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袭
二日一早，曲家来了一位贵客，是一位身穿玄衣道袍的中年道士来访，曲家上下齐齐出动，对那道人恭敬异常！
“我此次是为曲老爷顽疾而来，不过我观曲老爷气色还不错，想必是病已痊愈了吧？”那道人浅浅喝了一口茶水，细细打量了下还有些虚弱的曲老爷，疑惑的问道！
“托神通仙长的福，已经好了两天了！”曲老爷笑道！
“嗯……！那日收到曲家传信，我便为曲老爷卜了一卦，卦上显示曲老爷此次凶险无比，似被妖鬼缠身！今日观曲老爷气色已无大碍，似有高人相助啊！”神通真人听到曲老爷的话沉思了一下遂说道！
“仙长真是料事如神，如仙长所言，我那几日每要闭眼，就感觉有人在不停的说话，连着四日都无法安睡，身体越来越觉得虚弱，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前日寻到那高人入府，高人自我腹中揪出一小鬼，小鬼被高人拦腰斩断后，我才得以安眠好觉！”曲老爷谈起自己的遭遇，一脸唏嘘不已！
随后又想到没有等神通真人来诊治自己反而请了别人，恐怕神通真人怪罪，赶忙起身向神通道人躬身一拜道：“还请仙长莫要怪罪，本打算今日由仙长诊治，奈何家母担心我的身体，故而擅自做主寻了那高人入府，家母也是爱子心切，我给仙长赔个不是！这是我曲家进献神通观的香火钱，还请仙长笑纳！”
说完曲老爷便回头对身后小厮使了眼色，小厮手捧一个红布遮盖的托盘交给了神通真人身后的弟子，弟子接过托盘打开红布一角，垂眼看了一下，约百两纹银，面上不显任何表情的又盖上了红布！
“啀！曲老爷客气了，不论谁解了曲老爷的此番劫难，老道我都是真心高兴！曲老爷的身体安康才是最主要的！既然曲老爷已无大碍，那老道便告辞了！”说罢神通真人站起身对曲老爷打了个稽首告别准备离开！
“仙长且慢，我府中设下了宴席，特为仙长接风洗尘！”曲老爷见神通真人要走，赶忙道！
“不了！不了！我这刚回清源还未回观，观中还有一堆事物要处理，后日便是神通大典，还望曲老爷赏脸前来观礼！”神通真人摆手拒绝道，说罢便带着弟子转头向门外走去！
曲老爷一家赶忙相送，送至门口双方相互拜别后，神通真人上了一辆马车离去！
“哼！哪个不长眼的坏我好事！”车内的神通真人一改慈眉善目的面容，脸色变得阴沉！望着手里的拂尘对着空气道：“查查杀死腹鬼的是何人，另外食发鬼也失去了联系，因该也是遭了不测，也一并查查！查到了是何人所为你知道该怎么做，后日便是天狗食日之日，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
“咳咳……！额……咳咳咳！是！咳咳咳……！”自虚空中传出一阵咳嗽声，一个黑影在神通道人面前晃动，那黑影的咳嗽声剧烈的有种要把肺咳出来的感觉，虚空中的黑影应声“是”后，咳嗽声由近及远消失不见！
“啧啧！啧啧啧啧……！你们修行之人是不是身体都特别结实？”一大早来医馆送赏银的郑捕头，看到正在拆绷带的刘早，惊奇的发现昨晚还遍体鳞伤的他已经恢复了不少，细小的伤口已不见了踪影，大的伤口也已结痂！郑捕头惊奇的围着刘早左一圈右一圈的上下打量！时不时上手摸摸刘早胳膊上的伤疤，如摸大姑娘的小手一样轻轻摩挲着，给刘早惊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干嘛呢，干嘛呢，离我远点，你难道是个老菊花，喜欢男人吧？”郑捕头摩挲自己胳膊的样子给刘早吓了一跳，跳到一旁抱紧双臂捂着胸口一脸嫌弃的说道！
“嘿嘿！莫怪，莫怪！我只是好奇你们修行之人的恢复速度！”郑捕头也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赶忙解释道！
“大清早的跑来我这又是摸又是看的，你到底想干啥？”刘早边说边快速穿好道袍，想着赶紧离这个死变态远一点！
“嗐！别瞎想！我过来是看看你恢复的如何，顺道给你送赏银！呐！六十两，我自掏腰包给你加了十两！”郑捕头自怀中掏出六十两银子递向刘早。
原本一百两的赏银，虽然只给了刘早六十两，郑捕头却并未贪墨剩下的四十两，而是分成两份给了昨晚死去的两位弟兄的家人，官府给的抚恤金只有每人五两，这钱连副好棺材都打不到，他想着反正刘早也不知道这次赏银到底多少钱，以后哪怕刘早知道了，他也会说是以刘早的名义捐的，自己这么做是在给他刘早积功德！
