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坚决不喝酒
李华更加沉默了。
事情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
原本以为张大爷他们只是嫌钱少，留恋旧房子而当钉子户，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其实不但是他们几乎，还有很多已经搬走的住户，都后悔了，都想搬回来。
无奈他们的房子早已经被拆了，回不来了。
他们现在是两头落空，白白丢掉了自己的家
所有人都恨刘汗，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打不过，告不赢，申诉无门，颇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这次要不是李华，城北街也完了。
“华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朱大有说道。
“对，我们听华哥的！”
“只要能够把拆迁款要回来，我请客！”
“我愿意拿出拆迁款的10作为活动经费！”
又有几个青年说道。
他们同样是已经搬出去的原居民。本年来对拆迁款兑付已经觉得遥遥无期了，李华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让他们突然看到了希望。
土地卖了，房子没了。他们现在最大愿望是追回那原本属于他们的少得可怜的补偿款。
“朱哥，你先把大家没拿到补偿款的名单和数额统计一下，后面的我再想想办法。”李华吩咐道。
这是他和薛刚定下的策略，和对方死磕。既然要死磕，总的找个理由吧，现在川龙地产拖欠拆迁款，无疑就是个找茬的理由。
“好，好，等下我就联系他们统计！”朱大有很兴奋，立即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另外几个青年也纷纷打电话联系熟识的人。
搬迁后，人们散落四方，很多人并没有回来。
他们不确定李华能不能要回来欠款，但是在其它道路都不通的情况下，他们愿意一试。毕竟李华是个出狱杀人犯，刚刚又干掉了川龙地产整支保安队，说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有这样一个狂人出面，说不定川龙地产会把钱付了。
以暴制暴虽不可取，但有时也是最好的办法。
……
入夜，李华躺在简陋的床板上，打开了那台老式电视。
不得不说，这种显像管电视就是耐用，三年没开了，现在放起来画面还挺清晰。
电视上，央妈正在播放新闻。
其中一条，正是昨天刚刚发生在汉川市的新闻。
“今天，在汉川市，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强拆事件。某公司雇佣社会闲散人员，疯狂冲击城北街民居，破坏房屋十几间，打伤无辜群众数十人，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同时播放了现场镜头。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拖着张大爷他们一顿暴打，旁边是破败的民房。
还有一台推土机，在司机的驾驶下，正隆隆开着朝居民房屋驶去。
视频不长，只有短短十几秒，并没有李华开动机器冲撞黑衣人的镜头，都是之前川龙地产打手们欺负人的画面。
李华拿起电话，播出一个还号码。
嘟！嘟！
很快通了。
“薛sir，多谢了啊！”李华打了个哈哈，“城北街的居民都感谢你！”
不错，这个新闻就是李华要求薛刚帮的忙的。
就是让昨天的强拆事件登上央妈新闻。
只要上了央妈，城北街就算是保住了，短期内别说孙焱，就是刘汗，肯定是不敢动了。
这个年代，央妈的影响力太大了，没有人敢忽视它。只要一曝光，谁都得乖乖趴着。
刘汗虽然号称汉川市的土皇帝，在央妈面前也得放低身段。
这个报道，虽然不至于令刘汗倒下，但是短期内肯定不敢再来强拆。
薛刚这个忙，帮得非常及时，非常大。在保住城北街的同时，也解除李华的后顾之忧，接下来可以放心去对付刘汗。
“我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薛刚说道，“刘汗虽然不敢动城北街，但是不代表不敢动你。你自己小心！”
“明白！”李华说完，挂了电话。
第二天，李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此刻，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时间来到了中午。
自由的感觉真好。
起床洗漱后，到对面的粉店吃了个早餐。然后就骑着部26寸自行车往农贸市场而去。
他出狱才两天，家里什么东西都缺，需要购买一些日常用具，还要买菜。
农贸市场里什么都有，锅碗瓢盆，鱼肉青菜一应俱全。
李华买了一个电饭锅（家里那个生锈的厉害，已经被李华丢了），一个镬头，几个瓷碗，一盒筷子，然后来到张大大的菜摊前。
买菜当然得帮张大大衬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老板，给我来十斤青菜，十斤白萝卜，五斤五花肉，两斤辣椒！”
李华正在低头挑选，身边忽然响起一道粗犷的男音，财大气粗的样子。
