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阳堪可埋忠骨，雁门几度葬龙魂

    李祯一行趁着城中混乱，悄悄步行到了晋阳城外。

    “殿下，城外有一酒肆是我们的接应，我引殿下前去，换了快马再向南寻陈寅将军。”说着，那人引李祯向酒肆奔去。

    跑出约莫一两里，夜色中却隐约出现了晋王的士兵，一行只得绕道，不想李存进早已在其身后。

    存进道：“臣等已在此地恭候殿下多时，殿下玩够了，也该随我回王府休息了。”李祯周遭四五随从即横刀挡在了存进与李祯中间。

    “哈哈哈，看来殿下是受了贼人蛊惑，无妨，待臣杀尽贼人，再接殿下回府！”说罢，李存进扬手一挥。

    “给我上，不得伤殿下半分！”百十士兵受令冲杀而来，那四五随从却是毫无惧色，慷慨赴死。

    两士兵顺势抓住李祯，却突觉手心极寒，原是寒冰内劲自李祯身体散发而出，两人来不及松手即已命丧当场，李祯依记忆将真气聚于结喉上廉泉穴，疾射而出。

    当首士兵躲闪不及，顷刻毙命，李祯依照此法，口吐数发真气，士兵又死伤数人。

    李存进见士兵不敌，提枪道“殿下，冒犯了！”旋即银枪点到，右偏半寸，李祯却也不躲，生受下这一枪，随后左手握住枪杆，真气自口中疾射。

    存进侧身躲过，横枪一挑，李祯吃不住力，松开手来。如此李祯右肩便是被挑得血肉翻飞。

    “殿下，随我回府罢！”

    李祯武功不敌，加之右肩血流不止，自知今日又要重归囫囵，悲愤间，其大喝一声，寒冰内劲狂泄而出，周遭士兵皆被震得倒飞出去，存进亦连退数步而不止，以银枪抵地，方才堪堪定住身形。

    这一声大喝，便是耗尽了李祯最后一点气力，旋即瘫坐地上。

    李存进见状，跪拜道：“臣等恭迎殿下回府。”随后吩咐左右，欲将李祯带回。

    众人还未近得李祯身，忽得寒光一闪，一书生模样汉子横剑于军阵中，其持剑三尺二寸，青光掠影，流而不绝。

    “为官不仁，以多欺少，残害百姓，今日让我易疏生撞见了，便是要管上一管！”说罢，左手自衣中掏出一瓶药物，扔与李祯“这是金疮药，将其洒于伤口即可，兄弟放心，今日有我易疏生在，贼兵奈何不得你！”

    “谁敢上前赴死？”

    众人见其气势，皆不敢上前。“哪里来的宵小，竟如此狂妄，胆敢与晋王作对，今日让你有来无回！”

    李存进持枪上前，欲摆开架势酣战一场。

    易疏生执剑先攻，瞬息间到得李存进跟前，剑招繁复华丽，剑气环绕其身，这一招“蜀道之难”是易疏生剑法第一式，意在让对手畏惧其剑法之精妙而瓦解斗志。

    李存进心道“当真有点东西！”随即提枪猛点，借兵器之长勉强将剑气拦于五尺之外，而后借势横扫，欲转守为攻，奈何易疏生身法也极为精妙，右脚轻点，即腾空十余尺，随后剑招翩翩落下，此为“六龙回日”。

    李存进变扫为挑，将长枪挑向空中，枪剑相交之后，易疏生落于十步外站定，李存进却是身中数剑，多处血痕。

    “这小子变化奇快，瞬息之间便是十余剑招…”不等李存进思索，易疏生又是一招“地崩山摧”杀到。

    李存进只得提枪格挡，枪剑相交，李存进被震出十余步，“还不快来人助战！”李存进自知不敌，便只得仗着自己人多。

    众士兵听令，虽百般不愿，也只得围攻而上，可这易疏生凭着自己“九折百步”身法，在军阵间穿梭自如，加之“蜀道”剑法，众士兵竟未伤其分毫，却已有十余人命丧其剑下。

    李存进来此，本就只带了百余士兵，原以为李祯实力低微，如此兵力还尚有富余，却不想横生如此枝节。

    “这易疏生剑法精妙，我几乎都要命丧其手，更何况这些士兵。”李存进自知凭他这些草包士兵绝无可能战胜易疏生，再打下去只能是枉送性命。

    “易大侠武功冠绝，剑法精妙，我等不是对手，还请就此罢战。”

    李存进自知今日无法带回李祯，于是示意诸兵停手，易疏生见诸兵罢战，便是跳出阵外，喊到：“如此甚好，将军慢走不送！”说罢，回剑入鞘，转身察看李祯伤势去了。

    “多谢大侠施以援手，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李祯拱手道。

    易疏生惑其受将军跪拜，便询其被追捕缘由，李祯只道是晋王错认自己是前朝皇子，恐夺其权，便欲杀之，拼死逃得此处，却被众军士追上，遭此劫难。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那李克用既沿大唐天佑年号，却如此对待皇子，表里不一，实在小人。”

    “此地不宜久留。”易疏生随即带着李祯向酒肆赶去，到得酒肆，这酒肆的主人却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得是易疏生回来，却略显落寞之色，“客官一路风尘，可要些酒食裹腹？”

    还不待易疏生回答，远处便传来了马蹄疾行之声，“不好，叫那贼人追来了，店家，还请你带这兄弟进屋躲避。”那店家不走，却向着马蹄声来处望去。

    待得马蹄近了，易疏生定睛一看，不好，竟然是前几日所遇三刀，而今自己激战后尚未恢复，又有这两不会什么武功之人在旁，恐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处，易疏生提剑而起，对两人说到，“店家，你且带着这位兄弟乘快马离开。”言毕，双脚凌风虚点，向三刀而去。

    “三位且慢，今日又叫我易疏生遇上，便由不得尔等作恶！”易疏生抱剑立于三刀之前。“哈哈哈，又是你，前几日你与我一人争斗，不相上下，今日我兄弟三人在此，却怕不得你。”

    “公子豪气干云，确是当世英雄，我宋某人着实佩服，可我三刀做事从来无所谓好坏之分，亦无善恶之别，谁给的价钱合适，就帮谁做事，讲求的是一个‘信’字，今日我兄弟并没有精力杀你，待有人以足够的价值来换取公子性命，我三刀再下手不迟。”

    那为首短刀翻身下马，“不过今天我还没战个酣畅，便领教你两招也无妨，承影！破空！你二人先赶往酒肆。”说罢，月影之寒光已近易疏生之侧，易疏生慌忙拔剑一格。月影云纹，幽径流水，光影交错。

    再说李存进等人回得晋王府，诸子向李克用汇报了李祯已逃脱的消息，李克用自觉损失这么多兵马也罢，闹得满城风雨也罢，却没能“请”回端王。一声叹息，李克用气急而愤，加之外感风寒，致其得了重病。

    天佑五年（908年）正月辛卯日，李克用去世，享年五十三岁。其子李存勖继位，将李克用安葬于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