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与死
云祥踩着泥泞的土地，护送艾悠悠母女回家。
她们住在白江市偏北，一处治安极差的街区。
云祥在与一个精神萎靡，衣着暴露的女子擦肩而过后，感到远处一闪而过的鬼祟目光，皱着眉头：
“有没有想过搬家？”
女人摇了摇头：“悠悠读的波特玛丽女校。”
这是个很好的私立中学，费用很高。
难怪了。
以他们的阶层，读这样的学校，肯定要付出代价。
不过现在男人没了，收入大减，孩子怕是要转学了。
云祥将二人送到一处老旧的两层红砖楼中。
走到二楼，他被悠悠贴满可爱贴纸，铺上彩色地毯，堆满各种娃娃的房间惊了一下；
其他房间可几乎是毛坯房。
石静靠着门，轻声道：“那家伙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应酬，给他的零用钱全给悠悠买东西了……”
悠悠一进房间，就开始将东一件西一件的娃娃收拾了起来，摆放整齐。
石静：“先睡觉吧，起来再收拾。”
“年轻时候累一点，老了有的是时间睡。”悠悠小大人似地道。
“……”
女孩收完了东西，坐在桌上，开始学习。
云祥看向石静，这女人已转头出了屋，捂住脸，肩膀抽搐。
他出屋关门：“孩子挺懂事啊。”
她压着声音：“那是孩子爸爸的口头禅……以前他每次进屋子，都会收拾屋子，催她学习……”
……
“喂，胖子！”
云祥刚出母女俩的家，就被叫住。
是一群发型衣着很奇怪的青年。
他停下脚步：“你在跟我说话？”
“那当然！”
这帮家伙把他围了起来，推到了一侧小巷，掏出匕首：
“你给我把那女人的房门骗开，不然……”
他神色狰狞地伸舌头舔刀刃——
噗！
云祥手一推，匕首没入他喉咙。
在周围人震惊的眼神中，云祥掏出狰狞的尖牙……
惨叫声在巷内响不断响起！
巷外，路过的妓女听见动静，神色惊疑。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光头连滚带爬扑出，大叫：“救——”
他一下扑倒，神色绝望！
哭嚎声中，他被拖回巷子，在地上留下十道血淋淋的抓痕！
……
“献祭。”
云祥的话音刚落，血腥味消散；
猩红的巷子突然恢复原色，只是铺满了有破洞的衣裤鞋袜。
八个人，换了一魔星。
“不愧是在城里混的，比郊区的强壮些。”
云祥在地上翻找片刻，找到了一摞钱，一万出头：“回了点血。”
他离开后许久。
墙角探出妓女恐惧的眼！
她观察半天，眼睛一亮，冲过来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将地上的财物放入腰包。
在她匆匆走后，又有一个流浪汉经过……
这世上好似从未有过那八个人。
……
“谢谢主任，我处理完丈夫的事了，明天就可以复工……我愿意扣钱，谢谢您不解聘，厂里真是像家一样温暖。”
石静挂掉电话，疲惫地靠在冰箱大门上，用力几个深呼吸提起劲头，拉开门：
“悠悠，中午没吃好，晚上我们吃你最喜欢的烤肉……”
她话到一半愣住，看着放在冰箱最上层隔间厚厚的一塌钱！
哗啦一点：“四万……”
她瞬间想到了是谁放的，抓起钱就往外跑，但刚一推开门就一拍脑袋：“追不上了！”
掏出手机后她又骂了句脏话：
“没留他联系方式！”
……
云祥叫住放学出校门的玉无瑕。
这位原本显得闷闷不乐，一见他立刻绽开笑容，冲过来照着他胸口就是一下：“哟，不是说你见义勇为受伤了吗？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云祥立刻捂住心口：“噗——内伤发作！”
“行了，别演啦。”玉无瑕说着看了看四周，“你这是来等我的？”
“那当然。”他说着抱住玉无瑕肩膀，“走，请你吃饭！”
玉无瑕神色一僵：“额，要不……我来请？”
云祥一看就意识到，这孩子是怀疑他的品味：
“哈哈哈，我刚赚了钱，这次你选个合胃口的地方！”
“你确定？”
“那当然！看，奖金！”他亮了亮钱，“你尽管放心！”
“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
玉无瑕选择的地方很近，就在一条街外。
云祥看着面前停满豪车的饭店，觉得自己之前话说太满了：
“这么多人，要不换个地方？”
这地方他常听人吹牛时说起——八州烩，白江最出名的高消费场所！
“没事，我们家在这长期订着包间呢。”说着他冲着领班一招手，“‘鱼州台’没人用吧？”
“没有，少爷请。”
他们乘坐一条单独的电梯，来到了顶楼的一处跃层包间内；
包间正中是雕刻许多游鱼浮雕的白玉台，头顶是玻璃的，能看到月亮，正面是大落地窗，可鸟瞰整条街。
玉无瑕于石台上的圆桌落座：“就按上次的来一份。”
“好……”
“不好！”
云祥一把按住他：“那什么，菜单还是看一看吧。”
不看看终究是没底。
领班发愁地看着玉无瑕，这位哈哈一笑：“你别理他，去准备——菜单看了也白看，我点的菜菜单上是没有的。”
他似乎猜到了云祥的心思：
“菜单上没有的菜不一定就贵得离谱，只是稀少到不够敞开了卖，其实价格挺实惠的……”
物以稀为贵，这肯定便宜不了。
云祥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实惠肯定不是一回事。
他决定说明白些：“我身上就一万块。”
“放心，我有数。”
听到这儿云祥松了口气，但又被接下来的话弄得瞳孔地震：
“上次我们吃完正好九千九。”
两辈子，云祥都没吃过这么奢侈的一顿饭！
