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没有脸
不仅摔了个狗吃屎,还摔在了不平整的地面所形成的浅浅的水坑里。
“……”
沈幼恩太清楚,蒋弗延就在她后面不远处的位置,蒋弗延必然见证了她狗吃屎的整个过程。
于是乎,沈幼恩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从地上爬起来,而是想把脸彻底埋进水坑里。
如果这水坑能深不见底就更好了,她直接掉进去,整个人消失不见。
老天爷,要不就让她原地消失不见吧!
——老天爷非但没听到她的祈祷,还把蒋弗延的脚步带到了她的身边。
沈幼恩正寻思着蒋弗延既然都走过来了,多半要扶她爬起来。
结果!!
扶是没见他扶,他幸灾乐祸的轻笑倒是夹杂在淅沥的雨声中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
正觉把自己的脸丢得稀碎的沈幼恩霎时间怒了。
一怒之下甚至顾不得丢脸,沈幼恩迅速从地上蹿起来,猛地用力一推蒋弗延。
蒋弗延踉跄两步,也摔了,摔了个屁股蹲。
他手中的伞掉落在一旁,摔坐到地上之前两只手下意识地摁在了地面上。
而他摔坐的位置恰恰也是一汪浅水坑,溅起的水还飞到了沈幼恩的身上。
沈幼恩现在是光脚的不怕湿鞋的,她的衣服在她狗吃屎之前就被雨淋了,这会儿更是不怕再脏一点。
坐在地上淋着雨的蒋弗延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以要笑不笑的神情看着她,然后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到她跟前,伸手指到她的眼睛上:“都把我推倒了,报复成功了,你还哭什么哭?”
“谁哭了?!”沈幼恩打掉他的手。
蒋弗延好笑地耸耸肩:“嗯,你确实没哭,只是雨水而已,我看错了。”
沈幼恩一抹脸上的雨水,扭头继续往自己的别墅去。
这下她直接用走的,反正都如此狼狈了,走和跑又有什么区别?
迈开步子沈幼恩才发现,脚给扭到了。
但!扭到也无法阻止她走路!
沈幼恩坚强地拖着脚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蒋弗延一把拽住她:“行了,我送你。”
“不用,谢谢。”沈幼恩断然拒绝。
蒋弗延睨她:“从前也不知道是谁,两条腿明明好好的却装得脚要断了非要我背,我不背你还打电话给蒋序要他让我来照顾你,现在兜兜转转你又跟他甜甜蜜蜜的,怎么不需要我这个当弟弟的替他照顾你了?”
“你在介意什么?嗯?”这一句的时候,蒋弗延凑近了她些许,音量放轻了不少,语气也谙一丝玩味儿。
沈幼恩皮笑肉不笑:“当然是我讨厌你,更是介意你和蒋序处于竞争的白热化状态,我和你走得近不合适喽。要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
蒋弗延笑而不语,捡起一旁的伞,塞进她的手里,才重新开口:“拿好。”
然后转身背对她,微微矮下身体:“上来。”
沈幼恩丢掉伞:“收起你的伪善吧,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幸灾乐祸。”
蒋弗延又一次拽回她,直接打横抱起她,承认道:“是啊,是我在幸灾乐祸。沈大小姐很久没在我面前丢这么大脸了,我怎么可能忍住不笑出声?”
“放开我!”沈幼恩挣扎,“谁丢脸了?我只是不小心雨天滑倒而已!丢什么人!”
蒋弗延深以为然:“确实,对比你以前一会儿撞见我的裸体一会儿摸到我那里,今天摔个跤不算丢人。”
沈幼恩:“!!!”
以前那些社死事件发生的时候,她窘迫得只想原地死亡。
如今被他提起那些往事,她只想让他消失在地球!
沈幼恩在他怀里挣扎得愈发厉害。
对蒋弗延的影响倒不大,他依旧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不过嘴上他威胁道:“再动我就非礼你了。”
沈幼恩:“???”