“那你把银子放桌子上，我自己拿！”刘早指了指桌子道！
“……！”郑捕头翻着白眼将银子放在桌子上道：“昨天的事仰仗法师你的帮助才能快速结案，县太爷很高兴，给了点赏钱，晚上我做东，带着昨晚的几个弟兄去‘有间青楼’摆一桌庆庆功！你得一定要到！不然我就带人来架着你去！”
“好！到时候一定到！”刘早拿起桌上的银子看了看，点头答应道！面上虽无表情，其实心里早想入非非了！“噢……？有间青楼？是我想的那种地方嘛？这名字起的也太有代表性了！”
“人也看了，钱也送了，我得回去上衙了！晚上一定要来啊！”郑捕头双手抱拳准备离开!
“噢吉拔凯！”刘早随口回道，然后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自己已经康复，也不用待在医馆了，得赶紧把银子兑成银票，十两还好说，但这五十两的大银块子可不好存放，万一丢了就该心疼了！
“噢~吉拔凯？啥意思？”郑捕头问道！
“就是好的意思！”刘早道！
“噢！那我走了！”郑捕头道，说罢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刘早叫住了！
“对了！先别走问你个事，昨天我看许多人家里都有个三眼八手的神像，你知道这是哪路大仙不？”刘早想到了一个问题喊住了郑捕头问道！
“三眼八手？奥！你说的是神通神啊！”郑捕头略微寻思了下道！
刘早搜索了自己脑中有限的神仙知识，愣是没找到这位神仙是哪位！想着郑捕头做官差也有十多年了，知道的应该比一般人多点，便问道：“神通神？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也不奇怪，这神通神的来历比较突然，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尊神仙，我记得约莫是十四年前吧，这供奉神通神的神通观里的神通真人~等下，我捋下舌头！”郑捕头换了口气继续道：“这供奉神通神~唉呀，无所谓了，就是神通真人，来到这清源县，买下了城西的一处废弃的道观，修缮一番换名神通观开始传道授业，这神通神虽不是百愿必灵，但也是八九不离十！渐渐的信徒多了起来！”
“喝口水再说！”刘早递上一杯茶，深怕这家伙被神通这，神通那，如绕口令一样的名字给绕晕了！
“呼~！谢谢！”郑捕头接过茶碗猛灌一口，舒服的吐了一口气继续道：“要说这神通观真正声名大噪的时候，还得说五年前的那场大瘟疫，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清源县那个惨啊，全县域染了瘟疫的人数之多，可以说十室九空也不为过，那神通真人找到蒋县令，说是有妖邪作祟，请县尊大人准许其开坛做法驱鬼除疫，蒋县令也是没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便应允了，那神通真人便开坛做法请神通神相助，一场法事连做三天，全城的瘟疫突然就好了！自那以后啊，这城里的人将神通真人奉若神明，有时在这清源县，他的话比‘嗯嗯’都好使！”说罢郑捕头指了指天上嗯嗯了两声！
刘早明白了他的意思，“嗯嗯”代表皇帝的意思嘛！
刘早看到郑捕头小心翼翼的扭头四望了下，然后向自己靠了过来时，赶忙道：“说话就说话，你别离我这么近！”
“……”郑捕头又一次翻了下白眼，强拉着刘早的袖子小声道：“你别动，你听我说，我老怀疑这神通真人不大对劲，你想啊，许多人家前脚招病，这真人后脚就能跑人家门口，说掐指一算你家遭了什么什么劫难，然后他一去药到病除，怎么就这么巧？还有次我巡夜值守，看到一个黑衣人抗着一个麻袋进了神通观再也没出来，那一段时间城内的乞丐少了不少！我原本以为是跑到其他的地方乞讨了，后来看到那一幕，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不对劲！”
“那你没有去查吗？”刘早问道！
“查？我一个小捕头怎么查？”郑捕头苦笑了一下继续道：“这些事都不至于让我起疑心，让我起疑的是年前城西的李婆婆上午报案她家小孙女失踪，我们中午去走访，哪成想包括李婆婆一家，还有周边邻里都说我们搞错了，她家没有孙女，因苦主撤案，这事便不了了之了，第二日我再问手下的兄弟时，他们也是一脸迷糊说没这回事啊，我去查案件记要也没有查到任何记录！难不成是我出现了癔症了？而且这事发生了还不是一回，我依稀记得最近这半年不少五六岁的孩子前脚刚失踪，后脚家里人都记不起有这么个孩子！而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些人家的孩子丢了！我只记得好像有这么些事发生过！”
