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王家喜事
大雨比预期来的要快,雨势之大,在眼前形成了一道雨幕,遮住了视线!
坑洼的官道本就是夯实的土路,这再一遭到大雨的冲刷,变得更加是泥泞难以行走。
人况且走的都费劲,何况拥有重量的马车了,冒着大雨行走一段距离后,一个不注意马车陷进了泥坑里!
好在车把式有经验,从车底抽出两块长木板,埋着大雨放在了轮子下面。
“驾,嘚~嘚~!”车把式把着缰绳,指挥着马匹前行,一边观察着轮子,一边喊着号子!
“避水~!”
刘早看到车把式冒雨再拉车出坑,也不好思意坐在车里,施展了避水一术,下了车!
“哎!客官……!”
车把式看到刘早下了车,刚想提醒别被大雨淋湿了身子,却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刘早周身环绕一层透明水雾,磅礴的大雨落下被水雾隔绝在外,水雾内的刘早是滴水不沾。
“这是神仙手法吧……!”车把式愣愣的看着刘早,嘴里小声说道!
“什么?”
刘早听到车把式喊自己,说了一半却没了声音,可能因为雨势太大的缘故,遮住了声音,便用喊的方式,疑惑的问着车把式!
“您下来做什么?这雨势太大了,还是躲在车厢里好!”车把式喊道!
“没事,我不怕,我来帮你!”刘早回道!
“你说怎么弄?抬出来就行了嘛?”刘早看了看陷进泥坑里的轮子又道!
“是啊,可是板子短了,坑又太深了,不好办啊!”车把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无奈说道!
刘早听罢绕着车身走了一圈说道:“我来试试!”
刘早说完绕到车后,看了看车身结构,马步一蹲,双手握住后车沿,咬牙一用力。
那车身尽被刘早掀了起来,前面的马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略微受惊,往前挪动了几步!
刘早也是猝不及防被车一带,一头砸在了车厢上。
要不是车把式发现情况不对,及时拉住了马匹,估计刘早会直接一头扎进地上!
不过好在车轮已经出了泥坑,车把式稳住了马匹,赶忙跑到后面查看刘早的情况!
刘早拍了拍手,表示没事,笑着对车把式说道:“我没事,这下行了吧!”
“这下可以了,这下可以了,道长您还是进去吧,我们这就继续赶路!”车把式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行吧,你也小心点,有事就喊我,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早了晚了的事,安稳为主!”
刘早说完双手一撑,跳上了车厢,钻了进去,车把式答应一声后回到了车前,驾着车继续赶路!
清源去往宣云的官道,本就是条热闹的路线,车来人走常年累计,压的这条路是坑坑洼洼看不到头,
平时就不好走,这一遇到下雨天更是寸步难行,这一路颠的刘早感觉还不如下去走,至少腰和屁股不那么受罪!
马车在雨中龟速前行着,这雨已经下了个把时辰了,中途刘早更是下去了趟,将陷进泥坑的马车抬了出来。
搞的车把式也很不好意思,直说这趟免了车钱,就当顺路送刘早了!
刘早一听可不干这事,他是缺那俩钱的人嘛,他有钱,还是大款,虽比不过地主老财,但也是手握千金的财主。
就从着车夫这份实诚的心,他不仅不会少给这车夫钱,还会多给,这大雨天的赚俩钱不容易,他可不会干那丧良心的事!
二人一车冒着大雨行至傍晚,雨总算是停了,可路也只是走了一半不到。
车把式望了望周边的环境说道:“道长,这眼瞅着今晚是到不了宣云了,前方有家农户可以借宿一夜,不知道道长可愿意?”
“可以的,你看着办就行。”刘早听罢无所谓的说道!
他是粗人一个,让他住哪都行,只要不是睡在泥地里,借宿农家也无不可!
“那是一个村庄嘛?”刘早闲的没事,找了个话题问道!
“不是村庄,是一对老夫妻在这附近开垦的山地,平时种些个瓜果蔬菜,搭了茅屋,跟着二子一起过活,平时来不及赶路的,都会去那里借宿一晚,老两口给这些旅人炒个时蔬做个饭,也算勉强有笔收入!”车夫边赶车边回道。
“哦!他这就类似路边的野店了!”刘早听罢说道!
“也算是吧,毕竟清源距离宣云府也不是很远,一般上午出发下午就能到,偶尔有个赶夜路的才会去那里住一晚,借住不收钱,吃饭的话另外给钱!”车把式说道!
