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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满屋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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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海风将人轻柔的拥住了,不知是农历几月几,月亮一点也不见,连带着星也不在视野。海滩上静的像只有风浪与波折,在蓝色的深处吼叫着,此刻的人想哭。

    坐在海岸的是兰芹和渚,一个埋头看着海一阵一阵的呼吸,一个抬眼搜寻夜空中难得一见的星星。一向叽叽喳喳的渚在这种氛围下也变得沉默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身边女人的纠结胜过天上交织的乌云。

    “你觉得…我应该跟江衍在一起吗?”

    “哈…这种事,肯定是要顺你心中所想啊。也没有应不应该这一说吧?”

    “心中所想,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哎,江衍有跟你说过我那个包包子很厉害的父亲吗?”

    “好像有讲过一次…之前说芹姐姐可能会送包子来。”

    “哈哈,我骗他的啦…虽然我撒谎别人一向不容易发现…”

    顿了顿,又揉了揉眼睛。

    “老爹前几年就死了,酒驾,带着一帮酒鬼一起。‘哐’‘哐’‘哐’就滚下山去了。找到的时候,尸体都烧黑了。”

    “啊……”

    渚不会接这种话,所以便沉默了。兰芹也需要他这种沉默。

    “你看,一开始我就失去了真诚…”

    “我不过只是…让寂寞上了头,觉得他又懂事又傻又好骗,将他看作逃脱的稻草。呵——”

    “他那种人,只要我说愿意和他恋爱,恐怕要把他能想到的一切浪漫,一切美好甚至整个世界都塞到感情的无底洞里去吧。哪怕他知道那是无底洞,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等到他真正受伤的那天就会像糖人一样一触即溃,碎的满地都是捡都捡不起来。”

    “我自己内心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老人天天强调要自省,省他妈的毛。”

    “对自己从来不可能保持住客观的判断角度吧。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始终是要从别人嘴巴里听出来,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傻傻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评价可以参考。就算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对于他的尊重与一开始就失去了的真诚究竟是因为钦慕,还是发觉了逃离的必要。”

    “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虚伪到一种可爱的地步了,哈哈,一个虚伪的人在反思自己耶~”

    “如果不够真实,我最憧憬的爱恋就是一个虚幻的泡影。我没办法保证他是真实的,更何况我自己都没办法拍着胸脯说:‘真实。’,忠贞在眼下来看就是一个笑话。”

    “你看嘛,孤单真的很可怕哦~能让你的脑海里开出花来,好像也没那么差。”

    渚听不懂,听懂了的话,以他日本人感性的脑子说不定还能提出那么一两个虽然馊但是能很奇怪到好用的主意。

    “走吧?”

    “哦,好。”

    比起离开,他更想理解刚才兰芹说了什么。

    …………

    “你怎么抽上了?”

    看着吞云吐雾的谢图南,江衍上前瞄了一眼啤酒罐,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烟头,泛着恶心的黄水。

    “哇!你不要命了喔!这里面起码有两包烟咧。你什么心事啊,拿命跟阎王换愉快?”

    “里面还有之前的。”

    “那也不行,你看抽的声音都变厚了。再抽下去小心长水泡喔。”

    “不是你什么情况?”

    “啊?”

    “你之前绝对不会用‘哇’啊,‘喔’啊的语气词。受什么刺激了?”

    “不要扯开话题!现在先说你的事!”

    谢图南抽了口烟,翻了翻几个口袋终于找到手机。

    “我要回去继承家业咯。之后没人帮你分房租了。”

    手机已经用指纹解过锁了,一入眼帘就是“某小公司碰瓷业内大厂……”。通篇都是谢图南的公司怎么怎么抄袭,怎么怎么碰瓷。但是底下评论区却与内容持相反意见,都在斥责“业内大厂”手段肮脏。

    看过后,江衍沉默了一会,说:“你打算怎么办。”

    “打官司打不过,之前想收购老子公司。后来公司就三天两头出事,最后就变成我们抄袭了。”

    “拿不出证据来上诉吗?”

    “呵,人家上来硬给你肚子剖开塞了一碗粉进去。你怎么自证?争?他笑眯眯的看着你把血流干。不争?不争就坐实了你吃了两碗粉。”

    “那怎么办?及时止损?”

    “我那一伙人还算忠心耿耿,除了一开始那个内奸。不然这个扑街公司能留住什么人?一人发了三个月薪水打发了。”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吧?毕竟自己带的人马,产品也是一点一点跟生孩子一样做出来的。”

    “这还要你说!这口气我踏马记一辈子,等我回去继承家业。十年之内!”

    他举起了右拳,对准头顶的灯光。另一只手叼着香烟,模样又愚蠢又潇洒,带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青春中二气息,他大喊。

    “老子干翻玛滑疼!!!”

    “那老子精神上支持你。”

    第二天早上,两人商量着搬家的事,昨天小小渚在兰芹家住了。毕竟谢图南要去厦门,谢老爹给的命令是尽快。对于他的儿子来说,言外之意就是立刻马上。虽然天高皇帝远,过一两天再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更重要的是,他迫切的想逃开这个将梦想粉碎了的城市。

    “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在租个单身公寓呗,虽然贵一点。”

    “也行,我这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这里有的那里都有。”

    “要我帮你丢掉吗?”

    “你看什么有用就留着,哦对电脑得带走。”

    “行,我上班去了。走了发个消息,好让我怀念一下。”

    …………

    寒假意味着快过年了。对于中国人来说,过了春节才算上一年彻底过去了。

    江衍正在忙活搬家。

    六十平米左右的居所,搬进来的时候,有一个隔着楼影能隐隐约约看到海的窗户,这就很感动了。如今住了近两年,也可能快三年了吧。对,三年。一千来天,也没几次从这个窗户看过海,毕竟被挤压成了一条线的海,有什么看头呢?

    墙壁不再似最初重新粉刷的光滑,像磨老了的皮肤。一开始并没有归属感,直到椅背磨花墙壁。满屋的凌乱才叫人安心,一袋袋一包包提来的,都走了四十六个台阶。每张购物的发票单都是在这里活过的证据,打扫掉就像连根拔起长在心头的确切是无用的杂草,但毕竟疼。

    下一任住客在催,并非小家子气。只是对新居的憧憬。江衍打算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叫谁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人寄居。

    渚帮着忙,他能够看出来江衍正在有意的制造伤感。或许只是想让回忆更深刻一些,又或许只是贪恋那一分半秒的从靠近心脏一侧的手脚心处传来的无力感。

    最后江衍还是耐不住自己手脚不灵活,花了钱请家政。当然,绝对不是之前两人制造的废物过多造成的。

    工人们再努力,江衍也需要到新居打点一下。

    出了门,忽然觉得“别墅”这个词很经典。虽然他住的远远称不上。

    租客就是它的行李,人来人往有它见证,回忆有它见证。寄居便会散聚,家具铺满过去。

    好像真的住出感情了呢。

    下一个人,把这屋子的历史写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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