“……”刘早一时不知道咋回答，沉默的看着挠着头皮苦思郑捕头！
“算了，不说了，总之在这清源县人的心里，这神通神是这个，你看到神通观的人别招惹就好！我走了！”郑捕头伸出大拇指晃了晃，而后起身离开，快到门口回头又道：“别忘了晚上的宴席！”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有间青楼”的雅间，刘早与郑捕头并六名捕快喝的是昏天暗地，一屋子都是俗人，也没学那文人雅士找个姐儿抚个琴唱个曲什么的，还是吃喝来的实在，众人各自找着对手划着拳，刘早也是久经酒场的老手了，会玩的花样也不少，在这场子里混的也开。
就是这酒水不如自己那边的，郑捕头说是珍藏的十年陈酿，但刘早喝着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度数低不说还有点酸，心道自己果然是工业酒精喝多了，对这古代佳酿喝不出感觉来了，其他人倒是奉若珍宝，恨不得酒杯都舔干净！
“哎！有没有荤菜？”刘早捅了捅正在划拳的郑捕头小声道！
“嗯？荤菜？这猪肘子，酱牛肉不都是荤菜嘛？”郑捕头迷糊道！
“嗐！此荤非彼荤！”刘早道！
“哦哦哦！那个荤啊！必须有！我寻思喝好在上呢！你等等哈！”郑捕头终于理解到了刘早话里的意思，一拍脑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打开门吼道：“老鸨，老鸨呢！叫姑娘们进来！来几个好的条子正的，我家道爷今个要开荤了！”
刘早痛苦的捂上了脸，心道太踏马丢人了！
随着老鸨的一声答应，十数位各色美女随着老鸨进入雅间站成一排，在老鸨的要求下，这些姑娘由左至右一一介绍着自己，“小女嫣然，见过各位大爷”“小女绯红，见过各位大爷”……！
刘早的外表不是很帅，但在这一群糙老爷们中算是鹤立鸡群了，这十多位姑娘都在对刘早暗送秋波，有年轻小伙谁会愿意伺候糙老爷们啊！有那胆大的，直接趴在刘早身上，表达爱慕之意，隐晦的表示要刘早今晚点了她，刘早赶忙惊慌摆手：“哎！姑娘请自重！”惹的屋内众人哄笑！
“老鸨，这些个留给我们弟兄就行了，但是我这兄弟不喜庸脂俗粉，赶紧把妙妙叫来陪我兄弟！钱不是问题！”郑捕头是个人精，他能看出来刘早不太感冒这些女人，挥手赶走缠着刘早的姑娘对妈妈道！
“郑爷，您这位兄弟今晚赶巧了，妙妙姑娘正好休息完刚挂牌，那就请这位公子随我来？”妈妈笑道！
“我说，赶紧跟这老鸨子走，这妙妙姑娘可是这楼里的头牌，在清源县都是最好的，春宵一夜要这个数，我都没福享受过呢，要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我也舍不得花这大价钱！”郑捕头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拉起刘早半推半拽的将其推出门外！而后坐回位置吆喝着：“来来来，赶紧吃，吃饱了开始今晚的正事，嘿嘿嘿嘿！”
“公子随我来！因着妙妙姑娘与其他姑娘不同，还需公子自行前往妙妙的闺房，我已吩咐人通知了妙妙，妙妙姑娘正在沐浴更衣准备服侍公子，还请公子在房内稍待片刻！需不需要找几个会唱曲的姐儿先陪公子聊聊天？”老鸨一边引着刘早一边道！
“不用！我自等着便是！”刘早面无表情说道，其实心里早激动起来，这妙妙姑娘这几日刘早也有耳闻，据说美的男人仰慕女人嫉妒，美的那蝴蝶见了都以为是娇艳的花朵围着飞舞！
来到一处客房外，打开门妈妈引刘早进屋内，随后道声“公子，稍等片刻！”便关门而出，留下刘早一人在屋中，刘早将褡裢和青虹剑放在桌子上，这些物件刘早走到哪带到哪，不带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多时，“咚~咚~！”两声轻扣木门的声音响起，正百无聊赖把玩着茶杯的刘早猛的站起身，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这身衣裳还是下午跑去成衣店买的，穿着一身道袍跑进烟花柳巷之地属实不合适，只是头型确实没法改变了，能剃短却没法接长，他也很想扮个长发古装美男子，迷倒清源万千少女的心，做清源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进来！”刘早重新坐好，清了清嗓子道！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在门内，她在门外，女子缓缓抬头，两人相视一眼，刘早感觉心脏似慢了半拍，有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刘早管这种情绪叫：恐惧，惊悚！
