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人了
501意外杀人
十点十五分，仪式正式开始。格格本来放松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紧张了，她其实内心里还是很怕出错的。
好在昨天演练了好几次，今天家里又异常的安静，使她的注意力能高度集中。总之，从出房间一直到燃香的环节都没有任何的差错。
变故就出现在爷爷从格格手里接过香，插进香炉后。按照惯例会变化的天气居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阳光普照。
院坝里跪着齐刷刷的人，格格跪在最前方根本不敢动。她侧过脸去看站在她左前方的爷爷，爷爷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老爷子再次高呼了一遍，愿神力助我家族福寿绵长！可是还是风平浪静。
格格听到身后响起了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问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本就意见极大的那两个叔伯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站了起来。
“胡老头，怎么样，我就说这黄毛丫头担不起吧！”
还是那天在饭桌上第一个反对的叔伯：“我说你真是老糊涂了，我看你这孙女怕根本就不是神女的后裔，都是你个老头为了继承这些老古董编的吧！我他妈就是不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自己的青衣斗篷，扔在了地上。
另一个叔伯也起身脱掉了斗篷，附和到：“就是！同为胡家后人，凭什么就你们家霸占这些古董？还神女后人，我说呀，那玉佩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胡启星之后再无后人，你这孙女就是个水货。”
说完还嘻嘻哈哈的伙同其他人闹起来，要跟老爷子把古董都拿出来分了。
爷爷气的不行，大喝一声：“放肆！”然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格格的几个哥哥见状也起身跟他们吵起来。
格格耳边回荡着他们不服气的辱骂，她害怕出差错不敢起身回望，只听到叔伯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不知道是谁把她推向了祭祀台。
格格撞到祭祀台后，香炉从桌上滚落，撞击了她的脑袋，香灰落在她的手上给她疼得眼前一黑。
耳边他们的吵闹声不绝，格格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耳边要分家产的声音逐渐变成了
“妖女！”“杀了她！”“烧死她！”
再睁开眼，格格在烈日底下，被绑在一个木桩上。口渴，喉咙像是有无数的刀片划过。
底下站着许多皮肤黝黑，衣着怪异，有点像农耕时代的人。人们拿着泥土不断往她身上扔，嘴里骂着极其难听的话，她心里又绝望又恐惧。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场景又转到了一个城门口，底下的人们唐朝的打扮，也是不断往她身上扔着鸡蛋，菜叶。再眨眼，就转换到了明朝，还是同样人人唾弃的场景。
格格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不断在转换，但无论哪个场景的自己都是全身被捆绑束缚，身上不断被人扔东西，钻心的疼。她想要申辩，想要解释，可是没人听。
她绝望恐惧到了极致就变成了愤恨，她颤抖着，仰天叫喊，一股力量使她挣断了绳索，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的一瞬间，风起云涌，一道道雷劈下，大雨也随之倾盆而下，刚刚嘈杂拥挤的人群立刻尖叫着往四处逃窜。
再然后她就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同样，刚刚还吵闹的院子，此刻安静得只能听见雨落下的声音，和隐隐的雷声。
她看到家人在雨中一动不动，片刻后，才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
“死人了！”
502 信念崩塌
“啊！死人了！杀人了！”
一个尖锐的女声，绝望的喊叫着。
“还愣着干嘛，打120！快，叫救护车。”
是大堂哥的声音。
天上的雨渐小，乌云也渐渐散去。刚刚还在大吵大闹的一大家子人突然的安静，此刻又突然的吵闹起来。
格格则浑身湿透，背靠祭祀台摔坐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已。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慌乱的一大家子人，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却流个不停，天上又开始逐渐下起了小雨。
雨不断的滴落在她身上，滴落在身旁散落的香灰里，滴落在身前被雷击中，趴倒在地上的叔伯们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格格自言自语的呢喃。
但是没人给她答案，因为谁也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纵观整个家族史，有因为异能备受尊重的，也有因为异能人人喊杀的，但是从未有过谁的异能在家祭上失控的情况。
当然，也没有过谁，光明正大的在家祭上要求瓜分家产的。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全都被她胡格格遇到了。
那两个意见最大，最先挑起事端的叔伯，现在满脸布满雷击纹，正一动不动趴倒在地上，身上一股子雨水都淋不掉的烧焦味，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他们无神的双眼或盯着前方，或盯着祭台前的胡格格，仿佛在提醒她，看，你杀人了。
逐渐恢复理智的格格，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叔伯们的老婆跪在地上，伏在他们被雷劈过的身体上不停的哀嚎。
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哀嚎，等哭不动了又起身指着格格，哭着喊着要报警，要她这个妖孽偿命。
格格向前一步想要跟她们解释，结果她们吓得尖叫着连忙后退。
这两个女人刚刚的哭喊又变成了哀求，她们跪在地上不断朝格格磕头，嘴里哀求格格，要格格手下留情，她们不要古董不要遗产了，只求格格不要杀她们。
格格本想弯腰把她们搀扶起来，看到她们这样她更不知所措了，她听到爷爷在身后喊：
“把格格带进屋里。”
然后，她就晕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床边坐着满头银发，佝偻着身躯，神情焦灼的爷爷。站着表情严肃，疲惫不堪的堂哥们。
她喉咙沙哑，几乎说不出话，不出意外应该是正在发高烧。她上午全身湿透，那身衣物还没有换下来，现在虽然已经干了，但仍然不适，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来。
