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不去的家（16）
对啊，她为什么要害怕呢，为什么要被动地接受它们的审视呢？
方钰才想明白，「黑夜」的本质不就是规则怪谈，规则不应该只是限制闯关者的，同样也应该是限制诡异的。
‘倒是有些自我束缚……’
一次副本和第二次副本，方钰过去的算得上是轻易，至少没那么难熬。
因为，它们的恶意，远没有那么隐晦。
更甚至是玫瑰副本里，还有意外帮助她的诡异……
前几天的循规蹈矩，差些让方钰忘记了该怎么“好好”地与诡异相处了。
方钰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半分僵硬，她晃荡身体的幅度有些夸张，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甚至骨骼间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的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两人。
猛一看来，倒不似个人类，反而有了几分木雕人的韵味来。
方钰的手还握着锅铲……她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两位诡异的反应。
方父方母被猛地一吓，见着眼前的人类并没有着道，原本蓄势待发的动作一顿。
方母龇着嘴，黄色的牙齿暴露于空气中，听到方钰的问话，下意识地想张开大嘴向前扑咬。
但方父在后面制止了它的行为。
方父就高级多了，它虽是一脸死意地审视方钰，但见到她并没有被附身，眯缝大的眼眶里闪烁晦暗后，面上又端着一副正常的模样。
它笑笑说着，混沌的眸子里掩藏住暗流涌动的坏水：
“呵呵，对啊，我跟你妈有点饿了。”
“对啊，对啊……有些饿了。”方母附和道，只是它的眼睛是明眼可见的精光垂涎。
方母的眼珠子在方钰和她身后的锅里来回扭转。
最后，视线定格在方钰拿着的那把锅铲上。
“女儿啊，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方母很显然并没有放下不轨的心思，它咧着嘴装模作样地问着。
身子慢悠悠地朝着方钰贴近。
方钰自然看清楚眼前两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
“当然……”
就当方母已经按捺不住的时候，方钰的后半句话才说出口，“没有。”
这二字干净利落。
“厨房油烟味很重，爸妈还是不要呆久了吧。”
方钰转过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锅，倒是不怕她的那对父母变异了。
方母被这句类似送客的话气得不轻，它的面目狰狞，只是不管多么丑陋惊惧的脸，方钰都不在乎。
僵持了一会。
它们最后还是飘回去了。
只是，临走时，方父深深看了方钰的背影一眼，一眼万年的凝重……
方钰能感受到视线的聚集，‘呵。’
谁都想干掉对方，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方钰炒着菜，这道菜接近尾声了。
锅里的肉也听话地没有变样。
‘它们害怕那对夫妻。’
锅里变出的小孩手臂自然是令方钰印象深刻。
家里墙壁的小孩报纸、偶尔多出的小孩呓语、新闻出现的拐卖案件……
“呵呵……”
哪里有那么多小孩呢……
方钰颠起锅，把菜倒入盘子里和着饭一同端进客厅。
踏出厨房的刹那，方钰深吸一口气，脸上挂出和善的笑容，压着嗓子柔声说着：“爸妈吃饭了。”
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坐在客厅的父母，同样像是没有先前的记忆一样，满脸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么乖巧的女儿。
“好啊，乖女儿。”
“乖女儿……”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坐在饭桌前。
方母的笑并不见底，她半佝偻着身子，从碟子里夹起一块肉。
动作丝滑。
张着嘴，露出牙齿，黄色的牙齿突现出尖锐的三角锯齿，“咔嚓——”
“咔嚓——”
一片肉块，被咀嚼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
方母一直在看着她。
方钰面色如常，吃着白米饭。
她看着方母夹菜的动作，和那掺着的恶意，不用猜也知道，这位是想到什么坏心思了。
方钰先一步，拿起一旁的公筷，给方父方母碗里又添置了几块菜。
“爸妈，多吃点。”
方母下一句话刚要说出口，就被方钰的话堵了回去。
“最近啊，一直在减肥，一闻着肉味就不舒服。”
“爸妈能够理解我的吧。”方钰依旧掐着声音，做足了绿茶的姿态，大有一种它们两位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就要泫然欲泣的模样。
父母、父母……
怎么能不理解子女呢？
“是吧。”
“爸妈，这么辛苦，多吃点补补，这可是大补之物呢……”
这些东西对于诡异而言确实是大补之物，只是人类一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方钰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又是表明自己情况，又是关照父母的，它们两位倒不知该如何下手。
实在是，方钰抢占了先机。
它们也不能凭空发作啊。
“呵呵……好好好啊，闺女儿～”
方母握着筷子的手看起来十分用力，头垂着看着饭菜，视线避开。
不愿与方钰多做接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钰吃完饭就坐在那看着它们进食。
它们吃饭没那么粗鲁，只是凭空生出的骨裂的脆响，依旧在提醒方钰，那一盘子肉究竟是什么东西。
方钰只要不刻意回想，她就看不见肉片的原形。
屋里的回荡着“卡吧”声，方钰感受着仿若寂寥无人的氛围。
淡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之后，收拾餐桌，洗碗……
忙活下来，六点二十多了。
“我去散步了，爸妈……”方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父方母坐在沙发上并没有什么反应，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
方钰装了些猫粮，只是摸着它们的手感觉得有些不对。
湿湿的，黏糊糊……
‘被下了东西。’方钰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那两位的身上。
眼神里闪过冷漠的冰冷。
给动物下药，真是恶心的东西啊。
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假装装了一些猫粮。
就好像没察觉到一样。
它们没有看自己……
‘真的没看自己吗？’呵呵……
方钰关上门，发出“啪”的一声。
门被关上后，方钰听见了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方钰站在门口，呆了一小会，直到双向猫眼里冒出了一阵越发靠近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