“猫妖~！”刘早惊恐的叫了一声，眼前的妙妙姑娘居然是那个被增损二将砍死一条命的猫妖！
“秃头道士~！”门口那女子认出刘早的那一刻也是惊恐的喊了出来，这不正是请神杀了自己一条命的那个秃头道士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抓自己的？猫妖心里这么一琢磨，脸色一变，惊慌退了两步，深怕那日那俩位恐怖的人再出现，转头就跑！
刘早也不敢看再看猫妖离去的方向，抓起桌上的青虹剑，捞起褡裢转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地面，牙一咬从二楼跳了下去，只是刘早忘了一件事，他不会武艺，就只会四个法术，但这四个神通对跳楼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帮助。
这一跳刚接触地面就震的脚麻不说，脑子感觉一股劲自脚底冲上了头，整个人向前趔趄了几步趴倒在地，顾不得疼，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出青楼，惊得大堂内宾客纷纷躲开！
“给过钱了！”楼内的龟公打手看到刘早慌忙逃跑的样子，一瞬间错了神，待要追时，自空中飘来四个字后便不见了那人踪影！
“呼~！呼~！这妖精怎么会跑到清源县，还当起了青楼头牌，我说我倒霉，但也没有这么倒霉的啊！”刘早不知道跑了多少巷穿过了多少街，直跑的没力气了才停下，揉着发疼的小腿肚呼呼的喘着粗气！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心里直纳闷！
“哎哟~！”正在揉着腿肚子的刘早，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惯性带着往前冲了几步差点再次摔倒，止住身形转身一看，瞬间面色大变，对面几步远猫妖正捂着脑袋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
两个人分开两个方向逃命，就这都能再次撞到一起，真是阿巧娘碰到了阿巧爷，巧碰巧了，巧的不能在巧了！
“你……你这回往哪个方向跑！”刘早率先开口！
“我~我往东！”猫妖指着东面道！
“那我往西！希望不要再见！”刘早指了指西面道！
“最好不要再碰面！”猫妖咬牙道！
“那~再见！再也不见！”刘早说完转身向西跑去！
猫妖看着已跑远的刘早妩媚一笑，转身向东离开！
“吓死老子了，点太背了，去个青楼差点把魂吓没了，下回打死都不去了，果然女色都是祸水，真是太点背了！”刘早一边吐槽自己的运气一边走在深夜的巷子里，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巷子里怎么会变得如此阴冷，让人浑身发寒，这明明才七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此时也才夜里八点多，刚刚巷子里还能听到附近民宅里人的说话声和犬吠声，这一瞬间却突然各种声音尽消，整个巷子变得寂静无声，站在原地不敢动的刘早发现巷口似有什么东西飘过，立马壮胆一喝：“谁！”
“咳咳咳咳！额~咳咳咳咳……！”只见前方巷口一阵咳嗽声突兀的响起，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出现在巷口，有一股黑黄色的烟气自老者身上冒起，弥漫在空中，眼看就要飘到眼前，刘早立时转身向后准备跑路，只是刚迈脚便停住了势头，因为，对面有一个与背后一模一样的老者出现了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