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软骨头
半个时辰后，姜别鹤躺在地上，林白渊靠坐在他身边。
原本两人已经走散了，被云先生发现后隔着老远一只手把他拎了过来。
林白渊脸色惨白，即使隔着很远，战斗的余威依旧波及到了他，他被震得七荤八素，一口血卡在喉咙咳不出来。
云先生站在他们身前，痴痴的笑着，搓着双手，如一只老狼见到了两只小羔羊。
“你们要不走，我还真怕你们和我抢这俩小家伙，嘿嘿嘿——”
暗红色的令牌就静静躺在姜别鹤的胸口，也不再闪烁光泽。
云先生走近，拿起令牌细细感应。
“什么破玩意，去你的。”
云先生尝试了几次，都没看出这令牌究竟有什么独特，令牌被重新扔回姜别鹤身上。
云先生蹲下，三根手指有些嫌弃的捻起少年手腕。
“嗯……还在跳，还是活的。”
“经脉畅通无阻，根骨上佳，不错不错，老夫的眼光还是挺独到的……”
云先生嘀嘀咕咕，生怕他已经凉透了。
“喂，你干嘛啊。”
林白渊往后退了退，这老头看着不像好人，他真怕被这老头拐到黑窑里去挖矿。
“别怕，让老夫检查检查你的身体。”
确认姜别鹤还没凉之后，云先生开始打起了另一人的主意。
万一也是个天才呢。
“你个糟老头子别过来啊，我喊人了啊！”
林白渊神色大变，“噌”的一下坐起身，转身就跑。
“救命啊——”
呼喊声响彻四野，却无一人来。
跟那个怪物打了一架，云先生现在是衣衫褴褛，半边裤子也已破碎，身上还遍布血迹灰尘。
比起姜别鹤这些逃难的人更像个难民。
云先生后知后觉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一指点出，还未跑远的林白渊被定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不就衣服破了点嘛，不影响老夫的仙风道骨，老夫不是坏人……”
云先生一步踏出，伸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就像在检查一样物品是否完好。
“老鬼，摸哪儿呢，别乱搞啊你！”
林白渊只剩一张嘴还能说话，根本无力反抗云先生的禽兽举动。
罕见的重阳体！
“老神棍呐老神棍，看我不气死你，谁叫你跑那么快的。”
重阳体体内阳气旺盛，最适合修行神朝所谓的太阳神术。
其实就是那功法名字拗口，云先生自己取得“太阳神术”。
此行不仅打了怪，还捡了两个好徒弟，云先生很满意，悠哉哉念起了小曲儿。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
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
“小子，老夫带你远离尘世，从此山高路远，鸟语花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老鬼，说重点……”
这老头简直越看越不靠谱。
扯远了。
云先生清了清嗓，开始一本正经扯谎。
“咳咳，跟老夫走，老夫为你逆天改命，如何。”
“就你？改命？不信。”
“嘿——”
云先生眼见忽悠不成，直接放大招。
“保你日后荣华，衣食无忧。”
富贵不敢言。
“就你？衣食无忧？不信。”
林白渊还是觉得跟着姜哥混更靠谱。
“爱信不信，走不走！”
云先生有些不耐烦了。
“不走！”
“走不走！”
“不！走！”
下一秒，云先生失去耐心，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骂咧咧。
“臭小子，可由不得你。”
随即一掌拍在林白渊后颈处，后者倒地不省人事。
“走不走？”云先生很温和的问了一句昏迷的林白渊。
见林白渊不语，又转头问了姜别鹤一句。
依旧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老夫这就带你们走。”
云先生一边肩膀扛着一个，昏迷的两人全部被他带走。
一路上，云先生一直笑嘻嘻的，逢人还打个招呼问声好。
两日后，临近子夜。
昏睡了很久的姜别鹤悠悠醒转。
“嘶——”
一阵凉意袭来，姜别鹤忍不住打颤，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清醒。
他浑身上下都光溜溜的，不着片缕。
姜别鹤下意识捂住某处，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外人。
只有林白渊同样赤条条的和他侧躺在一张床上。
“喂，醒醒，别睡了。”
姜别鹤使劲摇晃，时不时还拍他一巴掌。
足足一刻钟，林白渊才被姜别鹤一巴掌一巴掌的扇醒。
“别拍了，疼。”
林白渊终于醒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内心稍安。
一阵酸涩感传来，林白渊轻轻揉了揉后颈，还有些神志不清。
“这哪儿啊？”
姜别鹤急切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
林白渊又扇了自己两巴掌，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终于，他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咱们是被一个老头拐来这儿的！”
“不行不行，事不宜迟，得赶紧走。”
“喂……”
姜别鹤伸手指了指，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想被当成变态。
“你找找有没有能穿的，我先出去看一眼。”
“哦。”
姜别鹤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透过门缝努力朝外张望。
暂时没发现人。
姜别鹤将门缝再开大一点，一只脚迈出门槛，紧接着是整只光溜溜的腿。
“哎哎哎，注意点行不行。”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很是嫌弃的说道。
“又不是没给你们留衣服，干嘛整这死出。”
闻言。
姜别鹤迅速收腿，关门，用身子抵住门。
“找到衣服了没。”
“嗯，找到了，刚好两套衣服。”
“穿上跟我出去，看我怎么智斗人贩子。”
“要不还是再找机会吧，那老头挺厉害的。”
林白渊摸了摸后颈，善意提醒。
“怕什么，有我在。”
片刻后，两人穿好衣服，光明正大打开房门。
“呦，挺人模人样的嘛。”
院中的一棵桃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老头，脸色有些憔悴，正笑着看向他们，也不知是嘲笑还是羡慕。
正是云先生，他单手拄着剑，食指转动剑柄，剑尖与石面摩擦，有点像磨刀的声音。
即使已至暮年，老人的脸上依旧不见多少褶皱，唯有一双眼睛，透露出些许沧桑。
两位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灰尘，此刻正是少年英气。
“老先生，多谢收留，不过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了，大恩大德，来日相见再报。”
说完，姜别鹤拉着林白渊转身就要走。
“老夫可没说过你们可以走了。”
云先生转剑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一眨不眨盯着准备转身的两人。
“老先生可没权力限制我们的自由。”
姜别鹤也不畏惧，直视老人的目光。
“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姜别鹤皱眉，难不成是要强留。
“想怎样？”
还没动手，就还有谈判的余地。
“拜老夫为师。”
等到院外脚步声停下，云先生才悠悠开口。
就这？
姜别鹤一愣，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条件呢。
“不拜。”
姜别鹤还要去找妹妹呢，可没功夫在这耽搁。
“拜不拜？”
“凭什么？”
“老夫就想让你拜。”
语气平淡，却透露出威严。
姜别鹤嗤笑一声，一字一句道。
“老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云先生不想浪费时间，轻笑一声，提起手中剑。
下一刹，三尺剑瞬间伸长，变成一柄长达十几丈的巨剑，剑锋就搭在姜别鹤的肩膀上，只需老先生轻轻一挥，便可取人性命。
“拜还是不拜？”
老先生语气异常柔和，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看着很慈祥。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姜别鹤很屈辱的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
“哼，软骨头。”
林白渊站在一旁很不屑。
“嗯？”
云先生又将剑锋搭在他的肩膀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今日的屈辱来日定会洗刷，两位少年同时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什么天才，还不都是软骨头，哈哈哈哈哈。”
此刻，肩扛巨剑的云先生神色傲然，满意点头。
一根粗大的桃花枝不小心被巨剑砍断，缓缓坠地。
“哎呦，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