“你敢!”她乌润润的一双大眼睛试图瞪他。
可因为雨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被抱在他怀里而仰面的她没办法维持睁眼的状态,眨眼的频率很高,还得时不时擦掉眼睛上的雨水,便对她瞪眼的效果大打折扣。
蒋弗延倒是瞧出她的瞪眼了:“你除了瞪眼还会干什么?”
沈幼恩情绪正上头,被他的话一刺激,脑袋立马往上一凑,张嘴就咬上他的下巴。
蒋弗延虽然没放开她,但因为她的举动带来的刺痛感停下了步子。
沈幼恩自己咬着咬着发现……这动作太过暧昧,不知道的人隔着距离看过来,还以为她在亲他呢!
又羞又恼间,沈幼恩松开蒋弗延的下巴,将她刚刚咬上他时就想说但碍于嘴巴被他的下巴堵住而讲不了的话补上:“还会咬你。”
就四个字,她莫名讲得磕巴,大概是因为他的下巴硬得跟铁一样咬得她牙齿有些酸疼所以影响了她的吐字。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他的下巴一直都硬得跟铁一样。
其实原本她是想咬他的手臂,但隔着他身上的春装,她不好咬,才临时选中了近在咫尺的他的下巴。
“沈大小姐的牙口越来越好了。”蒋弗延别具意味评价,放任着下巴上的齿痕不管,重新迈开步子。
沈幼恩再次被气哭了:“蒋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蒋弗延先是默不作声地低眸觑她一眼,然后回应道:“知道了。”
沈幼恩的眼泪掺杂在雨水里一路流回了别墅。
蒋弗延在别墅门口放下她。
沈幼恩没在别墅里安排雇佣管家或者佣人之类的人,细祖不在也就别其他人出来门口接应她。
她指纹开了锁之后要自己进去的,却碍于腿脚不方便被蒋弗延给捷足先登,重新抱起她一起进去了。
沈幼恩蹬了蹬腿:“你可以走了!”
蒋弗延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他还径直抱着沈幼恩走上弧形的楼梯上二楼。
明明他是第一次来她这边,却显得他早就来过无数次。
甚至他还精准地找到了二楼的她的卧室,送她进去了。
察觉蒋弗延要把她放到她的床上去,沈幼恩赶忙喝止:“我身上全是雨水脏死了!”
人体交通工具蒋弗延调转方向,转进了她卧室的卫生间里,让她坐在了洗脸池台面上。
一脱离他,沈幼恩立马又一次轰人:“你现在可以走了!”
扑地一下,她的脸上被罩上干燥的毛巾——蒋弗延干的,他从墙面的烘干架上拽下来的干净的干毛巾。
不仅罩住了她的脸,还捂着毛巾在她的脸上一通擦。
虽然他没有太用力,但沈幼恩脸上细嫩的皮肤依旧被干毛巾蹭得有些疼。
蒋弗延给她擦完、把毛巾从她脸上拿开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她气成河豚一般的鼓鼓表情,便没忍住捏上她脸蛋上的那点肉:“还行,没把你自己养瘦了。”
沈幼恩:“……”
他觉得他听到他这句话能高兴吗?!
