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次一定不会放手
许迦南跟在丛也身边,时不时地侧头瞟她一眼,这个点了,小区里的人寥寥无几,昏暗的路灯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对不起。”身旁的丛也忽然开口。
“嗯?”许迦南怔了怔,“为什么要道歉?”
&34;他刚刚差点动手,&34;丛也低着头,“这些事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你。”
许迦南皱了皱眉,“他经常过来么?”
“我搬出来也没多久,这是第一次碰到。”
二人走到路口,许迦南不动声色地换到她左手边。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许迦南说。
“嗯。”丛也应了一声,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川菜馆就在小区对面的马路边,店里生意确实不错,都这个点了包厢还是满的,丛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菜单递给许迦南。
“能喝酒吗?”丛也问他。
许迦南点点头,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丛也举起酒杯,对许迦南说,“今天谢谢你啊,辛苦了。”说完便一饮而尽。
“诶,”他刚想拦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声,丛也已经倒上第二杯了。
“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许迦南看着她,“空腹喝酒胃会不舒服。”
丛也笑了起来,“你今年才二十二吧?但你这说话方式可不像二十二的样子,过于老成了啊。”
“二十三了。”他小声辩解道。
“都一样,”丛也拆出一双新的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你变化挺大的,那天在机场差点没认出来。”
“你还记得?”许迦南目光中透出了一些期待。
“你不记得了?”丛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回忆着,“那时候你刚高考完吧,在画室那把你姐气的够呛,她还跟我吐槽了好久。”
许迦南倒了杯开水放在她碗边,低声说:“我记得。”
他想说他记得,而且不止那一次,是每一次。
很快一瓶啤酒就喝完了,丛也双颊浮上了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正当她准备开第二瓶的时候,许迦南制止了她,“还是少喝点吧。”
“真没事。”丛也拉开罐头,“我就是容易上脸,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今天就想喝一点。”
许迦南犹豫了一会,“是因为……刚刚那个男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丛也支着脑袋,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吧,总有人会给你惊喜,总有人会拓宽你的视野,也总有人会挑战你的认知。”
许迦南看着她醉意渐浓,脑中的神经不知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
许倪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许迦南正搀扶着许倪在小区楼下的路边干呕。
“喝了多少啊这是!”许倪皱着眉,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不到两罐啤酒。”许迦南见风有些大,将外套脱了披在丛也身上,“她说她就是上脸,我也没拦着。”
“上个屁的脸,她一杯倒的量。”许倪白了他一眼,“先背上去吧,晚上我看着。”
许倪架着她趴上来的那一瞬间,许迦南觉得后背一紧,牵动着的肌肉瞬间变得有点僵硬,他忙定了定神,扶好丛也后才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醉了的丛也很不安分,两只手臂耷拉在他肩膀两侧,似乎是想调整好一个舒服的位置,她脑袋转来转去,蹭的许迦南的脖颈有些痒痒的。
“你们晚上什么情况?”一旁的许倪问,“你不是说过来帮她搬家么,怎么还跑出去喝酒了?”
“就是去吃个饭,”许迦南说,“一下楼就碰到那男的,呛了几句嘴,她估计就……”他卡了一声,瞄了眼许倪,重新开口,“丛也姐估计就心情不好了。”
“哪个男的?”许倪下意识问,随后忽然转过头来,“是不是林逸清!”
“靠!他来干嘛!”提到他,许倪的声音直接高了八度,“是不是来骚扰丛丛了?”
许迦南觉得自己不适合说太多,“等丛也姐醒了你自己问她吧。”
丛也家是指纹锁,许倪抓着她手一按就把门开了,将丛也放到了床上后,许迦南走到厨房去烧水,想着她醒了估计会口渴。
“老弟,”许倪惊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这些都是你收拾的?”
许迦南背对着她,过了一会才说,“不是你交代的么。”
许倪环视了一圈,莫名觉着有些不对劲,她这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我走了。”许迦南拿上外套,“等会水开了你记得给她泡点蜂蜜水,就在茶几上那个袋子里。”
“哦。”许倪视线转向茶几,“诶不对啊,你什么时候……”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思维都还没开始发散,卧室内又传来一声干呕。
“诶!”许倪快步跑进去,“别吐别吐!我给你拿垃圾桶!”
深夜,许迦南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脑海里全都是丛也喝醉的样子。
他翻开行李箱的最底层,抽出了一本画册。
画册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纸质的封皮上虽说泛着青黄,但还是能看得出保存得很好,四边没有一点卷边和蜕皮。
许迦南翻开,每一幅画的右下角都印着一个单独的“也”字。
你的记忆里只见过我一次,而你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存在了五年。
高考结束时,许迦南刚来到c市,那天他去画室找许倪拿钥匙,一进门,便看见她坐在画室的正中间,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浅浅勾勒着。
那天阳光很好,透过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光斑洒在她的脸上,女孩蹙了蹙眉头,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底下有人叫了一声,她走过去俯下身,指了指画布不知说了些什么,微风拂过,她耳边扬起的碎发划过脸颊,也划进了许迦南的心间。
少年青春正盛,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宛如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掠过一群海鸥,只需稍稍煽动翅膀,就能带来一片悸动和波澜。
有一次,也就是她记得的那一次,他跟许倪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直到听见她走进来的声音,许迦南顿时心头狂跳,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只是时不时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她。
后来,从许倪口中得知她要结婚了。
少年心间的水花还未来得及扬起,便被无情地扼杀,甚至还没来得及认识她,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
最后一次,是在他入伍的前一天,许迦南做足功课后,挑选了一套名字叫williamsburg的颜料礼盒放在画室里,卡片上只写了简单的四个字—新婚快乐。
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愫,至此被许迦南深深埋藏在心底。
整整五年,直到许迦南在机场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才恍然,原来她从来没有从心底离开过。
合上画册,潘多拉魔盒的封印解除,许迦南在心底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