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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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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殃一夜好眠,他入眠带笑,梦里带笑,睡醒时很愉悦。他摸了摸自己胸前,平坦的只有一颗心在跳动。他如愿以偿的把自己的有所牵挂送给她。

    他用被子捂着脸,像怀春的姑娘腼腆笑着。

    荣绮起床时,却被自己腰间不知什么硌着。她叫痛一声,惊坐而起,扶着自己的腰,掏出了那个东西。她一脸吃痛狰狞,却看到那颗玉珠时,“哦!”的一声恍然想起来,这是昨夜宴殃送的。

    她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腰,起了床,她将它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囊袋里。她一打开门卷,阳光轰隆隆地,热热闹闹地一窝蜂涌进来。

    她换好了战袍,空旷的场地上将士们训练有素已开始操练起来。

    “宴大人!”

    荣绮见不远处,宴殃从帐营中走出来。隔着一段距离也要抱拳打着招呼,她十分朝气蓬勃,像是阳光下最青野的植株。

    宴殃看到她,也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快步疾走可不是规矩的礼仪。

    “将军。”

    荣绮观察着宴殃,觉得他与初见的他,少了几分阴郁。怎么回事呢?眼下黑青也少了,只是还是太过瘦削。

    两人相对而站。

    “预祝大人今日顺利!”荣绮已准备好了兵马,护他周全。

    “将军也是,定是首战告捷。”

    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两马慢慢走去,宴殃的马车在军营口驻足停留着,小九已在车旁等候。南方愈发寒冷了,宴殃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荣绮跟在他身边。

    马车前程英驱马来回踱步,马车后浩浩荡荡若干的士兵中保护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宝箱车队。

    “雷山带着吧,万一它能带你逃出来。”荣绮不知怎么,有了些从未有过的牵挂。一路走来,她在想,自己陪他去,他会不会更安全些。

    她的抬眸,看着雷山,语重心长般拍了拍它粗壮的大腿。

    “将军。”宴殃上前一步,牵着缰绳,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即使,他很快又能见着她。但他舍不得离开她,他的牵肠挂肚,他的魂之所在。

    他眼里的万般情愫,他眸中的情之所向,黏在她身。

    “保护好自己。程英会保护好你的,我也会。”荣绮有点舍不得,但她说不清心头这种不舍的来处。她呼吸之后,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若有危险,自己必会挺身而出,为他两肋插刀。她停止了无解的想,总有一天会搞明白的。今天就来不及了。

    来回之间,宴殃上了马车,荣绮骑上莲纱,跟在他身边,“宴大人,若是顺利,今晚见。”

    她目光在前方,昂首挺拔,风都在拥护她,衬托她英姿飒爽的气势。她气定神闲给人以安心之感,在她身边似乎可以只观风月,只赏花雪。

    宴殃坐在马车里,双手放在窗沿边,头仰望,他无法言说这份安逸,这么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

    荣绮停下了马,对着他

    “平安。”

    她的声音如松风山间,清而稳。她对着他,看着他的马车从自己面前开过。

    宴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回答,她与他已有了距离。

    他把头探了出来,伸着脖子,回头望她带着微微笑意,骑在白马上,看着自己远去。

    直至看不见她,宴殃才舍得放下了窗帘。他坐在车里闭目许久,今晚嘛不知想到了什么,宴殃兴奋得笑出声。

    明池是荣绮的战利品,他会双手奉上供予她这份荣耀。

    “宴大人,到了。”车队停下了脚步,程英站在侧边说道。

    宴殃拉开了门帘,映入眼帘的除了那金辰当空,便是那伟岸的月江桥。对岸的明池军见势,在他们曲国军队面前放下了月江桥,以彰显威力。

    月江吊桥缓缓放下,万斤的铁链和用十棵千年大树排列而成的桥板,它是震撼的存在。它守着明池,守着南疆的地界线,像是彪悍,战无不胜的盾牌抵挡一切的恶狼野犬和箭矢。

    “嘭”的一声巨响,月江桥放下了,尘土飞扬,眼前扫一扫,两列的南疆军有序地站在桥的两边,铁链沉闷地摇摆着。

    桥正中,骑马二人缓入视线内,身后还有若干侍从,两人一前一后离着一个身子。最前一人奢华曼丽的服饰,其肩上银饰玲玲作响,围帽上还有珠翠点缀,满脸紧绷着皱眉,是个较为严肃的长者。

    其后一人,较为年轻,服饰虽没有长者华丽,但银线勾勒神秘图腾缠在胸前,帽上黑紫彩绘好像是一个故事,有人有神灵的模样。他则端重地站在长者身边,一言不发。

    宴殃下轿,那长者俯视睥睨,他威严浩势,坐在马上。

    “寨主安好。”宴殃低头垂眸,敬好。

    明池寨主龙复深,和他的大儿子龙鹤彦是明池寨的大小寨主,若非结盟,明池也算一个小方国。

    “曲国宴殃,久闻

    大名。”

