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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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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绮他们赶到时,宴殃已在现场。荣绮站在门口也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狭小的待客房里拥挤地堆着三具尸体,二皇子无疑是死相最为惨烈的那个。舞姬死在床上,全身□□,面相狰狞。龙月郎像是突发身亡,他倒在了门口。

    宴殃面容严肃,他蹲在一群人中间,不容忽视的是他宽敞的斗篷包裹着他,其中金丝绣纹不多但足够精致。

    荣绮见三人依次被抬了出来,里头气氛诡静。宴殃起身突感一阵眩晕,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荣绮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混乱不堪又充满秩序,宴殃是第四个被抬出来的唯一活人。荣绮跟在他身旁,他脸色苍白,嘴唇同色,眼底青灰都在控诉此人在践踏身体。

    他睡着时的样子很乖巧,蜷缩在一角,被褥全包裹着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双眸,烛火照着他的眉骨,眼窝凹陷,睫毛如一串珠帘影。

    荣绮也忘了分寸,凑近一看,他眼角红润,像是哭过,睫毛长而卷翘,却被水打湿粘合成三两簇。

    她也不晓得外头的情况,站在门口,见皇宫侍卫,护城军,荣家军等人人烛火,人人装备。

    如今大家都手忙脚乱,关键是上头那位,只能宴殃来平息怒火。眼下,大家格外需要这位昏迷中的宴公公。

    荣绝站在高处,回想起老皇帝才刚睡下便有人加以急报,他在床上险些昏迷,冷静之后更加怒不可遏,誓要南疆为皇子偿命。于是,皇帝下令将消息全部封锁,关闭城门,并下令抓捕一切南疆车队,南疆人士。荣绮也得到了任务,看护宴殃直到他苏醒。此后,她也要加入抓捕行列。

    南疆世子要因自己而要付出百寨所有百姓的生命为代价。

    宴殃在荣琦走后便睁开了眼,他的双眼在幽黑的房间里格外明亮,如锐利闪有寒光的箭矢。他翻了一个身,头有些昏胀,起初昏迷是真的,但昏迷了也好,这事他不该有过多牵扯。

    他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感受到了她靠近的呼吸,温热有迷人。他有些难过,自己睡觉应该挺丑陋的。像死人吧?他想。

    他面对着墙壁,见墙面火光匆匆来往,人头印在墙面上像远古的预示一般。他突然感到有一刻的安宁和轻松。

    吱吱,他背脊一僵,是门轻轻打开的声音。进来的人脚步很轻盈,但在慢慢靠近自己,宴殃看着墙上黑影越来越浓郁,覆盖在他身上的压迫感,他急忙转身坐起,荣绮轻呼,他也一楞。

    彼此一坐一站,在黝黑的屋里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宴大人,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医在外头,要我帮忙传他进来吗?”荣绮一脸对同僚的关心,她机敏的双眼正把他全身到处看,好像太医号脉一般她在诊断全身。

    “多,多谢小将军。奴好多了。皇上那还需要奴,奴先更衣要去圣前伺候了。”宴殃说话都在颤抖,荣绮却只当他还没完全清醒。她一个跨步上前,握住宴殃的肩头强制他躺下,她想到他坐在河道旁的落寞孤独,也是个可怜人。她可以出于同僚之情,多多关心一下。

    “你快躺下吧!哥哥已经在皇上那里了。”随后,荣绮站在他身边把他昏迷时,皇上和荣绝的命令一一说给了宴殃听。宴殃躺着,仰视荣绮的下颚,她滔滔不绝讲着,像是讲故事一般,他看着她,很认真地在听着。好在都在他计划内。

    荣绮讲完了,宴殃入迷了。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荣绮注意到了,宴殃也是,只是昏胀的脑袋还移不动他痴迷的双目,他的眼睛使唤不了离开。

    这个阎王是在看她的寿命吗?荣绮心里想着直发虚。她腹诽的口吻好在宴殃也听不见。

    荣绮叫来了太医,并派人通知荣绝。她和小九打了一声招呼,便自己离开了。宴殃还盯着门口,那抹活蹦乱跳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太医把完脉离去后,屋里又是一片黑暗寂静,宴殃看着桌上烛火,只是一晚而已,他已经不满足烛火微薄的温暖,他想要更多光,很多很多。

    荣绝站在栖阳殿前,他见宴殃坐着轿辇而来,他在宫门前停下,一路快步至殿门外。

    “皇上,臣来迟。还请陛下降罪!”惊恐不安的语气,他的表情却没有改变,冷冷淡淡。

    宴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三两下头磕着青紫。荣绝上前了一步,欲想阻止,却被小九拦下。

    只听里头小太监传唤宴殃,他才停下。宴殃抬头时,额头已磕破流血,小九递上手帕,他简单擦拭后,便急忙进殿。期间没有给过荣绝一个眼神,似乎他并不存在。荣绝没感到冒犯,只是轻声一笑。

    宴殃在里头待至天明,荣绝看着屋檐上灰青的天愈来愈蓝。里头丝毫没有动静,也不知南疆的结局会如何。他在草原便听说了,曲国想要吞并南疆的野心,也不知此刻当下,会如何抉择?

