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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暗黑沁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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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阮玉清甚至连思考都没有,便摇头笑道:“不在疆场,哪里又会是我的归宿?”

    “哪里都可以!”芜殇抢答道:“天南地北,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玉清,小芋儿喜欢你,我也玉清,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说得出口,我心悦你,你可以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阮玉清正要开口,司徒翰临便上前了一步,要不是阮玉轩拉着,估计都要打在芜殇身上了。

    本被司徒翰临打断了一下的话,阮玉清接着说出了口“芜殇,我们是兄弟!”

    苦涩一笑,芜殇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一大截“玉清,你还是那么果断,连思考都省了,不过我也算是有了答案。最后,我还有几句话想说,玉清,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你终究是一个人,不是神,要是负担太多,是会把自己给压垮的”

    “我明白”

    “那我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芜殇没有一丝留念地离开了,小芋儿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直看着阮玉清,直到他再也看不到。芜殇走了,司徒翰临犹豫着开口“玉清,我”

    “什么都不要说,翰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阮玉清说着,背对着司徒翰临和阮玉轩“玉轩哥,去送送芜殇吧,他今夜应该会连夜离开,你帮他一把”

    “玉清,你也走吧”阮玉轩即使再不舍,再不愿,也依然执着地如此劝着阮玉清“你没有答应芜殇,可是你可以和翰临一起走啊,玉清,离开战场,会更好”

    “玉轩哥”阮玉清依旧没有回头“我的血,因为杀戮而沸腾,我的心,因为死亡而跳动,离开了,我还是我吗?”

    阮玉轩被问得哑口无言,司徒翰临没有犹豫,开口道:“我宁愿你不再是你,只要你的心是热的,而不是冰冷的。玉清,两年了,最开始我以为你看得开,可是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将自己逼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玉清如果你是快乐的,那么我什么都不会说,但你是悲伤痛苦的,这份悲痛已经逐渐将你的内心侵蚀,再这样下去,你的双手会染上更多的鲜血,你会再也回不来的就算是为了老师,为了玉轩,为了让他们放心,你也该停手了!”

    司徒翰临难得说这么多话,发出那么多的肺腑之言,可是凌风看不到阮玉清的一丝动容,她甚至转身说出了更加义正言辞,同时也更加冷血的话“司徒翰临,你错了,我只是在做着一名将士该做的事,若是连一个浴血沙场的将士,都还要谈杀戮太重,都要谈手上染上的鲜血太多,那么还谈什么保护邺霖,保护信任我的士兵,干脆回家浑浑噩噩过日子算了”

    阮玉清上前直接抓住司徒翰临的前襟,将司徒翰临拉进了些,如冰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徒翰临“你们以前总说我心太狠,手段太辣,可是你们为什么看不到,因为狠和辣而活下来的士兵,司徒翰临,是因为无关紧要的感情蒙蔽了你的双眼了吗?你分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在战场!还是在皇宫里的御花园吗!在战场上,怜悯能换来什么,只能换来更多没有必要的牺牲,要想战胜疯狂而冷血的敌人,只有比他们更疯狂、更冷血”

    “玉清!”阮玉轩听不下去了,上前拉开了阮玉清,可是阮玉清并没有因此停下话语“五殿下,你是皇子,我也不奢求你能理解,普普通通的情感是一个将士的绊脚石,要是你无法抛却个人情感,那么你确实该离开军队,不然要是那天你要是因为心慈手软而丧了命,还要我们阮家来承担后果”

    “玉清!你不要越说越过分!”

    “过分?这一点都不过分,玉轩哥,这些话,不只是对五殿下说的,也是对你说的,太过于感情用事,是最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的,如果你没有能力去背负,去承担,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舍弃,不然求助的时候,会变得很难看”

    凝视着面前同样沉着一张脸的两人,阮玉清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还有,杨将军的事,就证明着我的无能,等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护住一切的时候,再来跟我谈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否则就不过是个会说大话,却什么也做不到的渣滓”

    阮玉清的这些话确实太伤人,对着一个深爱她的人,一个亲哥哥,也毫不留情。可是这些话,亦让司徒翰临和阮玉轩无法反驳,阮玉轩还想和阮玉清死辩到底,可是司徒翰临拽着他,离开了阮玉清的屋子。

    在两人离开后,凌风才缓缓走到阮玉清面前,看着她平静的容颜,可是却在流泪滴血的心。双手环住阮玉清的腰,凌风将头枕在阮玉清的肩上,闭着眼睛问道:“玦情,潋滟还活着吗?”

    “死了”

    “怎么死的?”

