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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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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休回到了瞎子他们在的包间,瞎子道:“饭菜都凉啦,你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

    莫休抱歉说:“拉肚子,我去,吃坏肚子了。”

    这个借口不是借口,老莫一听,就知道儿子撒谎,但是他也不说破。

    刀爷说:“坐下吧!等你好久了!”

    莫休坐下,先说了一些抱歉的话,而后就是敬酒了。

    在坐的,他的年纪最小,辈分最低,需要一一敬酒,方才是礼数。

    特别是瞎子,第一次见面,莫休必须敬师哥的,这俩杯酒必须喝,瞎子也必须喝。

    华夏人喜欢酒,也喜欢在酒座上谈事情,比如说调解一个纠纷,或是签一个合同,整一个什么的合作,再不着,彼此联络一下感情,多是要攒一个饭局,在酒桌上,三杯酒下肚,有纠纷的,也就握手言欢。

    至于交易什么的,酒足饭饱之后,都不事儿。

    华夏人叫这是饭桌文化,或者说酒文化、烟酒文化的。

    在饭局上,特别注意礼数,礼数不能错,关乎脸面,也关乎事情的成败。

    特别是江湖人,更是注重礼数,至于辈分,那是更不能错了。

    所以莫休面面俱到,就是瞎子也不由得惊叹,莫休是一个人精。

    桌子上有烧鸡、红烧肉、清蒸鲤鱼、火爆猪肚等荤菜,也有几个素菜,算是点缀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彼此也就热络,说话也就随意多了。

    莫休说:“师父,这一段时间,彭都地面不安静,有一些人蠢蠢欲动,不知道要干什么。”

    莫休隐晦地提醒,他知道刀爷会在意的。

    刀爷的事情刀爷明白,自己家的情况,自己晓得。何况莫休说出来,就更要注意了。

    刀爷说:“你注意到了什么?”

    莫休说:“有人在扬扬饭馆闹事情!”

    这一个消息让刀爷皱眉头,他感到了有人在算计他了。

    扬扬的父亲死后,生活困难,刀爷不落忍。他也是喜欢肖扬,便也当众认下了肖扬做干闺女。

    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要招惹扬扬,那不就是向他刀爷宣战嘛!

    这是什么人,胆儿够肥的,刀爷第一个想法,就是来者不善,矛头是对准他的。

    刀爷说:“是什么人?”

    莫休说:“是黑猫、大头等人,被张大山他们唬住了,然后离开。”

    刀爷怒道:“这个黑猫,还真的不是东西。自打出来,街面就不曾有一日安宁。看来当年我对他的教训还是不够的。”

    瞎子道:“怎么回事?”

    刀爷笑啦,说起了一件往事。

    刀爷是一个练家子,六合拳高手,名望也高。

    他急公好义,为人仗义,爱帮助一个人,故而人们喜欢叫他刀爷。

    更多的原因是他是一个厨师,在肉联厂上班,一把菜刀玩的贼溜。

    刀爷性情耿直,说了一些不满的话,被送进大牢。

    在里面也是名声老高了,也获得了人的尊重,无论是狱警,还是犯人,无不叫他一声刀爷。

    那个年月,刀爷也没有丢下自己的功夫,全都在锅台上发挥了。

    那时候,刀爷在监狱的伙房里是掌瓢的,很有人缘。炒菜的叫“掌瓢”, 是技术活,厨房的活,都由刀爷吩咐。

    切菜的叫“墩子”,没什么技术含量。

    在厨房里干活,相对于牢里的人,就是自由一些。

    话说回来,掌瓢的做饭,倒也轻松。

    大锅饭没有那么讲究,也就是程序化的动作反复。

    到了做饭的时候, 洗菜池就像洗澡堂子的洗澡池子,一筐一筐的带泥萝卜倒进去,噗噗的,很是有气场。

    有人拿扁担,或是一个大木棒搅动萝卜,让萝卜在水里滚几圈,亲一下水。至于干净与否,那是不用多说的。

    拿刀爷的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有病。”

    有人取出来萝卜,一筐筐的排列开来。墩子和掌勺就开始切,一溜儿菜案子。

    一眼望不到边的案头,成排的光头,每个人手里都是雪亮的钢刀上下飞舞,场面确实有些骇人,乍看一下,像是剁人。

    监狱的灶台如同砖窑,一排排烈火熊熊,电扇吹着,火苗翻卷着,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大锅是以前用来烫猪毛的那种,可以装下一口二百多斤的猪。

    一筐几十斤萝卜、白菜倾泻进去,动作稍慢,下面的萝卜会冒出糊味,上面的萝卜还在滴水。

    这时,掌瓢的须是赤膊上阵,多是站在锅台上,双手使的是一把铁锹般的大铁铲,虎虎生风地翻炒,俨然武林高手,大有横刀立马的气势。

    这个时候,需掌瓢的有一把子力气,不然,翻动不了一锅菜事情小,要是菜糊在锅里事体大。

    刀爷就是那大大将军,就是伙夫头。

    刀爷的名头也就是实至名归的,没有人可以抢取他的名头。

    他为人公正,干活舍得下力气,便也让人心悦诚服啦。

    也有挑战的,多是不开眼的二五通,也就是半吊子。

    局子里也有逞强的犯人,多是会一些拳脚,五大三粗的多。

    对于这种人,刀爷从来不买账,也不愿意搭理。

    黑猫认为自己有一些拳脚,练过两下子,便是目空一切。

    他不时地对刀爷吆五喝六,咋咋呼呼的。

    刀爷不理会他,装聋作哑。

    一次,黑猫不开眼,要刀爷为他端饭送过去,一副趾高气扬的范儿。

    刀爷说:“我可以,拳头不允许。”

    黑猫说:“哇塞,叫你一声刀爷,你还真把自己当爷啦!”

    刀爷说:“你有意见?”

    黑猫冷哼一声,就横拳打来,刀爷也不动作,轻轻一个偏身躲过。

    随即一记勾拳打在那人的嘴上,黑猫就可悲了,牙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黑猫疼啊!却更是凶狠。

    他再一次举拳打来,刀爷也不动,让他打。

    监狱长闻听,带人过来,见刀爷不还手,这是傻子打法。

    有狱警过去,拉开黑猫。

    也许是用力过度吧,黑猫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倒地。

    挨打的人没有事,打人的倒地上了。

    后来医生说:“这家伙累虚脱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和刀爷叫板,名声也日隆。

    刀爷人缘好,但脾气怪。

    伙房的伙夫头满刑,大家公推刀爷接任,监狱长他们也有这个意思。

    犯人头的减刑机会比别人多,这样的好差事谁都不渴望,偏偏刀爷就是不肯。

    问理由,他翻来覆去只有一条:“平生不喜欢人管,我也不喜欢管人。”

    一年后,刀爷抖一抖油腻,又回到了肉联厂。

    这样子说吧,刀爷在肉联厂,这么一干就是几十年,便也混了一个正式工,直到退休。

    前一些年,他下岗啦,准确地说,刀爷下海了。

    他自己在市场整了一个猪肉铺子,卖起了猪肉来。

    童叟无欺,不缺斤少两,一脸的和气,生意也就好。

    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同行师傅,都是尊称刀爷一声,刀爷也就成了刀爷的官称了,反倒是他的蔡俊杰的名字少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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