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赌馆
张云正欲走人，衣袖却被一人扯住了，回头一看，却是那郭四。
“郭少爷又有何事？”张云皱眉。
几人都停住，看向两人。
“嘿嘿！”郭四点头哈腰，献媚的笑着，“张少爷的霸气风采，令在下佩服万分。令师乃一代宗师，少爷的武功必定不同凡响，况且又是庄大人的亲戚贵宾，所以，张少爷在这良乡城，可是无人敢惹的！”
“嗯，这话没毛病！”张云若有所思，又道：“可是，我又不招惹别人。”
“是是，”郭四满脸堆笑：“庄大人日理万机，张少爷作为其亲贵，足智多谋又武力惊人，当然可以适当的帮大人惩治一下良乡城那些不法之徒呐！”
“不法之徒？”张云转头看四周，“有吗？”
“当然有，”郭四立刻接口：“在下就深受其害，恳请张少爷出马，捣毁那个肮脏的地方，把他们的钱财抄了放家里……不是，放城令府库房，解民于倒悬，让良乡城从此路不拾遗，政通人和，再无赌博之陋习，岂不美哉！”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哈哈！”张云指着他笑道：“你这厮说了半天，就想让我帮你去赌馆弄回你父亲的玉石？”
“少爷英明！”郭四媚笑道，接着又满脸愁容：“明天，最迟后天，父亲就回来了，倘若知道我干的这事，说不定会把我剁着吃了！张少爷，时间太紧迫，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就救救我吧！要不然，我真的死定了！”
张云却有点踌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过几天可能就离开这地方，犯不着得罪别人。再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自己要解决这事，最好是按道上的规矩来办。
何川自然看出徒弟的心思，他是豪放不羁之性格，想到这也是姐夫的份内之事，顺便解决一下，又锻炼徒弟的能力，也算两全其美，于是开口道：
“子龙，看郭少爷的态度，倒是诚心悔过，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帮他一次吧！”
张云看师傅一眼，已知其意，点点头：“好，郭四，你起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辜负我尊师之美意！”
郭四大喜过望，郑重起誓。
邓歆已经对张云的能力深信不疑，心想：陵儿少历练，当和子龙多学学，今后行走江湖，也多一些见识。于是道：“子丘也去吧，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当下众人别过，张云三人前去赌馆。
路上，张云了解到，此时的赌博，主要五钟：斗鸡、斗狗、六博、奕棋、投壶。
赌馆在城南一偏僻小巷中，很快便到了。
老板虞山，小眼睛八字须，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他看到郭四，有点诧异：“四少爷？今日带了贵客，里面请！”
三人推门进屋，人很多，里面空间不小，分几个房间，分别有斗鸡、六博、围棋和投壶。
张云看了一圈，围棋太慢，别的没有玩过，看到玩六博的骰子，心中有了想法，转头看一眼郭四：“你去问问虞掌柜，可不可以单独用骰子来赌，新玩法，又公平又简单快捷，可以的话我就赌！”
不一会，虞山过来了，小眼睛笑眯眯道：“哟，看不出小兄弟有讲究，虞某失敬！”
“掌柜客气！”张云从袖里掏出钱袋。这是刚才师傅塞给他的，他穷光蛋一个，哪里有钱？不过他有位好师傅呀！
张云把钱袋放在案几上，直接打开，里面一些玉石珠宝立刻露出来，显现出晶莹闪亮的光泽。
张云心中赞道：师傅真牛逼！脸上却是若无其事，很随意的一摊手：“今日我就想痛快的玩玩，输完了就走人！”
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一副贵族富闲少爷的样子。
立刻，身边围上来好多赌客。毕竟，在燕国这边城，如此年少多金而毫不在乎的赌徒，是前所未见的。
大伙都盯着那些珠宝，许多人眼睛露出贪婪之色。
“怎么赌，小兄弟请说！”虞掌柜手抚八字须，小眼睛打量着这多金的阔少。
张云拿起骰子，这骰子很奇怪，有十八个面，最大的是娇，最小的是酒来，另外是数字1-16。
