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再也不知道害怕的圆圆
那些吃了药明显有所好转但还是信誓旦旦将老夫妻的灾祸推给将离的人，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道听途说就认定将离是“谋财害命的杀人凶手”的人，此时各个低着头沉默不语，衙役向他们采集信息的时候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真相大白，公道存于人心，那些冤枉将离的、起哄的人群，在衙役松开包围圈后，夹着尾巴逃也似的转眼不见踪影。
“多谢大人。”将离下意识要行他们医仙族的礼，愣是改成了普通女子的礼。
知府上下打量这位名叫“婵念”的女子：圆溜溜的小脸上有一双花露般的眼眸，湿漉漉的，眼睛下面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雀斑，让她这个人看起来平凡许多。
头发是挽起来的，看来已经成婚了。身上穿着破旧的舞裙，外面套着新买的外套，看起来不伦不类，但也能看出来是真的穷。
手应该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地方，葱白纤细，不像是干过重物的人，应该是自幼学医，指尖还有药物染上的极为浅淡的颜色，不是一两日又或是一两年能够形成的。
“真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会特别关照这个女人。”知府嘀咕了句，一句话也没留下，招呼着人离开。
官府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将离的身份成为了谜题。
有人说，婵念是某个达官贵人的私生女，所以受点委屈就能引来官府的关照。但是因为婵念的身份特殊，所以官府就算来了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还有人说婵念因为医术高明，所以被皇家看上了，打算收去当太医。但是因为婵念在外面引来了纷争，所以官府帮忙出手解决但是不打算与她有过多的交往。
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流言漫天飞舞，五花八门。
街边本无人问津的女孩忽然就成为了皇城的焦点，看病的也好，看热闹的也好，巷子口每日都会围着许多人，更是有药房掌柜来和将离谈生意。
将离的脑子不笨，但是关于做生意她真的是凭运气。一直暗中观察的怪老头儿在将离准备签定不平等合同的时候中等于忍不住了，清晰地点出了其中几个不同的字代表的不同含义，精准地说出了合同里隐藏的陷阱。
试图从将离占便宜的人大惊失色，撂下狠话便匆匆离开。
怪老头儿冷着脸，说：“合同都没看懂就敢签字，如果不是我，你恐怕就连倾家荡产了都还要给别人数钱！”说完打量将离一眼，冷哼：“不过就你这模样，能值几个钱？”
他扔给将离一个包裹，说：“怎么，有钱给我买治病的药，没钱给自己买件好看的衣服？”
谁知将离只是看着他傻呵呵地笑，说：“你的病情看起来好很多，我在巷子里守了许多日，都不见你再有失去意识的状况。”
怪老头儿心微微一痛，转身离开。
“我依然没记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只记得自己有个孙女叫圆圆。”
也是从这一日起，怪老头儿不再从暗中观察将离，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若是有人想要和将离谈什么生意，他总要拿过合同仔仔细细地检查。
合同一次两次挑出来毛病还算正常，可是次次如此，慢慢地找将离来谈生意的人就少了，但是真心实意的人多了。
在怪老头儿的指导下，将离谈成了两三单大生意，也终于凭着自己赚来的钱买到了第一件加绒的衣服。
将离不怕冷，但自己亲自赚钱买来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很暖和，比师父总让她烤的火炉还暖和。
也是在这个时候，将离才知道，巷子两侧之所以空着，是因为怪老头儿怕邻居吵到自己，所以早在自己没疯之前就把两边买了下来。
如今将离赚了钱，他便从将离的手中要走了一大部分（但其实也只有一二百两银子），将左右手两边包括自己正在居住的三进院子全部卖给了她。
至于两边房子拔墙重建的钱，全部由怪老头儿出。
怪老头儿说：“皇城的地价很便宜，寻常人家一年的支出也才十几两银子，二百两银子买三栋宅院绰绰有余。左右我命不久矣，不如死前多换点银子，痛痛快快地花一场。重建院子的钱，就是我张狂的第一步。”
将离信以为真。
她来到灵澜后，第一个接触的地方是皇宫。
皇宫是这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是真真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方，将离自然拿不准价格。怪老头怎么说，她就怎么听，殊不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整个皇城里最受人羡慕的“平民百姓”。
两个大院子实在是太大了，其中一个院子被将离作为看病的地方，另一个大院子被将离当做收治百姓的地方。有些年幼的小乞丐被她碰见了，她就把小乞丐收留起来，为他们清除身上的疾病，给他们准备干净的衣服，请夫子教他们读书写字。
这样一时可以，但是时间一长，将离也容易入不敷出。
百姓也都是有良心的百姓，那些人见将离的吃穿开始拮据，给他们的东西开始吝啬，就知道将离兜里没钱了。那些身体已经恢复的人就会悄悄离开会馆，又或者四处找些活计填补会馆的费用。
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怪老头儿的病更严重了。
他有越来越多的东西记不住，时常失去意识，还常常把将离当成是自己的孙女圆圆，抱着她嚎啕大哭，不听地说着“对不起”。
从他零碎的话中，将离大概拼凑出了曾经的真相。
原来，老头儿的孙女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的妻子没有办法接受就这样的事实，在孙女去世的当天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他的儿子和儿媳妇也因为孙女的去世郁郁寡欢，身子一次比一次糟糕，接连去世。时刻铭记着害死孙女的罪人的怪老头成为了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现如今，恐怕这唯一记得害死圆圆的人也要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