“那也挺好的,偶尔赚个小钱也能改善下家里的生活!”刘早说道!
“是这个理,只是这样苦了这家儿子了!”车把式继续道!
“哦?这不挺好的嘛,有收入还有地,日子过的也不会差啊!”刘早疑惑道!
“是啊,小日子是可以啊,但没人愿意嫁啊!”车把式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家儿子没说亲?”刘早说道!
“是啊,他们家独门独户,不靠村不靠庄的,正经人家没人愿意嫁到这家的,除非有那过不下去的,或者流民贱籍女子,可是这年景,又不是战乱时候,这家孩子想娶媳妇有点难!”车把式道!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那俩老人家一定很急吧!”刘早道!
“急,急又没用,每回我们这些驾车的路过,这老两口都塞了不少好处给我们,让我们四处帮忙相看下,可有合适的女子,也不拘什么身份,长相如何,有奶能生娃就行!”车把式笑着说道!
二人一路聊一路赶,约莫六七点,到了车夫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靠在路不远的一个木篱笆院子,院子里错落着几间泥胚茅草房。
因为刘早二人一车的到来,惊动了里面的鸡鸭,一阵嘎嘎咯咯声乱叫。一条小黄狗站在门口冲着马车一阵狂吠!
刘早下了车,看到院子后面不远处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鸡鸣狗叫茅草屋,再加上雨后清新的空气,真是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当然也只是没住在这里而已,如果要是住在这里,刘早就不会这么想了,看景和生活毕竟是两码事!
“咦!这怎么挂上红灯笼了!”车夫将马匹安抚好,看到篱笆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一时疑惑起来!
“以前没挂过?”刘早纳闷问道!
他也看到了这两个红灯笼,他以为是这家惯常挂的,便没有多在意,听到熟悉这家人的车夫这么说,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哪有没事挂这个的,难不成家里有喜事了?”车夫好奇的说道!
“王老实,王老实,来接人了!”车夫来到门前喊了起来!
刘早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院,随着车夫的呼喊,由打院内主屋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
汉子个不高,一米六多,一身农家粗布短打,虽然个不高,但却不瘦,属于矮胖矮胖的那种!
王老实在门口借着灯光,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二人,赶忙快步迎了出来!
“哟,我当谁呢,马老弟,快快快,快进来,这一路淋坏了吧?”
王老实跑到一半,看清了来人,一看是熟人,还带着客人,赶忙打开了院门,迎了二人进了院!
“可别提这雨了,糟心坏了,要不是有道长帮衬,我都不怕半夜都到不了你这里!”
车把式边说,边把马牵到院子的一角,取下了套在马背上的车套,把马牵到院子里的一处棚子里,将马系好。
王老实则在一边与刘早寒暄几句,王老实是个善聊的人,刘早不由得也被带动起来,与其聊了几句。
聊的多是些路上的遭遇,并不涉及其他。
“哎!对了,你家门口挂着红灯笼,啥意思?”
车把式一边往槽子里添加着草料,一边回头问着王老实!
“那个啊,家里有喜事,可不得挂红灯笼!”
王老实一听车把式的问话,立马兴奋的解释道!
“哦?喜事?强子的喜事?”
车把式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料,好奇的问道。
刘早也是挺好奇的,路上刚与这车夫聊起这家人,因为身份的问题,一直找不到愿意嫁这家人的女子,哪成想,好巧不巧这一来,这家人难道要娶新妇了?
“还真叫你猜中了,那句话咋说来着,叫料什么神!”王老实憨憨的回道!
“那叫料事如神,前两天你还托我给大强子说个媳妇,这咋转过头就喜事临门了?这姑娘咋找到?”车把式问道!
“城里人学问就是大,也没咋找,就昨天碰到的一个姑娘!”王老实说道!
“哦?碰到的?咋碰到的?有这好事?”车把式听罢疑惑道!
“事情约莫是这样的,昨晚也是这个时间吧,这姑娘叫了我家门,我跟老妻开门看到是一个单身姑娘,哟,当时看那姑娘水灵的跟城里的大小姐一样。那模样真俊俏。”王老实说道!
“后来呢?”车把式急切的问道!
“后来不就迎这姑娘入了屋吗,我跟老妻开始以为是赶夜路的人家,饭间聊得时候,那姑娘说夫家难,独自一人到府城找亲戚过活。”王老实说道!