他拿了三颗骰子，道：“虞掌柜，你弄个有盖的器皿，把骰子放里面，做为骰宝。你做庄，你拿起骰宝摇几下后放案上，三颗骰子正面的总点数为3至10称作小，11至16为大，我们就赌大小。由各闲家向庄家下注。每次下注前，庄家摇骰宝。下注完毕，庄家开骰宝并派彩。公平快捷，人数不限，大家觉得如何？”
“各位稍等！”虞掌柜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拿来一个带盖的铜碗，“这个如何？”
“行，就它！”张云右手接过，打开铜盖，放入骰子，盖好，右手拿起，摇了几下，放在案上，开口道：“各位随便猜，这次不赌钱！”
“我猜大！”一人立刻说道。
“我也猜大！”
“我猜小！”
……
张云揭开铜盖，大伙立刻凑过来看。
“大，我猜中了，哈哈！”一人拍手大笑。
众人议论纷纷，表情各异。
“这法子好，非大即小，总有对半机会，尤其简单快速，人数没有限制，非常刺激！小兄弟，算我一个！”一赌客嚷道。
大伙纷纷加入，虞掌柜指定一个灵活的属下专门摇骰子，立刻就玩开了。
张云就在那荷官右边，他现在功力大进，可以清楚的听到骰子在铜碗里撞出的声音。
他随意的下注，精神注于左耳，凭声音感觉骰子在铜碗里从撞击到静止的变化过程。
他有输有赢，二十多次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渐渐有所把握。
他逐渐加大投注，一会之后，下注的越来越少，因为那些人都输光了。
他继续加大投注，又过一会，已经没有人和他对赌了。
张云面前的筹码一大堆，邓陵看得非常吃惊，而郭四在旁边兴奋得直搓手。
围观的虞掌柜小眼睛咪成一条缝，终于发现这阔少不简单了。
张云看着他，“虞掌柜，该你上了，你总要让我尽兴吧？”
“赌多大？”虞掌柜两指捏着右边的八字须，问了一句。
张云把钱袋放在筹码上，手往前一推，“全部，一局定输赢！”
虞掌柜身子一震，手指也不再把玩八字须，小眼睛眯起，瞟一眼张云，心中犹豫不决。
“你接不了，就关门大吉！”张云的眼睛盯住掌柜，意味深长的道，“或者，郭四的那块玉石，你拿出来，这事就结了！”
气氛陡然紧张，赌客们都屏住呼吸，看这局面如何发展下去。
“原来你是郭四请来的！”虞掌柜咬牙，小眼睛里露出不善的目光。
“是又怎样？”
好多双眼睛立刻瞅了过来，张云的声音不大，口气也不激烈，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来人！”虞掌柜喊道。
“怎么，想动手？”张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他手扣铜碗，右手一抓，放开手，那铜碗碗口收缩，收成铜杯了。
围观的赌客大骇，连忙退开。
张云两眼盯着脸上冒汗的虞掌柜，转缓口气：“郭四输钱给你，也算不少了。那块玉石，是他父亲的宝贝，他不弄回去，你真要让老爷子打断他的腿？我本不想管此事，但见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我也于心不忍。虞老板，就算给我一个面子，用这些筹码，换那块玉石，如何？”
面对张云的软硬兼施，虞掌柜眨巴小眼睛，屈服了，他两指一捋八字须，说道：“好，我今天就给小兄弟一个面子。小福，去库房把那玉石拿来！”
张云拿到玉石，递给郭四。
“很好，虞掌柜爽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玉石到手，张云笑容满面的抱拳谢过。
赌客们惊疑不定看着三人离去，一名赌客伸手拿起那铜杯看了看，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这得多大的力呐！虞掌柜，这阔少到底什么来头？”
“你问我我问谁呀？”虞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两指捏着右边的八字须，小眼睛里露出不解之色：“郭四什么时候交上了如此人物……小福，你去打听一下！”
“好嘞，东家！”小福连声应道。
外面天空晴朗，空气之清新程度，是张云前世都市中不能比的。太阳发出橘红色的光，鱼鳞似的白云渐渐地消散了。
各种虫鸟欢快的鸣叫，柳树披上了绿色的盛装。四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路边一排桃树，粉面桃花，笑迎春风，朵朵争奇斗艳。
和风送暖，远山含黛。旁边便是一处农庄，农夫在播种，阳光照耀之下，田野是一片蓬勃的春色美景。
路上，面对郭四的千恩万谢，张云淡然一笑，“我还担心你在我赌骰子之时，会忍不住想求我呢！看来你是真的痛改前非了！”
