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诗
如此之快?
莫不是滥竽充数?
周同生必然是知道自己胜算全无,这才破罐子破摔了吧?
郑文耀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他这边数人都没有在这短短时间作出一首佳作,仅凭周同生一人,怎么可能?
郑文耀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停笔紧张地盯着李卫民,只见李卫民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
先是诧异,然后震惊,最后惊恐地看着周同生。
周同生察觉到李卫民的目光,心虚的同时,忽然又有些忐忑,难不成连郑玉杰作的诗都入不得李卫民的法眼?
这断然不可能……
“好诗!”
说到底,李卫民也是一个文人,难得见到一首佳作,心情也自然跟着激动起来。
他缓缓起身,双眸紧紧盯着白纸上的诗句,仿佛要将他们印刻在脑海中,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青月近人。”
随着李卫民高声读出诗句,郑文耀脸色黑的如同焦炭,看向周同生的眼神更是复杂。
不解、疑惑、妒忌?
他周同生凭什么?
相比郑文耀的心如死灰,清芙和其他几位贵公子也皆是眼前一亮,看向周同生的眼神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这等诗句,若是流传出去,必定会让大夏诸多学子追捧的。
“好一个江清月近人。”
李卫民忘情地称赞,就像一只死苍蝇塞进了郑文耀的嘴里。
他看着白纸上仅有的两句诗词,愤怒地揉成一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周同生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作出这等绝佳的诗句。
这绝对不可能……
清芙美眸闪动,也不忘夸赞周同生,“周公子这首诗当真冠绝天都城。”
“哪里,哪里,只是随性而作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周同生心里就像是灌了蜂蜜一样甜美,嘴上虽然还在客套,但言语中的喜悦已经呼之欲出。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让人仰慕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以至于他都险些忘形。
“周大哥果然是厉害。”
郑玉林内心不觉好笑,但脸上对周同生的敬仰却仿佛真的出自内心,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此刻明月仍然当空,画舫外依旧冷风习习,但周同生却觉得全身暖和。
“你也不必自谦,这首诗确实称得上佳作。”
兴奋逐渐冷却,李卫民眼神如刀,看得周同生内心发冷。
以他对周同生的了解,对方绝对作不出这等佳句,哪怕是周羽凡也欠缺了一些。
“小侄不敢,与李叔相较,不值一提。”
周同生作揖,明显不想在诗词上继续谈论,免得心虚露出了马脚。他转身看着一脸愁苦的郑文耀,冷冷道:
“郑兄可有佳作,不妨也让李叔点评一番,如何?”
郑文耀已经没不甘和愤怒迷失了心智,早已将揉作一团的白纸丢弃,周同生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显是想看他出丑。
他所想也并没有错,周同生就是要痛打落水狗报仇雪恨。
“你……”
郑文耀一时居然找不到任何话反驳,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而看向李卫民,作揖道:
“李叔,小侄绝不相信,这是周同生能够作出来的诗词,他有几斤几两,这整个天都城人尽皆知。”
他这话说得很明显,周同生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早年还在学堂活活气死一位夫子,平日里也没有任何建树,突然就作出了这等佳句?
“小侄猜想,这必定是周羽凡所作,他抄袭而来的。”
周同生气极反笑,指着面目狰狞的郑文耀喝道:
“郑文耀,想不到你除了卑鄙无耻,还擅长颠倒黑白?如今你输了却不肯认?”
“李叔,小侄愿拿项上人头做保,这首诗绝不是兄长所作。”
李卫民狐疑的神色逐渐褪去,但心中还是有些猜忌。
可周同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若再不表态,倒是有鸡蛋里挑骨头的嫌疑了。
周同生偷偷撇了郑玉林一眼,他确实没有说谎,这诗与周羽凡毫无关系。
只要郑玉林不出卖他,他硬着头皮不被拆穿,那边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在场的众人,虽然草包居多,但也不乏聪慧之人。
郑玉林看似随意提了一句,但李卫民和清芙同时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诗乃是惊世之作,若是其他人早就作出,恐怕已经人尽皆知。
“你这傻子,你是不是第一次听到,与是不是周同生所作,有何干系?”
但郑文耀这话脱口而出的当下,郑玉林已经在内心暗骂了一句白痴。
虽然李卫民表面看起来公平公正,但他对郑文耀必定是有私心的。
他与周安民之间已经结下仇怨,或许身在他们的高度,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依旧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但那是后话。
眼下最希望郑文耀赢的,李卫民绝对是其中之一,可连他都没有反驳,郑文耀还在垂死挣扎。
既输阵又输人……
“闭嘴,若说傻子,这画舫中还有人比你更蠢吗?”
李卫民面冷如霜,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郑文耀居然能够蠢到这等地步。若非同时世家子弟,郑家分支族长又许了利益给他,他绝不会为郑文耀站台,得罪周安民。
“这等绝句,若是旁人所作,岂会寂寂无闻?若是周羽凡所作,整个天都城何人不知?在此之前,你可曾听闻过?”
读书人都在意名节,爱惜羽翼。
若是真有这等佳作,又怎么会放过千古留名的机会?
郑文耀垂头丧气,若换作是他,早就人尽皆知了,可他不甘心啊。
这比周同生暴打他一顿还要难受,从今往后……他只会是天都城中的笑柄不说,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而周同生将会一跃称为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小侄知错了。”
郑文耀低下头,心中想着,必定要找机会查证。
李卫民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意稍微消褪,
“老夫看你累了,先回去吧。”
“是。”
郑文耀再也不敢造次,不到片刻功夫,画舫便再次靠岸,郑文耀恨恨地看了郑玉林二人一眼,落荒而逃。
“老夫也乏了,走了。”
李卫民临走前看来清芙一眼,那一眼大有深意。
郑玉林知道,他这是在警告清芙。
周同生目送李卫民离去,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心情大好的他,正准备饮酒作乐一番,郑玉林却告诉他,要警惕郑文耀的报复。
他嘴上满不在乎,甚至放下狠话,只要郑文耀胆敢报复,便让他满地找牙,可身体却非常诚实,与郑玉林道别之后,便很快消失在柏杨湖。
清芙也没有强留郑玉林,待众人都离去,她才慢悠悠收起众人使用过的墨宝,哪怕被郑文耀揉成一团的白纸。
她也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抚平,唯独郑玉林的白纸上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