“那姑娘怎么又会嫁给你儿子的?”刘早听罢忍不住问道!
“嘿嘿,这就不得不提我那傻儿子了,当初我儿子看到姑娘好看,路都走不好了,回屋后,一个劲的攒捣他娘,去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他!”王老实笑着解释道!
“那姑娘必定同意了吧!”刘早笑道!
“好教道长知道,我那老妻去打探时,那姑娘开始啊,还怕我那傻儿子介意她已为人妇的身份,后来我那傻儿子直接冲进屋里,表示丝毫不在意,那姑娘才答应嫁给我儿子。”王老实笑着说着!
“昨晚我们一琢磨,怕夜长梦多,索性今晚就把这喜事办了,今天一早我们就去城里采购了一些物品,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该有的都得有,简单将这里布置了一下,我们也没个亲戚什么的,就一家人聚聚简单办了!”王老实又说。
“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赶上趟了,正巧能讨杯喜酒喝了?”车把式笑着说道!
车把式听完乐了,他是由衷的感到高兴,这王家大小子,他是比较知根知底的,随他爹,人老实能吃苦,就是命不好,生了个没萍没根的家,这老大难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也是大喜事一件!
刘早听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这事不对劲,非要说那里不对劲吧,就是这个女子出现的时间,和如此爽快的答应出嫁。
刘早不知道古人的婚嫁观念是什么情况,按常理说,这事就是放到现代,也是比较匪夷所思的,不过人家大喜之日,自己还是别扫兴,人家的日子自己过,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王老实高兴的请二人进了屋,屋内已经稍作布置,虽不是满屋大红,但总少不了喜庆的颜色。
王大强和王妻看到来人,不由得站起身迎接了二人,众人略作寒暄分坐两边。
刘早也挺好奇古代的婚礼现场,虽然现场比较简陋,稀稀拉拉的就他们四个人,没有吹吹打打,看不到电视里那种热闹的场景。
但总归是第一次亲身体会,一时也是好奇的四处观望。
约莫到了八点,王家算好了吉时,王妻出了屋去请新娘子。
“新娘子来了!”不多时,王妻自屋外喊了一声。
一身红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子在王妻的牵引下进了屋,新娘子随着王妻的指引跨过了火盆,来到中间。
王大强披红挂绿的站在那里等着新娘子的到来,王妻将新娘手中的红色丝带交由王大强手中。
车把式这时站起身,王妻赶忙回到主位坐好,车把式等王妻坐好,清了清嗓子喊道:
“嘉礼初定,良缘永结,情敦然似鹣鲽,意连绵同连理,永结鸾寿,共盟鸳蝶,此证!”
“一拜天地!”
王大强与新娘转身面朝门外,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王大强与新娘回身面对坐于上首的王老实夫妻二人,躬身一拜。
“夫妻对拜!”
王大强与新娘面对面,躬身互拜!
“礼成,送入洞房!”
刘早被车把式轻轻一拉,站起身与王家人和车把式一起,跟在这一对新人身后出了堂屋门,来到厢房门口,送了二人入了屋。
“走走走,吃大席去,家里备了酒菜,今晚二位可要敞开吃。”
王老实拽着要闹洞房的车把式往回走,刘早也笑着跟了上去,只是刚走一步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来,刘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望了望周围,想着应该是下雨天气阴凉吧。
刘早望了望小夫妻的房间,灯光的照射下,有三个人影映在窗户上!
“等等,三个人影?屋里明明两人啊?”
刘早忽然觉得不对,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是三个人影。
刘早引气至鼻神冲垄,院中除了泥土草木的芬香,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刘早皱眉摒弃杂念细细辨别,一丝浓郁的阴气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从屋里传来。
“我就说怎么感觉这婚事,如此奇怪,呵!原来是有鬼要作祟啊!”
刘早轻蔑的小声嘟囔一句,他不打算现在做什么,静候那鬼物作祟时在出手。
不然胡乱行动,打草惊蛇不说,别人还不一定信自己,到时候鬼物逃脱不说,自己会陷入被动局面,实属不合适!
“来来来,道长,我们快去吃大席去,今晚赶上了,这王老实不收钱,敞开了吃!”
车把式看刘早还在后面,赶忙拉着刘早进了堂屋,堂屋里已经在王妻的操持下,摆了一桌酒席。
王老实拉着刘早和车把式入了座,三人一阵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快乐,约莫过了一会王大强也来到席间吃席作陪。
“主人家在家吗?”