    “被”玦情没有犹豫多久便回道:“玉清杀的”

    “玦情,谢谢你没有骗我”凌风恬静的容颜上,勾出了一抹笑。

    “风”玦情解释着“玉清这样做是”

    “不要解释”凌风将整个头都埋在了阮玉清的脖颈间“玉清的心很痛,她一直都很痛,她在骗司徒翰临和阮玉轩,同时也在骗自己,那些话不只是说给司徒翰临和阮玉轩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

    “和玉清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了解,玉清是比司徒翰临和阮玉轩更要重情重义的人,不管经历了多少,这一点由始至终都不曾变过”凌风说着抬起头,捧着低着头的阮玉清的脸庞“玉清只是太害怕失去了,不是仇恨和悲痛在侵蚀玉清的心,更不是她因为杀戮变得冷血玉清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她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守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凌风也像阮玉清一样低下了头,将自己的额头和阮玉清的紧紧贴在一起,可是玦情还是看到了凌风从脸上滑落的泪水,唇角微动,可是听到的依然是凌风的声音“玦情,阮玉轩是玉清的亲哥哥,他确实很疼玉清,可是为什么他看不懂玉清?”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那么司徒翰临也是这样吗?”凌风嘲笑道:“她不是爱玉清吗?爱到可以抛却一切,爱到可以舍弃生命”

    “风,你是在生气吗”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只因凌风的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不该生气吗?!”凌风在不知不觉间拔高了音量“既然爱她,就要了解她的一切,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司徒翰临看不懂玉清,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玉清什么时候能够回应他的爱,什么时候可以放下现在的一切,跟他走,他有什么资格说爱玉清”

    “风,你现在应该冷静一点”玦情上前将凌风拉开,和阮玉清保持了一定距离,才对气息紊乱的凌风道:“或许司徒翰临真的不理解玉清的痛苦,但是风,无论痛苦与快乐,默默陪着玉清的,也是司徒翰临啊,而且关键的是玉清也是喜欢司徒翰临的,不是吗?”

    “那又如何!”凌风哭喊着“让玉清那么痛苦的,就是司徒翰临这份不负责任的爱!”凌风的语气中已然听不到愤懑不平。

    “风,你到底为了什么哭啊?”

    玦情似悲似叹的一句话让凌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抚上了依旧不停歇的泪水。抬头狂擦自己脸,凌风一直念着“为什么停不下来,怎么擦不干,我没想哭的”

    上前抓住凌风的双手,玦情叹道:“要是你没有在今夜醒过来,该有多好”

    手慢慢握紧,凌风低着头无声地痛哭,阮玉清虽然没有哭,但是那个阴沉的样子,比哭出来还要让人心疼,将凌风抱入怀中,玦情闭上了眼睛,想到,风,你是在帮玉清哭吗?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阮玉清帐内的三人,司徒翰临和阮玉轩。但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没有哪个人的脸上有着疲惫的神色,留守边境的阮程送阮玉清三人离开的时候,察觉到了三人之间的不寻常的气氛,然而阮程也没有过问,只是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就让阮玉清带领军队出发回京。唯有凌风在不经意间转头看了一眼阮程,发现他的眼中有着很深的不舍,甚至悲痛,是因为担心吗?凌风此时也只是想到了这里,没有多余的想法。

    之后可没有多愁善感的时间,阮玉清、司徒翰临和阮玉轩似乎都忘记了那夜的事,日夜兼程赶往京城,稍微有一点时间,阮玉清便摊开地图,和阮玉轩等人探讨军情,该走那些路,兵力如何分配,京城的守军和后来增援的人还能守多久,他们要赶在什么时候到达

    阮玉清事无巨细都做了详细的分析和说明,根据战况冷静睿智地给出最佳的方案。而跟随阮玉清的将士也同阮玉清一样冷静,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役,可不能给他们带来压力,或是紧张感,因为有阮玉清在,这就是一场不会输的仗,只是这场战役是打自己国家的人,让他们都有些惆怅罢了。

    知道结果的凌风和玦情,本该更加悠闲的,可是凌风自阮玉清开始回京,就没有舒展过容颜,整天愁眉苦脸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可以说是多愁善感,让玦情几次欲离开,都放不下心。

    临近京城的时候,阮玉清收到消息,京城的外城破了,叛军直抵皇宫,很快,皇宫的宫门一道接着一道地被破了,叛军随时都有可能攻破皇帝最后的防守,阮玉清也就顾不上让连着赶路已经显出疲惫之色的士兵休息。

    挑出一些精力还可以的,阮玉清和阮玉轩先一步前往支援,司徒翰临带着剩下的将士做后援。阮玉清的这个决定,司徒翰临也没有反对,毕竟司徒翰临是皇子,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出事,剩下的人说好听点是后援,说难听点,就是保护司徒翰临的。

    那么就算阮玉清败在叛军手中,只要司徒翰临还活着,活着的人就还有一丝希望,大局面前,司徒翰临也想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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