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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曲国帝都内的热闹非彼往日,因为他们要在此迎接曲国最引以为傲的军队。

    为此帝都内中央的紫薇大街被护城军管制而空出,人们只得在其两侧瞻望等待,人头涌动起此彼伏,黑压压一片。

    人人不约而同面向紫薇门同一侧,这是帝都最中央的一道门,向北望连接着皇宫。

    此次荣家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扫北域九部并使之臣服于曲国,其中荣家二小姐荣绮功不可没仅率领一百铁骑冲破九部联盟之内宫,砍下了九部之主阿尔齐的头颅。

    临近帝都的山野路上,绵延数里的军队旗帜飘扬,恢弘得令人由衷钦佩。

    “哥哥,赶着回来作甚?”

    一个少女瘪嘴埋怨,她骑着白马,位于全军最前,与之并肩的是一位身披披风,套着盔甲,全副武装的大将。

    沿路上她是体会了什么叫走马观花,这一路水乡风土和人烟袅袅混合着尘土迷了她的眼,只觉无聊。

    “你我凯旋,皇帝正在紫薇殿等着我们,我们若怠慢,只会让人谗言功高气傲。这对你我,荣家不利。回帝都后,你乖一点,收起在北域边疆的散漫纨绔,若得罪了某人,你哥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及天子大。”

    荣绝目视前方,长辈训人的口吻在荣绮看来便是那孙猴子的紧箍咒,她听着头疼。

    只能迎合着连忙道是。

    荣绮看见了不远处那巍峨入天的城门,意气风发而挑眉自豪问道:

    “哥哥,你说我要什么赏赐才好?”

    旗帜飘飘似在欢迎英雄的归来,今日天气晴朗,天空明朗,将士爽朗,一切都是最完美。

    荣绝停在城门前抬手,身后跟着万千军士皆停下脚步,伫立原地。这整齐划一的气势,使守城的将士自豪不已,站在两侧行军礼欢迎英雄归来。

    荣绮享受着这敬仰,荣绝前进后,她才跟着前进,与他之间有着一个肩膀的前后差距。

    过了城门,满城的百姓发出雷鸣的欢呼,漫天彩花随之,所有人的脸上是最灿烂的笑容,即便摸不到英雄也要伸手,挥舞在半空之中。

    荣绮的朱磦战袍十分夺目,是灿烂的日光都不及的耀眼。少女是太阳赐予偏爱的孩子,毫不吝啬将最美的日光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无疑是长街之上最亮眼的存在。

    “人还真多啊,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域门奇与摩勒萨的军队会战的时候。”

    荣绮左看看右看看上下乱看,还能一心二用的说着。

    但随后转念一想,自觉不妥又接了一句:

    “但是还是家乡好啊,那些人是要我命的。”

    说完,她时不时和两侧的人打招呼,全然一副红袖子弟作派。

    “美美,少言。”

    前面的荣绝侧头念着她的小名,荣绮一僵,随后路程不再摆动和出声,无声抗议她最讨厌这个小字了。她看着荣绝的后脑勺,咬牙切齿悄悄挥拳,却看不见荣绝微扬的笑容。

    “爷,荣将军他们已进城了。”小太监低头恭敬地说着,说时只敢偷偷抬眸瞥一眼还在纠结衣服的大人。

    他没看见的是就在他低眼的片刻,那人拿起华服的手僵在半空,而后无情抛下。

    “怎么比情报快了半时辰!?”他站到小太监的头顶前,对着他后脑勺,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小太监垂着头,能看偷窥瞧见他的手,主子正搓转着他的扳指。

    嘭的一声,小太监跪在他面前,他惊恐不安地求饶:

    “宴公公,奴才不知奴才不知!”接连的磕头,抬起脑袋时,他的印堂发青,恐有“血光之灾”。

    见主子不语,这个小太监磕地更加不要命,砰砰砰欲有砸碎青砖地之态。

    宴殃怎会在乎,他转身招来一人陪他挑选衣服,并说道“负责此次情报的人一律击杀。”冷漠而平常。小太监瘫在原地,在宴殃拿起一件衣服的瞬间,小太监已被黑影带走。

    “爷穿蓝色好看。”

    旁边来的是宴殃的干儿子,小九在一旁恭维夸赞着。

    宴殃抚摸着蓝色华服,垂眸轻声问道“这件嘛?”

    像是闺阁娇滴少女的羞怯,似乎那个杀伐果断的宴阎王不是他。

    小九连连点头,“爷穿这件甚好!”