正当四人推杯换盏之际,院外传来一声呼喊,王老实告罪一声,赶忙迎了出去。
刘早隐约中听着院外的声音有些熟悉,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不多时,王老实高兴的引着一个人入了屋,屋内众人一看,车把式惊讶了,刘早震惊了,王大强也是局促的站起来迎着来人!
来人一看屋内众人,略微一扫,便看到嘴里叼着一块肉,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刘早,笑道:“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卧槽,你怎么来了!”刘早把肉吞下,惊讶的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府城追刘早的郑捕头,好巧不巧二人前后脚在王老实这里碰了面。
“郑捕头?您与这位道长认识?”王老实看着二人的表情,惊讶的问道!
“何止认识,都快成一个娘的兄弟了。来来来,今日王老弟家大喜,大家伙别愣着,坐,都坐!”
郑捕头乐呵一笑,也不待王老实安排,直接跑到刘早旁边坐下!
“郑捕头,你快请上座,您能来,可让我家蓬荜生辉了!”
王老实一见郑捕头坐在身边,赶忙拉着郑捕头往主座引。
“嗳~!今天你家大喜的日子,你这新任公爹必须坐主座,这个不争,不争。大家伙今天必须忘了我是个捕头,我只是一个参加朋友儿子婚宴的普通人。”郑捕头笑道!
在座的四人,都认识清源县郑大捕头,刘早不说,剩下三人都是小民,讨生活的底层老百姓,平时见个衙役快班之类的都要心里发抖,何况郑捕头这个警察大队长了。
王老实父子与车把式三人,哪与这么大的官同过桌,三人一时间还是比较拘谨的。
郑捕头混迹官场多年,三教九流,宗门大户他都见过,也看到了三人的拘谨,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气氛有些尴尬。
索性放下身段,活络起场内气氛,王老实三人渐渐放开,随着郑捕头加入,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众人直喝的昏天暗地,只是以王老实的家庭条件,也买不了什么高度好酒,众人喝的是米糟酒,度数低不说,还比较酸。
刘早倒是没什么,就是喝多了尿频,他有些奇怪,这郑三一来就黏着自己,自己撒泡水,这家伙也不忘跟着!
刘早席间也没找到机会问问郑捕头,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正巧借着撒尿的机会问道:
“你怎么半夜跑这里了,府衙有事找你?”
“府衙没事,我是来找你的!”郑捕头一边解裤子,一边说道!
“啥玩意?找我?你大半夜冒着大雨就跑来找我?”刘早惊讶转身看着郑捕头道!
“哎哟,我去,你看着点啊!”
正在放水刘早,惊讶一转身,差点尿到了郑捕头鞋上,郑捕头赶忙后退一步喊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刘早赶忙道歉道!
“我今天不找你,难道日后跑来给你收尸啊!”
郑捕头边放水边随口说了一句!
“唉,难为你为我操心了……!”
刘早听罢叹息一声,他知道郑捕头大半夜冒着雨所为何事!
看着郑捕头身上半干的衣服,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一直把郑捕头当酒肉朋友看待,没想到他能顾及自己的生死,冒着雨跑来阻拦自己!
“明早跟哥回去吧,前阵子刚搞了一批牛肉,明晚上叫你嫂子炖了,咱哥俩喝一杯,这米槽酒喝着不得劲,明晚得整点好酒漱漱嘴!”
郑捕头也不提其他事,放了水提了裤子看着刘早笑道!
“……!好,我来买酒!”
刘早沉默了一会,笑着回应了郑捕头!
既然郑捕头有义,他也不能辜负了郑捕头的爱护之心,林家也不是非去不可,日后时间多的是,不能因为一个在死亡名单上的人,寒了兄弟的心!
“晚上这里可能有些事要发生,你带刀了嘛?”刘早边与郑捕头往回走,边问道!
“我带那玩意干嘛,又不是查案押人的!”郑捕头听罢说道!
“那你到时候,带着车把式和王家老夫妻躲起来!不走也给他们架走!”刘早想了想说道!
“啥事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郑捕头奇怪道!
“我能办的事,还能是什么事!”刘早听罢翻着白眼道!
“你是说这里有……那个!”
郑捕头听罢,不由得想到了刘早的身份,他能办的事除了妖鬼一类的,还能有什么事。
看他说的如此煞有介事的,也不知是山风吹的,还是怎么的,郑捕头忽然觉得这院子里有些阴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