就在云祥在想是不是要吃金子时，一个堆满了食材的大鼎已经被抬了上来。
香味一下在整个包间炸开，引起他口水疯狂分泌。
“这是鱼州百味烩锅，里面的食材全是24小时内从那边空运来的……”
云祥看着锅里一颗颗拳头大的鲍鱼，肚子咕咕叫——
算了，来都来了……
“没见过吧，这叫深海盾鱼。是这里老板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稀罕东西。不说了，你尝尝这个，深红血海的鳗鲡，我最喜欢它的口感……”
云祥拿起挂在锅边的一勺颜色艳丽的海胆黄，嘴里还未品到滋味，心里先尝出了咸淡：
“这里老板有点东西啊！”
很明显，这些“贵得不离谱”的隐藏菜品，都是老板用来结交当地权贵的东西。
尽管土域贪腐横行，到处都是明目张胆的权钱交易，但也不是毫无忌惮。
这到底是信息时代，一旦把柄被敌人炒作，煽动起舆论，大人物也会失了体面；
如果从政者更麻烦，金主会远离，政治生命结束。
像这里老板这样，能润物细无声的，才是真正的讲究人。
玉无瑕与有荣焉道：“那当然，这里老板是金豪伯伯。”
“哟，白江首富！”云祥了然。
之后他便专心致志地享受起美食了起来。
这一餐他极为享受。
好吃的东西不一定贵，但只要不被坑，贵的几乎都不难吃；
更何况他刚刚献祭了一百斤的肉，身体对食物充满了渴望。
说起来，尽管可以献祭他人来获得魔星，但那有风险；
肥肉这个稳定财源不能丢，得尽快补回来。
云祥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需要尽量摄入更多热量，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他将不知什么东西做的肉丸塞嘴里，馅料爆浆而出，好吃到打了个激灵！
海陆至味会于一锅：
咸、酸、鲜、辣……复杂的味道如风暴般，肆虐着神经；
柔嫩、清脆、软糯、滑溜……百般口感在嘴里爆开，应接不暇；
糖、油、蛋白质、嘌呤……浑身的细胞好像都在喊：“吃！吃它！吃更多！！！”
当云祥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端着锅在吨吨吨！
玉无瑕目瞪口呆地感慨：“我算是知道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云祥一擦嘴，心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抱歉，我太久没吃饱，这样，我们加菜……”
他心中高呼——阻止我！
“不用！”
咻~
“我吃两条鳝鱼就已经饱了。”玉无瑕啧啧称奇，敲了敲空锅，“我的天，这可是六人餐，你一个人至少吃了五人份的菜！我要是像你这么能吃，可能就能长你这么高了！”
云祥心说，八成只能长我这么胖！
……
饭后，云祥吃着饭后水果，玉无瑕喝着茶，慢慢品甜点。
两人欣赏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这里太繁华了。
让云祥记忆中的萧条好似梦幻泡影。
“快看！”
玉无瑕指向远处，一个男人正用无人机编队向女孩表白。
当见到女主角拦车逃走，他笑得前仰后合。
“那男的我认识，以前跟我一个学校，自以为是得很……”
“那他人缘很差？”
“也不是，在我那学校，就没有不自以为是的……伊莎贝尔学院听过吗？”
“哦，那所贵族学校，据说教出来的都是精英。”
“呵，精英……你知道是怎么教的吗？
普通的学校教你善良，教你服从规矩，教你安贫乐道；
而那里教的全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利益分配，趋炎附势，凶狠博弈！”
说到这儿他表情阴沉：
“无数缺乏家庭教育和关爱的家伙，养蛊一样厮杀着！
狂躁，自大，冷血！
我受不了！我要逃！
在考上一中后我以为成功了，但没想到……有些东西终究是逃不掉！”
他抓着云祥的胳膊：“你知道吗，我妈想让我改名，改成她现在男人的姓！不然就把我弄回去！”
云祥皱眉：“你打算怎么做？”
对许多人来说，如果能拥有玉无瑕拥有的一切，那别说改姓，变性都有人肯！
但他能理解对方的坚持。
“我算是明白了，经济独立才能真正自由！”他眼中在闪光，“我不够坏，不够聪明，缺乏生活常识，没有求生技能……我只擅长游戏，《狩魔天团》是我唯一的希望！”
云祥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帮你的。”
反正他也需要钱。
他现在可太能吃了……
……
云祥两人散步回家。
“说起来，你母亲为什么要你改姓？”
玉无瑕叹息道：“她为那男人生了两个女儿，已经没法再生了，而那男人依然想要儿子……”
云祥皱眉：“这样的人应该会重视血脉传承吧，你改姓过去也只是假子啊。”
玉无瑕冷哼：“谁知道呢……”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叫！
“不要！”
“你叫！你再叫！你叫越狠我打越狠！”
两人对视一眼，跑了过去。
只见在两楼夹巷，一个女孩人正被一帮人围攻；
扇耳光、扯头发、扒衣服，旁边还有人摄像。
云祥本打算出手，但突然发现被围攻的那位是初中同学！
当初她可没少伙同他人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