“看着张少的本事，我才知道以前自己是多么的不堪！”郭四挠挠头：“我就像那些赌徒，为了一点财物迷了心窍，现在想来，真是宛如噩梦啊！”
“很好，你能有这样的感悟就说明你的心已经跳出来了，人总是要成长，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张云看他一眼。
“什么打算？”郭四闷头想了一会，忽然抬头说道：“张少，不如我跟着你吧！”
“跟着我？”张云摇摇头：“我还有很多事呢！跟着师傅，我可能列国到处跑，行踪不定，还可能跟人恶斗，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不怕吗？”
“我不怕！”郭四郑重道：“父亲一直说我不成才，亲朋戚友提起我都是摇头，我要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有用之人，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邓陵看着郭四，对他的变化有点吃惊，安慰道：“郭少爷迷途知返，定会让家人感到高兴，只要找到自己的方向，持之以恒，总能有所得，自然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之才！”
“邓少爷说得对！”郭四想到往事，惭愧不已：“我真是愧对令弟啊！”
“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提！”邓陵摆手。
很快就到了郭府那条街。张云停住脚：“四朝，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此别过。嗯，老爷子快回来了，你把家里好好整治，让他回来高兴高兴！”
“好！我会的！”郭四点点头，依依不舍道：“我过两天再去看你们！”
三人就此告别。
回邓氏道馆，吃过午饭，张云又和邓陵交流武学，邓氏剑法确有独到之处，让张云收获不小。
寒暄一会，师徒告辞回到城令府。
庄大人有事不在，何川就陪庄夫人说话，张云说了几句就回房了。
张云脱袜入房间，脚部轻盈，却见潘杏倚窗而望，似乎看什么看得出神。
张云见杏姐香肩斜倚于窗台，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是从侧后看，体态优美、曲线玲珑。
她上身衬着一件大翻领葛布鸡冠紫色长襦，翠领数层，外罩鸡冠紫色葛布长衣裙。
潘杏转过头，见张云看着自己的打扮，不好意思道：“昨晚庄夫人拿了两套衣裳，硬要我换上，是不是穿得难看？”
“哪里会？很好看呢！”张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是城令府的一座花园，桃树上桃花朵朵，还有牡丹，月季，红梅……
春风吹拂，带来一缕缕的花香，清香宜人。
“真香！”张云眯着眼深深的吸两口气，喃喃道：“姐，等我赚钱了，就给你买许多新衣裳，买所这样的大宅子，后面也要带一个花园……”
潘杏静静的听着，柔声道：“阿郎，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荣华富贵对我真的不重要。”
“嘿，姐就怕我受苦。”张云随着她来到案旁跪坐下来：“不吃苦哪里能够进步快呢？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知道你厉害！”潘杏取下一只蓝釉陶杯，为张云斟上茶，细语道：“阿郎一出手就是不凡，名声以后会很大呢！”
“也许吧！”张云接过陶杯，喝了一口：“可惜我和师傅不是练功，就是访友，没多少时间陪姐姐了，你会不会感觉无聊？”
“男人做正事要紧，”潘杏脆声说：“我也不会无聊啊，做做女红，陪庄夫人说说话，散散步，只是平时什么都是自己动手，现在太清闲，反倒有点不习惯。”
“慢慢习惯吧，”张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以后多买些奴婢，姐姐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好？”
潘杏抿嘴而笑：“阿郎好志气呢！”
此时何川也过来了，他座于案前，眼睛看着张云，右手抚着短须，满意道：“你今日表现，出人意料，你这个年纪，能够有如此机变处事能力，可见你潜质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