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邪乎的卖羊人
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老莫照例是起来最早的,大概从前一些年起吧,他的瞌睡少了,无论头一夜睡得多晚,天明五点就要起床,起了床总是在院子溜达散步。
昨夜里,外面闹纷纷,老莫也不曾出去。因为莫休叮嘱,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让他出门。
老莫也听到了厮杀声,虽说揪心,倒也不担心莫休。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本事换上有信心的。
清早起来,打开门窗,烧水沏茶,抽上一支烟。
欣赏着挂在中堂的字画,觉得画面单调了一些,也就是几个人,不见得风景。
耳听得院子里有人忙碌,这是厉家的人清早担水回来,正在说话儿,话题自然绕不开夜里的事儿。
一个女子说:“婶儿,王班头这一回可算是倒霉了!”另一个女子说:“可不是!听说被自己的养女砍了一刀,差那么一点儿,就被刺入了心脏,好险!”
老莫听得,站在窗户前看过去,只见得年轻女子担起扁担来离开,年纪大一点,也是随后离开。
过不大一会儿,厉无畏的小孙子厉虎过来,这是厉无畏大儿子的小子,有一个十五六岁,虎头虎脑的。
见到了老莫,弯腰施礼道:“爷爷,起得早?”老莫笑道:“娃儿,睡得还好吧?”
厉虎道:“好多了!”这一段时间,厉虎老是做恶梦,吃了老莫给给的药,便也好了。
老莫说:“你爷爷没有回来?”厉虎道:“没有呢!昨夜里,戏楼子闹得厉害。这不,都还没有回来!”
老莫喝完了一道茶,站起身子,把剩余的茶倒在窗台的花盆里,转回身,问厉虎:“我说虎子,你怎么老是在家,不去上学?”厉虎道:“上学了啊!我在家学的,所有的课程都是爷爷设定的,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还参加了高中考试呢。来年,我就参加高考!”
老莫道:“哦。你好厉害!”他摇摇头,看着厉虎这么地有学问,觉得对不起莫休。一般的年纪,人家都高考了,莫休还是幼儿园的水平呢。想到来这里,他都觉得亏欠莫休。
厉虎聪明,立即意识到了老莫想什么,便道:“阿霄叔叔才是真有学问。我爷爷说,他已经是国学大师啦。很多的古文,我还是要求教叔叔的。”
老莫苦笑,觉得厉虎是宽慰他的心。
其实老莫很喜欢学问人的,自己也热衷,只是命运不济,没有上学,没的学问。
但是你别看老莫没有上过学,也不曾念过私塾,大字不识几个,却能把一台戏一折一折背下来,连生净丑旦的念白都一字不落。展动兰花指,唱念做打,生旦净末丑的,都可以来上一段。
昨天的时候,老莫专程地找到剧团的乐师,老莫说:“师傅,你看,我的唱功如何?”
乐师听也不听,笑笑,对老莫说:“你哼上几句,我听听!”
老莫哼着哼着,便也高兴,唱了一会儿,便也手舞足蹈。乐师说:“你是人民艺术家!”乐师握住了老莫的手,说了很多的话。
但是老莫只记得人民艺术家几个字,对于一个民间艺人来说,这是冲高无比的荣誉。
老莫喜欢唱大戏,却没有那个命。莫休不让去,早就不高兴了。但是昨夜里的纷乱,他还是受到了惊吓的。
正当老莫胡思乱想,漫天的飞扬思绪的时候,莫休进门来。一个汉子牵来了一头羊,尾随着。
莫休掏出钱来,给了那汉子。汉子道:“不对的,说了三十块钱的!账不对!”莫休道:“你讹我不是!说好的二十五,我还多给了你!”
牵羊的人说:“不对,卖羊不卖缰绳,若是要缰绳,少说十块,你最少给我三十五!”
莫休道:“得唻!我不要啦!你牵走吧!”
牵羊人说:“那不行,来了,你必须给路费!十块钱!”
嘿,讹上莫休了。但是敢于在厉家门前讹诈厉家的客人,也是需要胆子的。
莫休皱皱眉头,一探手,就把钱夺回来了。他的速度快,牵羊的汉子都没有反应过来,攥在手里的钱就不见啦。
牵羊人傻眼了,本来以为可以讹上十块钱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啦。
莫休一抬脚,就把羊踢出门外,羊滚落地上,翻一个个儿,叫着跑了。
牵羊人慌忙离开,追赶羊去了。
老莫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莫休笑道:“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这个家伙牵羊过来,觉得奇怪。你想想,昨夜里,这般地热闹,今儿个早,怎么会有人还牵羊出来。
于是我说要买他的羊,就打算把他引诱这边来,看看他是一个什么人。
不成想,这个家伙竟然不买厉家的帐,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外来的人,大概是属于探子之类的。外乡人!”
老莫说:“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
莫休说:“不管怎么地说,来路不正。这里的水深!”
莫休进来,看到厉虎,问道:“厉虎,你倒是清闲!”
厉虎连忙问安,尊老爱幼是老规矩,在武术世家还是注重这些个礼数的。
其实厉虎不知道怎么地,老是怕莫休。
莫休说:“厉虎,你去招呼了人去给演员弄一些吃的,招呼乡亲们一声,说是没有事儿了。”
厉虎答应一声,麻溜地转身离开了。
进入屋子,莫休抓起来水壶,就是咕嘟嘟喝了一气儿,方才一抹嘴,放声大笑。
老莫点头,也就笑笑。莫休坐下,把昨夜的事儿给老莫一说。
老莫说:“哎呀,这是一段江湖恩怨,不死不休。今儿个是明面的,杜文也算是没有吃亏。接下来,恐怕就不得善了啦。”
莫休道:“这么地说,杜文会在背地里玩戏法?他又会怎么做?”
老莫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俩年一次的大比,恐怕远比想象的要麻烦。这该死的杜文肯定要兴风作浪。”
莫休也是这么认为,若是杜文他们在大比武到时候出阴招,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
正当莫休胡思乱想的时候,厉天涯回来,拉住了莫休就走。
莫休道:“天涯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啥子事儿?”
他明知故问,不过是佯装不知道罢了。
厉天涯拉住了莫休到了院子里,便道:“弟弟!事儿麻烦!我都不好意思说!”
他不住地搓手,脸红红的,像是涂抹了一层红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