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理想之殇
“佳合么……”
山姆看着手臂上的竖瞳纹身，无限感慨：
“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叫佳合的。我们自由港联盟都崩溃十年了，首领失踪九年，还有这么多愿意替他而死的改名者。”
“什么改名者，被蛊惑的蠢材而已！
你们改名为邪恶的三眼佳合作掩护，想让我帝国海军疲于奔命，但又有什么用呢？”
白色军人冷哼：
“徒劳牺牲自己的命！最终三眼佳合还是被我永日帝国斩首示众！”
山姆反驳：“他没有死，这不过是你们的把戏！”
白衣军人指着他：“哼，都成我李波的阶下囚还敢嘴硬，等回去我就把你枪毙，让你享受你们匪首的待遇……”
就在他这么说时，黑人目露凶光，抄起地上石凳，砸向李波后脑！
女人发出尖叫！
李波从影子发现攻击，转身一拳将他打倒。
“该死的奴隶！”他抽出腰上水手刀。
这时，少年拔出匕首拦着：“帝国走狗，住手！”
李波看他的眼神厌恶：“自由学院的学生匕？这帮同情海贼的家伙又教出个头脑发热的学生。帝国伟大的统治不会被海贼的武力推翻，更不会被你们虚伪的学说颠覆……”
“我的学院的确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放弃了斗争，向帝国妥协！”少年怒吼，“我乔·德利这次出海，就是要找到三眼佳合，要他带领我继续战斗！”
李波眼中寒光一闪：“好，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雷霆在远空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灌满了所有人的耳朵，就像在喊：杀——
突然！
商人穆斯塔法跳出，举起双手挡在中间：
“先生们！冷静！别动手！我们好不容易挺过了灭顶灾难，不要浪费新生的奇迹啊！”
最后又补了句：“更何况，这里还是别人的地方！”
六人回头看向佳合，这人拄着长矛虎视眈眈，充满压迫感。
场面又迅速和缓了起来。
他们分开了些。
黑人奴隶问少年：“谢谢你，我叫宾虚，是从黑水岛逃离的，我能加入你吗？”
“当然……”
哗啦——
他们顺着水声望去，愣住了；
不仅是他，所有男人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这里唯一的女人，脱下了裙子，身着性感内衣，落落大方地拧干裙子上的水。
她风情万种地看了众人一眼：“怎么，要玩玩吗？”
李波冷笑道：“呵，她叫海伦，比妓女都不如，带有厄运，跟他有过关系的男人都死了！”
女人神色不变，唾面自干。
“他的话太过分了。”宾虚走来道。
女人对他嘲弄一笑：“不怕死？”
“不怕，因为跟我有关系的人也死了。我也被称作‘会带来厄运的宾虚’。”他淡淡道，“我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笑容收敛：“为什么？”
宾虚看向外面的雨：“因为我不忿，反抗奴隶主，我的亲人、爱人、朋友……他们都被杀了，砍下手脚和脑袋，就像是牲畜……”
“你呢？”他回问。
女人张口想轻描淡写说点什么，却张口就哽咽，最终没绷住，流下泪：
“我……我母亲是情妇，特别屈辱，我从小就想活得有尊严，跟爱人在一起平安一辈子……
但出身低贱的美丽就是诅咒！
我亲爱的罗宾被杀了！
他们说他弱，不配拥有我，可弱小就该死吗？
他们逼我，欺负我，拿我赚钱，家人不要我，邻居唾弃我；
没有讲理的地方；
弱者的道理没人听……”
随后她猛地抬头，泪眼如刀：
“我故意染病，传给他们，他们死了！全部！我报仇了！”
宾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只会逃，你比我厉害，向你致敬。”
女人一愣，捂住脸放声大哭。
他们的话题太沉重，让整个洞穴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
突然，四面开始晃动，摆件倒下，洞顶不停落灰！
乔起身高喊：“地震了，快出去！”
众人跑出来，只见四周树木摇曳；
水坝在晃动中倒塌；
一片山坡在暴雨和地震下轰然滑坡！
好一阵，他们才赶到地面重新稳定，回去后发现，洞里已经一片狼藉。
众人连忙帮着收拾。
就在此时，乔咦了一声。
众人看去，也愣了。
原来地震将挂在卧室岩壁上的草席摇掉了，露出了后面的一组壁画！
画工极为了得！
第一幅，一艘艘小船在夜色中冲向一艘三层火炮的巨大帆船！
画面中海浪翻涌，小船与大船比起来仿佛一片片树叶，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大船上镜面反射光柱，火炮向照射处喷射出一片片霰弹，打地许多小船支离破碎；