    两人之间的闲话探讨,好似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像幻影一般过眼云烟,场上无人在乎。

    宴殃的手还摩挲着布料,可思绪已不在其上,回神后竟一把推开所有衣服。“我是要在大殿上见功臣,只能穿官袍。去拿我的朝服来。”对于他的喜怒无常,小九早已习惯,轻诺一声便退下了。整个房间只剩宴殃一人,散落在地上的华服就像废料一般,他不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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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殿两侧大臣对立,大殿之外凡有官位者皆在其中,其盛大之势上次是在皇帝登基之时。而提出此意的正是宴

    殃,这个将老皇帝和小太子控制在自己五指山下的太监。

    这功高盖主的排场让大臣之间各怀心事,这场面不言而喻的盛大使得百官纷纷心中猜测——宴阎王不喜荣家,欲置死地。

    想通之后,大家为之后荣家处境默哀。

    阎王面前,百鬼莫来。

    而传言间令人惧怕的阎王却正在翘首以盼某人的到来,他捏着自己衣角紧张急切,暗自心想这般的他,她会注目一瞬嘛?他焦切等待着,默然长念。

    但是这样垂眸不语的他,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漠不关心荣家兄妹的到来,在百官心中更加印证其不合想法。

    皇宫在外,护城军在宫门两侧呈纵列分布,面面相对行军礼,荣家军队一到,他们整齐转身面朝他们。荣绮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壮观场面,纵使她心中有着万分震惊,却没有面露半分,毕竟在征战多年早已练就处事面不改色。

    随后他们在皇宫前便停了下来,将士随之分离成若干小队,朝着四面散开,荣家兄妹下马驻足,将战马武器交至下属手中,二人领着大小功臣一同进入皇宫。

    她跟在兄长身后,进了皇宫。一别已过十年,眼前皇宫依旧辉煌壮丽,就算是那什么阿尔齐的九部之宫要与之一比,也比不上这的万分之一。

    辰光普照与紫薇殿遥相辉映。荣绮走着,目视前方,在数不清的文臣武将的注视下,坚定不移地走着。这感觉她只在梦里体会过。

    一步一步踏在汉白玉阶上,一目一目金碧辉煌的大殿映入眼帘,殿中大臣皆转身注目他们,巾帼将军高扎束发,鬓边裹着两条细致的辫子上环扣两个小金圈,战袍加持,立足大殿之上,整个人干净精致。荣绮从军以来就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这些复杂的目光她游刃有余地消化。

    她不能直视天子,收起仰视的目光时,眼里忽对入一双眼睛,那里明亮又深邃,像是草原宁静深处里候鸟归来的湖泊。

    他穿的也极好,位列首排,白皙的脸庞,光撒在他脸颊上,他的轮廓有些透明。

    这般沉静稳定,想来是和她不挂边的男人,荣绮暗想。

    想着,自己就自如地收回了视线,全然不顾那人会如何所想。

    可宴殃那平静已久的湖泊已被她掀动,眼里波澜再也无法平复,他急忙转头,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好在眼下大家并不注意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她会让自己如此失控,他竟差点殿前失态,他不该如此……

    年迈的老皇帝,坐在高位却坐如针毡,他不上朝许久,如今坐了这么久,有些难受。宴殃偏头平复自己的情绪时,老皇帝的眼睛不断地给宴殃暗示,催促着他快些结束。

    但宴殃默然无言时,大殿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瞟向他,似乎荣家只是片刻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他。

    荣绮虽是武将,但从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她想到了哥哥经常说到一人,大权宦宴……当她还想着时,那边清晰话语传入耳朵。

    “皇上洪福齐天,天赐双星福将于我曲国,实乃曲国之大幸!宴殃恭喜陛下!”宴殃呼吸之后调整好自己,他的语气淡如风而显得诚恳,老皇帝很享用这阿谀奉承。

    可这一番恭维之语,荣绮听得却是鸡皮疙瘩耸立,她实在佩服此人可以面不改色说着这些。一语结束,诸大臣在宴殃的祝贺下,一同齐声恭维着。荣绝站在她前面,她见不到哥哥表情,但见哥哥单膝下跪行礼,她也只好跟着其一同。

    显然恭维对皇帝十分受用,荣绮起身时偷瞄见到站在那个男人一侧的太子眉开眼笑的模样,像是……牧民家里的那个憨崽子。

    荣绮心下暗喻,险些让她笑出声,她瞥见众人低着头,才松了一口气。

    其后种种多跟荣绮无关,主将是荣绝,有事他顶着。因而接下来她的思绪基本游离在外,到府躺在床上和侍从回忆起来说着时,也只能说到这了。

    “小将军,难得的盛礼你居然这般不重视,真是糟蹋了别人设宴的心意!”阿罗是草原难民的遗孤,从小就在兵中长大,后来荣老将军见此就让她给荣绮做伴。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累死我了。你快给我揉揉,早知你不糟蹋,便让你去心疼了。”繁琐的跪拜仪式,让荣绮苦不堪言。之前笼统加起来都没这次跪得多。她双手展开仰躺在床上,阿罗揉捏着她的膝盖,自己则惆怅怀念起那自由的草原,对比起来,那里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望无际的。

    荣绮心下怅然,这还不到一天,这般规矩这般礼数比军法便束缚着她,痛苦不已。要不,明天就和大哥请命,让她回去看着那群士兵,没了大哥和自己,指不定他们现在多快活呢!想着想着她就这样睡着了。

    阿罗见怪不怪,熟能生巧地为她解袍换衣,将她翻身裹起被褥,见她安稳睡着才起身离去。

    此番月下微风追寻着晚云,云随风动,二者互相缠绵。宴殃换下官袍凝视着它,他摩挲着衣服,脸上幸福一览无余

    。

    自己的无能侥幸竟然被她看见了,这般幸福唯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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