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狠
眼睛一直盯着潋滟,凌风现在甚至忘记了他此刻身在何方,只因为潋滟眼中那一样的,不曾改变的目光,即使是如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她看向周围的目光依旧像看蝼蚁一样,可也带着一丝倔强和傲然。
忽然之间,凌风觉得潋滟更加可怜了,即使她身为阶下囚也依然像以往一样高高在上。或许,如果潋滟没有那么残忍嗜血,如果潋滟没有将人命当做草芥,那么,潋滟一定也是一个耀眼的女孩;若是这样,潋滟或许可以得到追风的爱。
但是世界上没有或许,没有如果,人生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正如他永远都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误,再后悔都别无他法,而现在。凌风想着将目光从潋滟身上移开,落在了围观着的愤怒的、悲伤的、事不关己看戏的、议论纷纷的民众身上。
罪人不止潋滟啊!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明明同样的罪孽深重,却没有人惩罚他,妈妈,为什么又是这样?妈妈我我不是受害者,是加害者啊!!!
没有眼泪流出,但是凌风心中却泪流满面,缓缓闭上眼睛,一场游行还没有结束,凌风却进入了迷梦。也在这个时候,玦情停下脚步,用手擦了擦脸庞,然后呆呆地看着他满是水渍的手,口中痴痴地唤了一声“妈妈”
“玦情,怎么了?”因为玦情忽然停下脚步而止步的阮玉清,本就困惑,再听到玦情这一声莫名奇妙呼唤,更加困惑了,于是阮玉清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使劲晃了晃玦情。
在阮玉清比较粗鲁的动作中,玦情回过神来,这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阮玉清有些模糊,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脸上,玦情苦笑一下说道:“玉清,风”
“在哭”玦情没有说完,阮玉清便接道:“啊,真是一个爱哭鬼,随时都在哭,就算是睡着了,泪也怎么也止不住我也知道他在再次醒来后,他又会是那个朝气磅礴的风,所以”阮玉清眼眸微眯,抬手隔着一层黑纱抚摸着玦情的脸颊“今天的事,我们都不要在风面前提,玦情,伤口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愈合的,更不要说是心伤”
忽地转身,阮玉清看着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潋滟,在玦情来不及开口前继续道:“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伤害风的人,再也不会伤害风”,阮玉清说着的时候,握紧了抚摸过玦情的脸颊,还有些水渍的手。
听完阮玉清的话,玦情自然知道阮玉清想要做什么,也知道阮玉清不希望有人跟着,于是转身向后走去,并且边走边轻声说了一句“风可是随时会醒过来”
嘴角泛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阮玉清没有再说什么,不回头地向潋滟走去。一直偷偷注意阮玉清和玦情的展演,不明白玦情怎么放心凌风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亦更加担心起凌风,要是他被欺负了,李奇会责怪他的吧
展演胡思乱想的时候,阮玉清已经不留痕迹地靠近了关押潋滟的囚车,眼睛本就一刻都不离阮玉清的潋滟自然是发现了阮玉清的动作,在阮玉清靠近之时,潋滟竟感受到了冷意和绝望,看着阮玉清平静淡然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感受到的是死亡,仿佛死亡在向她靠近!
不会的,潋滟摇了摇头,若是要杀她,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留她到现在,所以她还有机会,让所有人都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潋滟想着,不经意间,目光和阮玉清的撞在了一起,毫无波澜的一双黝黑的眸,像一潭深渊,紧紧吸住了她,让她深陷其中,不停地坠落,坠落
眼眸蓦然睁大,潋滟看着阮玉清缓缓抬起了自己手臂,刺骨的寒意在这一瞬间爬上脊背,内心渐渐被恐惧覆盖,潋滟想嘶叫,但是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想挣扎,可身体却只有她无法控制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杀气,死亡的气息却如此清晰,阮玉清,你想做什么?!
疑惑到此为止,潋滟的眼眸骤缩,一股血水顺着她的太阳心缓缓流下,紧接着她的眸光渐渐涣散,直到头瘫软在囚架上。转身离去,阮玉清看清了潋滟眼中最后的困惑和不甘,哼,冷冷一笑,阮玉清轻声低喃:“何需困惑,潋滟,将有威胁的敌人消灭,不是极其正常的吗?还是说你忘了,我可是阮玉清,不是凌风!”