但一艘小船上的绳钩已经挂上船舷，咬着短刀的勇士飞身爬上，在他身后，清晨的曙光已然初绽！
山姆愣住了，大声道：
“这是奇袭女王号！这是自由港联盟起事第一战！从此女王号成为了三眼佳合的旗舰‘团结号’！”
乔仰慕，宾虚震撼，李波惊怒，海伦愣神，穆斯塔法疑惑……
第二幅，是场面更加可怕的海战，以挂着“握手旗”的团结号巨舰为首的船队突入敌人船阵战列线中！
它如不可阻挡的破浪巨兽般，用船头撞沉一艘，左右炮门喷出密集的火焰，打地两边敌舰不断炸开火球！
李波捏紧了手中的刀：“雾海惨案……”
“是迷雾海之战！”乔笑着纠正，“自由港联盟的舰队借大雾掩盖，靠撞击战术消灭了永日帝国的主力舰队！世界的解放运动由此而兴起！”
李波指着最后一幅画冷笑：“哼，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
最后一幅画上，团结号上，高大的蓝色军服背影，被两边穿同色军服的士兵用枪指着，仰头看着桅杆上握手旗降下。
无尽的落寞扑面而来。
李波笑道：“这画的是匪首的末日吧，听说他最后是被船员给背叛了，真是可怜的家伙！”
山姆怒视：“你很荣耀吗？
你们永日帝国垄断航路，殖民掠夺，屠杀奴役……这些年来你们杀尽了所有的反对者！
你们用我们的血和肉，饲养了世上最邪恶的军队！
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自由港联盟从一艘船起家，不断胜利，直至组织起了几十支船队，在全球每一片海域上与你们战斗！
一个个殖民地被解放，无数的奴隶恢复自由！
歌声飘在我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就算最后我们失败了，我们也是荣耀的！
而你们，刽子手，吸血鬼，就算赢了，也将会被人唾弃！”
李波摇了摇头，很奇怪地叹了口气：
“但我们赢了呀，赢家是不受指责的；
历史由我们书写，你说的那些都不会有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原本世界相安无事，田园牧歌，风平浪静，但偏偏有一群海盗，不甘寂寞，要蛊惑大家跟着他们送死，最终导致了世界的浩劫！”
说到这儿他又笑了：“其实都不用我们出手，你们中的那些‘起义者’已经在为我们做好这一切了，毕竟，他们必须是‘正义’的，不是吗？”
山姆痛苦地闭上了眼：“该死的叛徒，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了……”
“胜利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一直沉默的佳合开口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从一场胜利，走向另一场胜利，但实际上，隐患早就在我们身体中蔓延。
我能杀死所有手持武器的敌人，但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死口口声声叫我大哥的人心里的‘敌人’。
他们觉得自己付出太多，该享受了；
自己的出生入死应该得到回馈；
举着残疾的肢体，说自己理应更‘自由’、更‘公平’。
他们老了，不再热血，想要给后代更多，想要千秋万代……
我狠狠驳斥了他们，然后……
他们中许多人就被永日帝国收买，反叛了联盟。
内战爆发了！
一个个被解放的国度崩溃，殖民者卷土重来；
我们的船队在每一片海上互相残杀，让帝国的海军轻松击溃，大洋上到处都是浮木和残尸；
平叛，不停的平叛，直至旗舰中的人也叛变……”
他说到这里时，走到了最后一幅画前，背着手，跟画上的那个人背影很像。
“从前我以为因利益而聚的团体，会因利益而散。
但没想到，因理念聚集的依旧会如此。
团结啊……”
李波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上前两步。
山姆、乔、宾虚、海伦四人直接拦在了他面前，另一边，穆斯塔法迟疑了半天，也一咬牙走了过去。
李波止步，笑了笑：“你还相信团结吗？”
佳合回头：“相信。”
“那你觉得为什么会输。”
“高估了理想，低估了利益……走太快，兄弟们跟不上了。”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被无尽的风暴囚禁在这里，之前在等离开的机会。”佳合拨开额发，露出一道红线，仿佛第三只眼，“现在机会来了。”
“好。”李波点了点头，“我帮你！”
众人左看看，右瞧瞧，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