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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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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殃垂眸,温声道:“将军不是说过,军中病情无大小。将军是顶梁柱,是众望所归。可若是将军未痊愈的腿成了日后的隐患可如何是好?您就对得起未来的自己嘛?对得起浴血奋战的将士嘛?”他的脸在烛光下轮廓模糊,微弱的光把他的身影拖得又长又细,他好像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荣绮挑眉,宴殃说得太过高尚,她无力反驳,但谁让她是将军呢。

    “我说过,我记得。但目前而言,一点小伤就矫情地让五千名将士被我原地不动,一万名的将士在等我指挥。身后曲国的荣耀,百姓们的注视,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宴殃,谢谢。但我不会停下。”

    “作为将军,我的昏迷已是我的身体对不起这军衔,我的能力不配做这将军。可我不想对不起荣家和国家。他日我若因小伤而痛失良机夺下南疆,那才是对不起我自己和将士。”

    她认真的模样又是宴殃不曾见过的一面,他不忍却理解。他站在原地,荣绮凝望着他,他确实如阿罗所说,好像是个好人。

    “别为我担心了,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多看看自身,宴大人,你也还在生病呢。”

    荣绮坐在床上,头发束之,几丝碎发在鬓边额角,她有些倦态。宴殃的心揪着疼,他实在心疼他的将军。

    荣绮把阿罗找来了,当着宴殃的面,把命令布置了下去——明日启程,绝不耽误。

    阿罗瞅了一眼站了许久的阎王,这感觉很不妙。两人似乎吵架了,但两人好像又没有生气,特别是将军,她的表情还算正常,只是阎大人貌似有些沮丧。

    她应声后,便离开了。荣绮把手放在被褥上,她准备歇息了。宴殃垂头默默离开。他手里握着那颗玉珠,他没有理由可以送出去。

    宴殃回到自己帐篷后,烛火不断,直到日昼初醒。

    他一夜未眠,打开门卷,马蹄踏踏,大家开始忙活起来。

    很快他们动身了。

    迎着朝阳,对着初冬的风,帝都应该开始下雪了。

    “将军,越靠近南方,这个风越是刺骨。还好我们准备充足了过冬的军物。”

    南疆的天气多变,多水,多阴湿。他们一路上跨河越川,见到了许多在冬日仍活得青绿的植物。

    “南疆雨雪交杂,过冬的皮草多通过我曲国或是九部,但南疆切断了与我国的商贸,只得靠九部。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九部被曲国拿下了。”

    荣绮对着阿罗说着,但她的心思还在明池上,她放不下明池。越靠近明池,她的心便怦怦直跳。她抬头望天,乌云密布。

    要下雪了。

    乌泱泱的天配上赤色旌旗,千军万马如预到的暴雪,势如破竹,绵延的群山指引他们,胜利的方向。

    “将军,明日便能和边关军汇合。”阿罗指着太阳的地方,她们站在山顶上,迎风。太阳透过云层,微光撒在大地上,雾霭霭的视野下,山的那边便是南疆的领土。过了这座山,便能看见明池。

    荣绮握着缰绳,俯瞰这片大陆。密集的绿色诉说着这片大地的繁茂,孤鸟单飞,拥有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如脉如枝沿向四方。

    宴殃看着她的背影,白马之上巾帼将军,她的发束随风,斗篷随风,吹在他心上。

    天地之间,她十分耀眼。

    是夜的幽暗,荣绮一行人保持了高度的警惕。草木皆兵的风怂恿着弱者,也是呼啸而过的风挑衅着勇士。这里的山林遍野,参天的树十分密集,像是下雨时,巨人的伞簇拥在一块。

    火把的声音在夜间嗡嗡作响,火星的闪烁像是萤火虫的故乡。有些从未见过的动物跟随着他们的光,无声有形。

    “将军,这里真瘆人。”与草原野狼,野狗不同。这里的动物小而毒,有蝎有蛇,冬天快到了它们准备冬眠,正贪婪捕食过冬的食物。

    “小心行事!”

