹牛。
但那天御剑带他上天之后,他又觉得云先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应该也是很厉害的。
直到把他扔到这个荒无人烟野兽横行,害他几度逃命,险些丧生的地方后,云先生的光辉形象又破灭了。
现在又出这档子事,一时间他都有些看不清云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成份。
“人族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银月豹王收起虔诚恭敬,语带威严。
“厉……姜别鹤!”
原本想随便编个名字的,又一想,一个老妖王又不出山,真名假名何必呢。
“抛开事实不谈,撇开恩怨不讲,本王承认,你很强。”
“嘿嘿嘿嘿”
他歪嘴了。
“有你师傅当年的风范!”
“……”
这叫什么话,夸我别带上师傅!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叫本王银月就好。”
“好的,银月大王。”
“银月大王,你到底有啥事儿啊?”
姜别鹤还泡在水里,看着银月大王的态度转变,却依旧没放下警惕心。
“本王与你也没有死仇吧?”
“银月大王说没有那就没有。”
“唉,此言差矣。”
银月豹王点了点头,很满意姜别鹤的这个回答。要是真结了死仇,回头这小子把云先生摇过来,简直不敢想。
“不过一场误会,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银月豹王不断解释,保证自己不会再对他出手,甚至发了誓,态度大变,和蔼可亲,终于把姜别鹤哄上岸。
一番互相恭维之后,两位还坐在了一起烤鱼,简直就是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银月豹王原本身躯三四丈长,为了坐在火堆边显得不那么违和,缩小了身躯,变得和普通豹类一样。
姜别鹤却在一旁很疑惑,既然能改变身体大小,为什么不直接化形成人类。
银月豹王被问住了,哑口无言,它哪里知道为什么,就单纯觉得兽身比较舒服。
“你别那么多问题了,本王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大概每隔三四年,祖山附近都会来一些玄仙门的弟子,银月豹王活了数百年,也有不少弟子会来到他所在的这片森林,不过大多数都只待半月左右就离开了。
关键是修为都在通玄境,成群结队的,银月豹王招惹不起,索性就没再管过。
哪像姜别鹤这样,刚到明心境就被云先生丢到这里来了,活脱脱一个苦逼。
“嗯……我是来登祖山的。”
姜别鹤也很苦恼,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不断在泥土上划来划去,看不出来划的什么。
“哎,银月大王。”他突然想起一事,瞬间来了兴趣,恶趣味十足,“老黑那个崽是什么情况?”
“老黑?”银月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黑黢黢的豹子,一根筋那个。”
“哦——”银月想起来了,他现在应该还在鬼门关,“‘它的崽’有什么问题吗?”
姜别鹤眯着眼,看向银月身上的白毛,一脸你做的事你还不知道吗的表情,她头顶那撮白毛哪来的你不知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银月往旁边挪了挪,这小子眼神怪吓人的。
两人沉寂了下来,空气中只余篝火燃烧的声音,偶尔有鱼肉因为温度太高被炸飞发出的爆响,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哎,我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提你师傅的名字,我听到了,肯定就停手了。”
银月似乎有些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口询问。
“关键是银月大王你也没打过我啊。”姜别鹤摸了摸还有些痛的胸骨,装出一副舒展筋骨的样子。
“……”
“你和我师傅认识啊?”
银月摇了摇头,一脸崇敬,“不,我只是见过他一次。”
“银月大王,你听过‘风月大仙’这个称呼吗?”
“没有啊,他谁啊?”
嗷,果然是吹牛!
姜别鹤憨憨的嘿嘿一笑,不回答它,反而又问道,“银月大王,我师傅他很厉害吗?”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也没见他出过手啊?”
“那就要从八百年前说起了,那天我正在……”
银月还没继续说,就被打断。
“卧槽,你活了八百多年啊!”
姜别鹤大为震撼,这家伙是真成精了啊!
“这有何奇怪的,命好点的凡人都能活到一百有余,炼气也能到三百年,更别提本王现在都通玄境了,活个千八百年都不是问题。”
“那我岂不是还有好几百年的寿命?”
一想到自己再过几年就会因为冥气冲体而暴毙,简直亏大发了,小小年纪英年早逝,简直就是天妒英才啊。
“很奇怪吗?”
银月不解,继续诉说着八百年前的往事。
片刻后,一个绝世天才隐忍百年,成就人间第一,复仇归来一剑斩祖山的热血故事新鲜出炉。
银月咂了咂嘴,有些渴了,跑到溪边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半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别鹤双手交叉挥舞着,嘴中大呼不可能,云先生他还不清楚吗,哪有这么厉害。
“还有脑残粉”
姜别鹤又给云先生贴上了一个标签,心里舒服了不少。
银月听到这句“不可能”,连水都不喝了,擦干嘴角水渍,急匆匆赶回来辩解。
“那道巨大沟壑现在都还在呢,你要不信本王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剑气都还在那呢。”
它神色焦急,他满脸不屑。
“不去不去,没力气。”
“本王驮着你去!”
“那也不去,不看热闹。”
姜别鹤见多了道听途说,尤其是那些说书的,屁大点事能吹破天,他才懒得跑这么一趟。
……
鱼熟了,姜别鹤抓起一条烤鱼,外焦里嫩,四个月的时间,他的技艺已经相当娴熟。
银月则是两只爪子插起两条,一口一个,都不用嚼直接咽下,然后又是下一爪。
姜别鹤默默再拿起一条鱼,藏到身后。
姜别鹤想起银月刚刚趴在河边咕噜咕噜灌水的样子,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哎,银月大王,你说你身体变小了,饭量是原来的饭量还是……”
“当然是原来的,你这点根本都不够本王垫肚子的。”
说着,银月不动声色顺走了姜别鹤身后藏着的鱼,一口吞下。
片刻后,鱼没了,姜别鹤拿起云先生刻字的木牌,手指摩挲着刻痕,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银月大王,我师傅他真是天下第一?”
连小屋都在战斗中湮灭了,这块木板却还完好无损,甚至历经这么多年,连一点腐烂都没有……
“肯定是。”
“我曾听到过祖山的沉吟,他说可惜云尚不是他要找的人。”
“祖山会说话?”姜别鹤大为惊骇,大山会说话可真是闻所未闻。
“嗯,只不过很少,八百多年我也就听到过两次。”
“那还有一次呢,他说的什么?”姜别鹤迫切追问,银月则回忆了片刻才悠悠道。
“冥月九现,寂灭冥劫,是此界大变数。”
银月听不太懂,脸色略显沉凝。
问题过于高深,姜别鹤两眼一翻,双手枕着脑袋望天,白云悠悠,好像一切都还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