“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家。”拂开他的手,沈幼恩再次发出驱逐令。
蒋弗延用刚刚她擦过脸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再把毛巾像投篮一样丢进旁边的脏衣篓里:“知道了。我这就跟你的未婚夫汇报,我额外又帮他照顾了你一次。”
如之前果断要送她回来一样,现在蒋弗延也果断地说走就走。
快得沈幼恩险些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这伴随着蒋弗延前后不同的态度。
原本蒋弗延自己撑伞走人压根没管她的时候,沈幼恩想着他这段时间本来就对她爱答不理的,很正常。
但后面他又非送她回别墅,她又害怕他重新来纠缠她,后悔自己此前不该去推他摔跤,或许她的那个行为给了他错误的信息、以为他们之间依旧存在可能性。
怎料他的变脸比变天还快,一下子冷冰冰地走得比逃命还要快。
回神后,沈幼恩感觉自己被蒋弗延给耍了。
她径自从洗脸台面上滑下身体踩回地面,然后拖着扭到的一只脚慢慢地往楼下检查一遍过去。
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剩她一个,如果不是地面上残留着方才他们两人进来留下的水渍,她都要怀疑刚刚蒋弗延是不是当真送她回来过。
很好,走了就好——沈幼恩如是想。
却又感觉胸腔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重新慢吞吞地靠自己一步一步地挪回二楼,沈幼恩什么也不再多想,进浴室泡热水澡。
脚上的扭伤,沈幼恩暂时没处理。
一来她自己不懂得怎么处理,二来都晚上了,现在细祖又不在没人给她开车,她去医院不方便,找医生来家里也不方便。
反正大晚上的她也没去哪里,只是待在家里,而且也不太严重,便咂摸着干脆等明。
结果半夜沈幼恩痛醒。
痛醒的原因一个是脚。
她发现明明睡前也没怎样的脚踝现在竟然肿起了一个小馒头。
另一个原因是她的喉咙跟卡了个刀片在割她似的,脑袋还晕乎乎的。
沈幼恩想先去给自己拿点水喝都碍于脚疼刚尝试下床就重新倒回去了。
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沈幼恩给细祖打电话。
细祖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所以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沈幼恩干着嗓子吩咐细祖给她拿水。
细祖说他现在不在,沈幼恩才记起她忘了这一茬。
细祖自然听出她情况的不对,关心沈幼恩的情况。
沈幼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冷静,冷静地简单跟细祖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告诉细祖她会自己打电话找救护车。
找救护车之于她现在是最方便又快速的办法。
然而挂断和细祖的电话之后,沈幼恩原本就干涩的眼睛开始失控地源源不断地流水。
哪里还有什么冷静?
来自身体的难受令她情绪脆弱,突如其来的无助压弯了她的脊背。
眼泪虽然把视线给糊了,沈幼恩还是坚强地一边用被子蹭着眼睛,一边继续点击手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打的是急救电话,电话那头接通后传来的却是蒋弗延的声音:“喂。”
沈幼恩瞬间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找救护车的,满脑子只在想: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地冷漠。
冷漠得仿佛他不认识她,只是接到了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的电话。
沈幼恩登时被汹涌而来的委屈给击垮了,哭出了声:“蒋延你个混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摔跤!看到我摔跤你还有脸嘲笑我?笑就笑了,你还非送我回来,送完我又不管我的伤自己走了,你牛逼,跟本大小姐玩欲擒故纵是吗?收起你的心眼子吧。除了让我更讨厌你,你达不到任何的目的!”
骂完沈幼恩就顾着自己抽抽噎噎。
蒋弗延似乎问了她什么话,她没听清楚,也不想听,后面嫌他烦,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沈幼恩彻底忘记了打电话找救护车这件事,被子盖在脸上继续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好像要睡过去,冷不丁脸上的被子被揭开,灯光太亮刺得她酸涩的眼睛发了疼,闭了起来。
但她的身体被人搂了起来,是她特殊熟悉的怀抱。
他的声音也耳熟得很:“我再次服了你了沈幼恩,服得五体投地。”
经过闭眼眼睛得到缓解的沈幼恩重新睁开一点眼皮,这才看见了蒋弗延近在咫尺的脸。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新的一波眼泪唰唰地就从沈幼恩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里自来水一般地流出来:“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
“是,我没脸,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脸了?”蒋弗延的表情是崩着的,“再没脸也要来解救公主殿下。”
沈幼恩的抽噎不停,眼泪也不停:“谁要你救?你走,你现在立刻走。”
“行,医生一来我就走。”蒋弗延手里没有其他工具,只能先用他的袖子给她捂住她的眼睛,像试图捂住水龙头的出水口一样。
赶来的路上他联系了物业管家,来开楼下沈幼恩这栋别墅的入户门,他才得以进来、还上楼找到她的。
家庭医生他也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