    荣绮瞥了一眼后方,和阿罗说道,“保护好宴大人的马车,还有后方的车马。”

    她转念一想,“一同去罢,良山你带路。”说着调转马头。

    宴殃在马车里,桃桃和小九在一旁监督着喝药。三人的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缓而稳重。

    荣绮用剑柄挑开车帘,对上了宴殃的眼眸,昏暗夜色下比星河还要璀璨的眼眸。荣绮笑了,笑得大方。

    “你们俩照顾好宴大人的身体。此地多毒虫,你们也小心一些。”

    荣绮看着车内三人,小九和桃桃频频点头。宴殃像是害羞一般,在躲避她,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碗,殊不知他早已情不自禁。

    荣绮背对夜色,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觉得她轻松语气,给人以安心之感。她收起了剑,跟着马车稳稳前进。被她保护的感觉,是让人甘之若饴的暖心。

    宴殃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痴迷。

    他无奈,无力,他无法抵抗,他无法遏制,他的心,他的魂,早已生在了她处。

    桃桃第一次见宴殃的笑,像初春的光,它微凉却有美好在。微微带着甜蜜和柔风的韵味,好似花的幸福。

    小九则见怪不怪,只要干爹快乐他便快乐。

    “宴大人,再过几个时辰,我们便能和边界军汇合,因而我们不会停留休息。您若是……”

    荣绮在窗外说着话,宴殃撩开窗,仰头对着她,“我不累,无妨的!”

    他的模样十分卑弱,温柔乖顺。荣绮垂眸看着他的模样,挑眉接受了他的好意后点了点头。

    “那便好。”

    宴殃仰望着车边的她,荣绮踏实冷静,强大得令人心安。他,他好想,依偎着她。

    他扣着窗沿,压抑自己贪婪的欲望,他握紧了衣袖,扼制自己野蛮生长的爱恋。

    “将军……”

    他小声地呼出自己的疯狂。却被风带走。荣绮看着前方的路,并没有看到,听出他的心之所向。

    深夜里,荣绮瞥了一眼车厢,没有动静的安静。她撩开窗的一角,看到了宴殃的睡颜。淡淡的他,月光一束在他脸上,白皙得透亮,睫毛被拉的很长,大病初愈的红润在唇上体现,他睡得安静,睡得小心。

    “规矩多。”

    宴殃睡觉也是端坐着,手放在腹上,挺直而眠。荣绮第一次见这般拘谨的睡姿,诽语道。

    她看着他安稳的睡颜,也很心安。像是她可以保护得很好的百姓,这是她所希望的。

    月下,只有眼前一条路笔直而幽长,她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黑又何妨,远又何妨。在生命将至时,她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回头时,她会骄傲自己的路这么长。

    清晨伴光,云散蓝天,是个好天气。荣绮抬头,山顶白尖,像是一层白纱覆盖。

    “荣将军!”

    山路尽头,一班人马在等候着。领头的是程副尉,他骑在马上,用力地挥手。荣绮听见了他的声音,眼睛一亮,策马疾驰而去。宴殃打开门帘探头,向前望去,想看看是何人。

    荣绮也在用力挥手,她没想到会是和程英一同作战。

    程英见她奔来,下马迎接。荣绮停马,程英单膝跪地,抱拳而激动“小将军!多年不见,荣将军可好?”

    荣绮见老友大礼,赶忙下马,握住他的手,“程大哥,行不得!若是让哥哥知道你这般,我又得挨罚了!”

    程英入伍已有十余年,他是新兵时,荣绮荣绝两兄妹也才刚到草原,荣绮的马术还是程英教的,可以说他们也是一同长大的兄弟。

    只是三年前,南疆律律挑衅,为平息冲突,朝廷将程英一行人调离了北部,只为镇守南疆和平。

    程英起身看着三年前的小姑娘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变高了,变精瘦了,好像也没以前稚气了。他很欣慰,她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他们眼中的小妹妹已经是个巾帼英雄了。

    “阿罗!”

    程英看到了另一个小姑娘,他很开心向她挥手,荣绮转头,看到了一个脸红的少女。阿罗跟在宴殃车旁,她低头不语。她攥紧缰绳,紧张的心怦怦直跳。

    小九和桃桃看着窗外的阿罗,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原来少一根筋的阿罗还有这样一面。

    宴殃无心其他,荣绮对那个人笑得好开心,好开心。程英?那是何人?

    他抿着嘴,眼睛里的阴鸷不比黑云压抑。

    “程大哥。好久不见了。”阿罗下了马,走得有些扭捏。

    程英以为她对他不熟悉了,垂头看她,“小阿罗,不认识我了?”

    程英小麦色的皮肤配上他豪迈的笑容是一个十分爽朗的男郎。他穿着陨甲,高大稳重,弯腰对一个少女开着玩笑。

    “才没有!”阿罗急忙否认着,拼命摇头。程英摸了摸她的头,哈哈大笑。

    “那就好!我可天天念着你呢!你要是把我忘了,我会很伤心的!”程英说完后,就跟着众人去卸装车马了。阿罗呆在原地,摸了摸他摸过的地方。

    荣绮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想什么呢!”

    她说完,眼睛对上了一双幽怨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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