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耻!”伏缉熙咬牙怒斥。
她轻笑,“我难道还不够宽容么,这事若换了旁人必是要受鞭扑至死。黥字已是最轻。”
说着便倾身过去,伏缉熙惊恐,下意识后仰以躲她,迅疾之下便不受控制地仰躺在地。
而燕攸宁撑手于他身侧,一派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她道。
伏缉熙眸里像是有火光跳动,胸口起伏不定。
“有如此过分么,不过就是你伤我一道,我讨要一道罢了。”她道。
伏缉熙别开眼,不再理她。
燕攸宁面上是盈盈笑意,指尖于他的锁骨上滑动,“我只在这儿留个印。”
不待他说话,手掌便覆到他唇上捂住了他的话,粉润的舌尖沾湿锁骨的首端,皓齿朱唇贴覆而上,落下两行半圆的血印与剔透水渍。
抬头看向伏缉熙泛红的眸,笑意里几分凉薄,“再逃的话,这儿留的可就是我的名了。”
话落,移开捂在他唇上的手,甫一得到说话的权利伏缉熙便恨恨问:“可以给我解开了吗?”
燕攸宁站起身,噙笑,“方才只是讨要我脖子上这伤的账,你逃跑的事可是另算。”
伏缉熙深吸一口气,已没有什么词还能形容他此时的愤怒,索性躺着什么都不再说。
燕攸宁倒是兴致盎然,走向殿中垂着降红罗帐的床铺,伸手撩开帐幔坐下,看着他。
“公,公主。”
琇莹尴尬地站在内殿入口的降红帷幔前,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伏缉熙听闻第三人的声音蓦然瞠目,挣扎地想要坐起身,并不明亮的光线里也瞧得出红了的脸颊与耳尖。
他愤然看向燕攸宁,她扯乱的他的衣裳也没给他整理,加之那生疼的牙印,他现在定然像是被□□过的模样。
也不知琇莹是不是都瞧见了。
要不死了算了。
燕攸宁怔愣看着手足无措站在内殿入口前的琇莹,察觉伏缉熙的视线便回看去。
笑,“别担心,就算看见了,也都是自己人。”
琇莹并不想撞见这些尴尬,头垂得低,伏地跪拜,“公主,薄姬听闻您回来,前来见您。已在殿外等候一阵了。”
“是阿娘啊。你先去外殿等候我吧。”
“诺。”
琇莹起身垂首退下。
燕攸宁站起走向伏缉熙将他从地上扶起,目光瞥过锁骨欲气的咬痕,与他矜贵淡雅的气质混合出别样的□□。
伸手抹去其上水渍,痛感刺激得他微微皱眉侧开眼。
又拢起他凌乱的衣襟将其遮住,抬头便看到他怨恨的目光,笑,“阿玉在此考虑,我一会儿回来。”
“我不会考虑!”他冷声。
“不考虑便继续被绑着,这儿并非我的寝殿,我可不会一直在这儿陪你。”不再多说,燕攸宁丢下这话起身离开。
伏缉熙愤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里。
成和殿前,燕攸宁身后跟着琇莹,望着殿前阶下站着妆扮娟丽衣饰富雅的薄姬。
淡笑,“阿娘来了,方才有事处理琇莹未及时向我禀报,让阿娘久等了,去我殿中坐下说么?”
“你还能有何事。”薄姬等得已有不耐,又压下隐露的不耐,“听闻你带了一男侍回来,可就是安置在这殿中?”
“我这刚回来,怎得消息都传到阿娘那儿去了。”燕攸宁脸上笑深了些,“是关在这儿,阿娘有何要说的吗?”
“你是为一国公主,作风怎能如此放荡,阿宁啊,这名声若传出去就算你是公主怕也无人敢娶。”
“放荡了吗?高姬不也是父王从外带回宫的。我有封邑,又为何要嫁人。承阳比起二王兄的安陵也不见得小呢。”
“女子都是要嫁人生子的,最好的是嫁去苍梧,以你的身份必然能做苍梧的王后,日后儿子便是太子。”
燕攸宁像是听得趣闻般垂首直笑,“像阿娘一样么,那可真无趣。我知阿娘是苍梧人,想让我嫁去苍梧联姻。可我不想。”
“我如今不自在么。阿娘呢,来我这儿可是怕熊姬得知此事嘲讽你?你告诉她,她若有话到我面前说,我好听得清些。”
薄姬闭了嘴,无言以对,停顿后放缓了语气。
“阿宁啊,我不是来责怪你,只是你这样行事苍梧太子芝玉肯定就不愿娶你。此事我已询问过大王。若非你,那联姻的便是熊姬的女儿。”
“阿娘见见我带回来的人吧。”
燕攸宁不再与她深谈,转头看向身后的琇莹,琇莹点头,进去大殿领着伏缉熙站到阶前,燕攸宁的身侧。
两人站在一块儿伏缉熙较燕攸宁高出半个头。
忽然被带了出来,面前站着个陌生的女人,伏缉熙面有茫然看向身侧的燕攸宁。
燕攸宁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与薄姬道:“苍梧太子若有比过他的仪貌,倒也并非不能嫁。”
薄姬瞧着伏缉熙直愣愣地答不上话,脸红了些许,半晌才道:“一个男子怎能长成这样,瞧着便……这样的人怎能做得夫婿,阿宁啊又怎能只看人相貌呢。”
伏缉熙顿时皱眉,转身往殿中走。
燕攸宁一时笑得花枝乱颤,“阿娘莫不是心动了,不过阿娘已有父王了。”
“你莫胡说,看他那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模样,心思不正。”薄姬肃然向燕攸宁,见伏缉熙走回殿中双手还反绑在身后,通身的雅淡矜贵。
燕攸宁止了些笑,“那是他不从于我,我强迫所致。”
薄姬再次失语,自知是说服不了她,借言离开。
燕攸宁敛了笑,琇莹在旁侧垂着头不敢出声。
“差个人去曲台宫,问问我太子阿兄燕与苍梧联姻之事。”
琇莹应声,悄抬头瞧一眼她的脸色,并非想象中的凝冷,反是平静。战战兢兢的心放下,“诺。”
应下,麻溜地下了石阶去办。
燕攸宁回身,本是打算进殿,顿了顿又改道循着曲折的回廊离开了。
一处小亭里席地而坐,唤了一宦侍送来一盘小点,一壶酒,搁置席间案上。望着长廊外,冬日的庭景凄清,草木凋枯,庭院上方的天空青蓝偶有孤鸟掠过,几声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