同样一直关注凌风的展演,在看到阮玉清离开的时候,虽然有些困惑,可也没有多加在意,甚至还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凌风受伤而无法向李奇交代了。就算凌风现在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李奇交代,就算相处时间不长,他也知道凌风对李奇来说很特别,而凌风于他,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很特别!
展演还沉浸在自己思维中,阮玉清则早已走远,因为是和游行的方向相反,因此现在阮玉清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忽然间,阮玉清还在行走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向前倾去,不过阮玉清没有直接栽在地上,因为此时玦情已经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闭着眼睛靠在玦情的怀中,阮玉清轻声道:“是和风在一起久了的关系吗?想到风或许会有的责怪的眼神、逞强的眼神,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将阮玉清打横抱起,玦情向县衙走去,边走边说:“玉清,你累了,该休息了”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阮玉清轻轻回应“嗯”,她刚才真的是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一路无言,在玦情到达县衙的时候,阮玉清早已昏睡过去多时。手在看到站在客房外严县令的时候,下意识地收紧,玦情上前站在严县令前方不远处,颇有些冷漠地说道:“严大人,应该不是因为兴致好,在此欣赏风景的吧”
严县令没有立即回答玦情,而是凝视了眼前有些亲密的两人,良久之后才开口道:“玦情公子,就算是平常家的女子,都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要保持一定距离,更别说是有夫之妇的王妃,你的很多行为甚是不妥”
“我知道”玦情语声不带一点起伏地说道:“严大人还有事吗?”
眉头微蹙,严县令纵然很不满玦情的回答和语气,但还是忍住没发彪,只是接下来的话,语气也不见得好:“大夫已经到了,还请玦情公子放下王妃”
闻言,玦情没有多话,直接进屋,看了一眼在一旁候着的大夫,将阮玉清放在了床上,接着在严县令不善的目光中,远离了床边,和严县令一起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玦情一坐下,严县令便开口说道:“王妃的名声事关皇家的名声,待王妃伤好,下官派人护送王妃回京城之前,你就不要”
“严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严县令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完,玦情便开口打断道:“我乃是玉清的贴身护卫,若保持距离,如何保护她,再者”玦情语气一变“我巴不得离阮玉清远一点,这个恐怖的女人,也只有司徒翰临受得了”
玦情在严县令十足难看的脸色中,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严大人放心,我和玉清都是知道分寸的人,至于回京的事,也不需要严大人担心,我和玉清可以自行回去”
在玦情话尽之时,严县令手使劲拍了一下桌面,脸上带着怒容“下官虽是一个小县令,但是也清楚自己的职责,王妃是在下官的牢房被掳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是下官走不开,定和王妃一起上京领罪,虽不知王妃为何如此信任你,可也不代表下官也完全信任你”
严县令还说了很多,玦情一直默默地听着,不打断也不插嘴,等严县令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做不了决定,还是等玉清醒来,严大人再与玉清细说”
严县令说得口干舌燥,却被玦情干巴巴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片刻后,严县令叹了一口气,看向昏睡着的阮玉清“也不知道王妃现在这个样子,赶不赶得上阮大公子的婚期”
眼眸在这一瞬间泛起波澜,玦情激动地一下子紧抓严县令的手臂,冷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痛得眉头深皱,严县令听到玦情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危险,不解并戒备地回道:“半月后乃是王妃兄长的婚期,此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一来阮家位高权重,如此也没什么不妥,二来,想必是为了掩饰王妃被劫走的事,故意传开的”
“这些都无所谓!”玦情厉声打断道:“我只想知道,新娘是谁?”
玦情这么一问,严大人更加困惑了,但也隐约感觉到一丝异常,所以这一次严县令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据说是江湖中,武林盟主的女儿,至于叫什么名字,下官就不知道了”
“是吗”听了严县令的回答,玦情反而冷静了下来,放开严县令,解释道:“严大人,刚才失礼了,玉清还没有回京,突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情绪失控,还请见谅”
对于玦情的回答,严大人多少听出了一些意思,但是他也清楚,玦情应该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算是混迹官场几十年了,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也不纠缠,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点,保护阮玉清的安全,其它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