    龙复生看了一眼宴殃的脸,鼻子深重地呼出气,他精明十足的眼眸里充满了计谋,他坐如松,其身姿硬朗无比。他首先带头转身回去,龙鹤彦笑着下马作陪,伸手请姿,站在了宴殃身侧。

    宴殃上了轿,车旁跟着龙鹤彦。

    程英则跟在他们之后,扫视着这两列的明池军。一年前他们越过月江桥偷袭,有数位士兵牺牲,其中还有一个是他在南疆把守最为要好的兄弟。

    他认真地把这些人看了一遍,他厌恶极了这群人。他紧握刀柄,一言不发。

    他们走在桥上,其下湍急的河流如万马奔腾,冬季的月江并不会因寒冷而有所胆怯,然而愈发勇猛闯过冰冻,去到远方。

    水声如雷,沉闷而有力,拍打在崖壁上又如恶鬼咆哮。水汽漫漫,不合时宜的潮湿盘旋在桥面上。一众人浩浩荡荡从上走过,程英他们走下来后,明池便把桥拉上了,这才发现两边五十余人,共计百余人在控制着桥索上下。

    两边无绿色遮掩,仰望着天与地之间唯有一面城墙连接,两边阙楼都有士兵把手,每角都立有烽火,每个墙墩旁都有一位士兵在眺望。

    宴殃并没有拨开窗帘,他不感兴趣。

    过了城门,里头的人声盖过了水声浩大,大多是军令号角,士兵们的踢踏声和武器之间的摩擦声。

    明池作为南疆一板最为有力的盾牌,宴殃想拿下,荣绮想拿下,曲国的每个人都想拿下。

    而明池之所以会得南疆邀约作伴其曲国使臣,为的也是给曲国沉重一击。他们杀过一个,害怕第二个吗?更何况是臭名昭著的太监,他们杀之也是给曲国去晦,曲国应该会很感谢他们。

    龙复生驾马在最前,他傲视群雄的气势,士兵们纷纷拜倒在地,迎接寨主。

    “宴大人,敝宫已到,请入。”

    宴殃睁开了闭目养神,小九接迎下马,小九手挂着他的斗篷,给宴殃披上。他路过龙复生时,龙复生只感到一股的暖气和香味,这香味温柔,暖气的加持下显得温润非常。他一会儿定要问是何香?

    龙复生与宴殃并肩而走,他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和他所想象的太监简直毫不相干。他是个贵公子,凌冽且傲恃,他的眼眸如渊深不可测,一副端着神秘的姿态。

    龙复生心里揶揄不过是一只久居深宫的老狐狸罢了。

    宴殃眼里其实没有丝毫波澜,这里的宫墙还不及皇宫小太监住的偏宫高,林立的塔阁不够大气,像是扭捏的小姑娘,干瘪的病郎。再看几眼,兴致全无,还不及他赠给小九的院落。

    一个寨主的家也能称之为宫,笑话。

    他保持着礼貌的表情,毕竟此时龙复生最大。

    宴殃站在所谓大殿前,台阶上赫然伫立一人,那人站在最高处睥睨傲视,是小人得志的嘴脸。那人背手挺立,背后还站有几个侍从。

    见宴殃徐徐而来,他的身段和气质,南疆使臣蓝齐有些错愕,眼里有些惊艳的猥琐。他站在高处,见宴殃一步一步走上来,如仙人公子,如云上谪仙。

    宴殃至面前,蓝齐快步伸手上前招呼,衣袖飞扬,拖拽着他矮小身躯。宴殃向后稍退,龙复生多他一肩距离。他偏头看了一眼宴殃,而后拱手作揖于蓝齐,只是蓝齐根本不搭理他。留长者一人独自尴尬。

    蓝齐欣赏着宴殃,他高岸身躯裹在斗篷下,只露出精致小脸,双眸含情,唇薄裹欲,红润肤色,仔细闻闻他周遭还有一层迷人香味。

    蓝齐太稀罕这妙人了。他的脸上写满对宴殃的亵渎,程英在其后,都看不下去了,胃中反呕。小九扶着宴殃,“大人,这是南疆使臣蓝齐。”

    小九想把这双眼睛抠下来,鄙陋且下流。他金玉其外的华贵,肮脏其内的手段,宴殃有所耳闻——蓝齐好男色,喜娇媚男子。

    宴殃回之大方“蓝大人。”

    这句回话回进了蓝齐心里去,此番温柔清润的声音若是在床上……他猥琐的想法溢于言表,小九和程英默默握紧了拳头。

    “宴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蓝某见仙人,莫大荣幸。”

    他那欲罢不能的手,伸着便要去握宴殃的手,宴殃巧妙避开,拢了拢其身上斗篷,拱手作请,回以龙复生。

    “龙寨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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