    荣绝脑海里也在思考盘算着,若是他,他是皇帝不,若是他是能参谋的人,他会在此时出击吗?他望天看地,南疆确实足够令人垂涎三尺。

    宴殃出来时,太阳直对,身旁一位小太监捧着一茶盘而出。

    那小太监伸出双手,捧向荣绝。里头有一杯清澈茶水。宴殃请手,荣绝一饮而尽。阳光下,宴殃的额头很是红肿。荣绝喝完后,宴殃问道“荣将军,感觉如何?”

    “好喝,很润口。”荣绝回味着茶香,点了点头称赞道。

    宴殃满意地一笑,笑里蕴含深意。

    “可否为之一战?”

    荣绮也忙了一夜,刚沾床就被人拉了起来。荣绝将她喊至书房。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一张如书桌大小的舆图,而荣绝正仔细端详。荣绮的本能心想不妙。

    她赶忙凑近一看,是南疆全舆图。她了然。

    “我去你去?”

    她一开口便让荣绝停下,他抬头看着荣绮。

    “八字还没一撇。打仗,你倒积极。”

    随后又低头揣摩着。

    图上最大的一块便是龙月郎一寨,名唤夜月。南疆与曲国最重要的茶马生意,均要通过夜月。

    图上以夜月为中心,四周百寨如星罗遍布拱卫。南疆多山地崎岖,其势易守难攻。

    荣绮也观察着。她皱眉沉思,“这。如何?”

    她手指点准一地,名为明池。此地与曲国交界,拿下此地为基点,以茶马商道为方向,一路南攻,拿下夜月。

    “说了,八字没一撇。”荣绝也注意到了此地。他并没有抬头,而是在明池和夜月之间来回观察着

    荣绮心里已经在安排阿罗了,跟自己或者是让她和大哥待在一块。

    “美美,南疆的茶很好喝。”

    荣绝把茶杯移向了荣绮,荣绮不爱喝茶,便又推开了。荣绝又再次递给了她,荣绮才勉强喝了一口。

    “不错。”

    她淡淡一句,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让荣绝失笑。她还是一如既往。

    “你觉得为之一战,值吗?”

    荣绝将宴殃问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荣绮看了一眼荣绝,又低头看了一眼茶。她才恍然大悟,她的眼睛里对这杯茶有了更认真的含义。

    “机不可失啊,大哥。”她笑得明了,笑得胸有成竹。

    荣绮回味着茶香,突然想明白了一般。龙月郎哪是送贡啊,这是送国了。

    她又一次点了点,明池。两兄妹的心有灵犀与之对视一笑。

    夜里,宴殃站在殓屋内,月色铺满阴凉死气,他的面前整齐摆放着三具尸体,两个女子的尸体中间是龙月郎。皇子的高贵身份,他的尸体不会处放在这里。尸体的臭味逐渐加重,加之龙月郎的肚子被剖开,血腥味和腐烂味弥乱在一块,闻之作呕。

    “我说过,你的阿妹会和你团聚的。”他笑得诡凉,又带着赢家享受的嘴角,南疆送来的女子中便有龙月郎的未婚妻,本想着与之汇合解救他,没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的阿妹被二皇子看上,头天夜里就被糟蹋了。

    宴殃想想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群蠢货。他不愿多瞧三具毫无价值的尸体,转身就走了。

    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瓷盒,滑润如玉,他放在手里摩挲。打开一看,月光下,一只圆润的长虫正舒适地蠕动,它躺在丝绸铺面上,白皙充满活力。它似乎感应到了月光的存在,立起身子,没有眼睛而直对着月光,在半空中贪婪地舞扭。

    这是从龙月郎肚子里取出来的宝贝,宴殃满意一笑。南疆只会死在自己人手上,用自家的方式。

    他欣赏着宝贝,爱抚着它光滑软糯的背,它不喜欢人类的触摸,立刻弹开,它密密麻麻的触足如蚕宴殃将它捏起,它立即惊慌乱摆。

    “小崽子,乖一些。”宴殃带着一些宠爱的语气警告着,他的眼睛比月光寒冽。宴殃将它放下,这只东西感知到后,在丝绸上朝着他做出了对待月光一般虔诚的动作。

    “真不希望是她去,我担心她。”宴殃对着它担忧着说道,就像担心自己丈夫打仗的妻子,对物迎诉自己的思念和担心。面上的忧虑垂眸凝想,小虫子立刻摆头窝着不加以理会,宴殃冷笑“势利眼。”说着合上了瓷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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