“好咧！”张大大喜滋滋地去准备蔬菜了。
李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于是抬起头来。
这不是陈胜广吗！
李华的另一个债户。
当年他以生意资金周转为名，借了李华三十万，到期后却一直没有归还，直至李华入狱，双方再无联系。
“陈胜广？！”
“怎么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愣住了。
“你们两个认识？”正在拾菜的张大大随意问道。
“何止认识，就是这个家伙，欠我三十万！”李华劈手抓住了陈胜广的衣领，生怕他跑了。
“别，别这样！”陈胜广被李华凶恶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说：“这里是公共场合，先放手，你的钱我还你还不行吗？”
突如其来的争执，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张大大也停下了正在抓菜的动作。
“你看，你影响人家做生意了！”陈胜广对着李华说。
李华想了想，松开了手。
的确，在这个地方动手，肯定会影响张大大的生意，这不是李华的初衷。
但是好不容易遇上陈胜广，肯定不能让他跑了。
以前他逃跑的太多了。
于是堵在陈胜广面前，伸出手：“别想跑！还我的钱，拿来！”
陈胜广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换上一副笑容：“还，我一定还！不过我不知道你出来了，没有准备。这样，我回去马上给你准备怎样？”
“又想忽悠我？”李华冷笑，“你踏马的每次都是准备，每次都是放空炮！”
在印象里，李华找陈胜广要债，陈胜广每次都是满口答应还钱，可是到了还钱的约定时间，陈胜广总能找个借口把钱赖了。
“那不是有特殊情况吗。”陈胜广辩解，“这次我一定还。这样吧，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把钱还你！”
“不行！现在就给钱！”李华再次扯住他的衣服。李华知道，陈胜广说的话就像放一个屁，算不得数。一旦走了，钱的事恐怕又是浮云。
“你又影响人家做生意了！”
陈胜广摊开双手，一脸无辜，“你现在逼我也没有用啊，我就是出来买菜的，哪里有钱？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总的给我准备准备吧，就是去银行取钱也要时间啊。大丈夫说话算数，三天后我一定准备好，你到我家去拿钱行了吧？我在家好酒好菜准备好等你！”
李华只好松开了手。没办法，陈胜广吃准了他的软肋，不会在张大大的摊位上动粗。这相当于砸了兄弟的场子啊。
“酒菜就免了，我只要钱！拿来吧！”李华继续伸出手掌。
说实话，他的好酒好菜李华吃过不少，入狱前去追债，陈胜广每次都好酒好菜招待，到了最后，却说手头暂时没钱，下次来一定给。
李华喝多了，也不好翻脸，加上酒精令人豪爽，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入狱后，李华痛定思痛，今后一定不会再喝陈胜广的酒。
“你这人……”陈胜广见走不脱，想发作，可是又不敢，这可是刚从里面出来的杀人犯啊。
想了想，以商量的口吻说道：“要不我不买菜了，用买菜的钱还你？”
他的算盘打的很精，用买菜的钱还债，一是不多，二是会影响到张大大。本该是给张大大的钱，李华半路截胡，估计张大大会不高兴。
“不行，菜你必须买，钱你也必须还！”李华没有上当。
他太了解陈胜广了，就是想以最小的代价金蝉脱壳，顺便离间两人的关系。
他不想令张大大失去这笔生意，毕竟摆个小摊挣点钱不容易。如果以损失张大大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李华不愿意。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陈胜广摆出了一副无赖相，“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办法！”
“把钱包拿出来！”李华冷笑，口气不容置疑。
“你……！”陈胜广很不情愿，可是看到李华凶恶的面相，只好乖乖地掏出了钱包。
“你的菜多少钱？”李华问张大大。
“五斤猪肉，每斤8块，40块。青菜十斤，每斤2块， 20块。萝卜10块，辣椒30块，总数刚好100块。”
张大大算账惯了，连计算器也不用，直接报出了数字。
李华直接从陈胜广的钱包中把红票子抽了出来，总共5张，剩下的就是十块几块的散钱了。
从中抽出一张给了张大大，然后把四张揣进自己的腰包，才把钱包扔给陈胜广。
“今天这四百，算是一点利息。三天后你家，还我30万！”
“好，好，我一定准备好！保证还你钱！”陈胜广接过钱包，信誓旦旦，“说好了哈，到时我们好好喝两杯！”
“滚！”李华听到他说喝两杯就头疼，“老子只要钱，不喝酒！”
只好放他走了，没有办法。
“行！行！那我先走了，三天后见！”陈胜广拿起装满青菜和猪肉的袋子，带着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走了。
“华哥，三天后他真的会还你三十万吗？”望着陈胜广的背影，张大大问道。
李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