等格格坐起来才看到床的另一边还站着两个人，王将和杨进。
大家看到格格醒了都朝她围了过来，都在关切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爷爷把放在床头的一碗药端起来递给格格，让她喝下去，格格喝了。
药真苦，还有她极其讨厌的老姜味道，喝完她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格格边哭边念叨着：“呜呜呜…我杀人了，我没想杀他们的，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想杀人，我真的没想杀人呜呜呜……”
大家都没有说话，爷爷只是轻轻地拍着格格的背安慰她：“孩子不是你的错，人不是你杀的，是他们对神女不敬，这是神女对他们的惩罚。”
其实爷爷说得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是胡格格杀了她那两个不讲道理的叔伯们，她当时甚至都没有意识，她并不是出于主观意愿想要杀人的。
可是格格忘不掉叔伯们最后倒在大雨中，布满雷击纹的遗体，忘不掉他们临死时盯着她的眼神。
她感到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着下床跑到厕所，关上厕所门，趴倒马桶上呕吐不止。
她一天未进食，吐不出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只是酸水。但是恶心的感觉止不住，胃一直在抽搐。她只能强迫自己忘掉仪式上的一幕幕，不要再想起，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厕所门外不停的有人在敲门，她听不清到底是谁在叫她，问她有没有事，反正她都不予理会，用清水漱了口就呆呆的坐在马桶上。
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格格在想，当初胡启星在先锋机床厂把宿舍楼震垮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跟她此刻一样的心境。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一世一世的经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奇异的能力，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天赋吗？如今格格终于懂得了爷爷说的，这天赐的神力根本就不是奖励，纯粹就是诅咒！
太难受了，家祭时看到的画面和感受还在，她觉得自己现在跟被绑在烈日下的木桩上也差不了多少。
她褪去身上的衣物，打开热水，疯狂的冲洗自己，像是要冲掉身上带的束缚和诅咒。
可是，这刻进灵魂里的东西，永远都会伴随她，冲不掉了……
503 自首
格格打开厕所门的时候，刚刚站在床边的人都聚集在了厕所门外。
格格看着他们，用沙哑的嗓音说：“我要去自首。”
二堂哥：“你疯啦？是他们自己作死，关你什么事！你这孩子，怎么就认为是你杀的？”
三堂哥：“就是，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不能拿到警局去说。再说了，他们都是被雷劈死的，你要怎么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你总不能说，警察同志，我操控雷电杀死了两个人吧。”
格格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堂哥的说法，只是一味的重复：
“可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王将：“格格你听我说，你报警或者自首是没有用的，法医尸检后自会证明他们是被雷击中而死。你如果说雷是你引来的，只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杨进：“而且格格，你既然决定要成为我们的利器，你就要做好你的能力会使人死亡的心理准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战场只会更残酷。”
格格其实很明白这个道理，她也知道今天的意外她有责任但也不是主要责任。
而且从现实层面来说，他们的死确实跟她毫无关系。只是今天的事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需要花时间来接受。
才醒的时候格格虽然看到了王将和杨进，但是因为头是懵的还没反应过来是他们。现在洗完澡好一点了，格格才反应过来，王将和杨进怎么在这里？
格格：“老王，杨进，你们怎么在我家？”
王将：“我们一直在周围守着你，今天天气突然变化，再加上一个炸雷劈到你家，还劈死了人，我们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过来找你爷爷。”
格格想起自己还没有把加入远古计划的事告诉家里人，这下老王亲自上门，估计也是瞒不住了。
格格：“爷爷我……”
爷爷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都知道了，然后接着说：“今天大家都散了吧，格格你还在发烧就早些休息。我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和你外公外婆明天会过来，有什么明天再说。”
格格也确实累了，服从了爷爷的安排。但是走到床边再次闻到雨水混杂着糊味，又是一阵反胃，跑进厕所呕吐。家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新的四件套帮她换上才散去。
她又重新躺上了床，他们出她房间之前还帮格格点了她喜欢的香根草当安息香，格格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因为今天哭了太多，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但是大脑又很清醒。
她努力睁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一天没看手机，信息多到爆炸，她实在不想去看，只是点开了小锦的对话框。
格格：小锦，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再也不会是从前的我了。
很快小锦就回了信息：你怎么了姐？我听我妈说，兰姐明天和外公外婆要来老家接你，你到北京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格格反复输入，又反复删除，确实是无从说起。
小锦看着对话框上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又一直没等到回复，有点着急，就给格格打了电话。
格格接起电话，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小锦，我没法在电话里跟你说，这几天你就别管我了，等我回渝州，我再跟你详细的说。”
小锦虽然担忧不已，但是听格格那嗓子也没法继续询问，只是嘱咐她多休息多喝热水，记得吃药，不要抵着空调吹就挂断了电话。
格格自言自语道：“哎……告诉她干嘛呢，还不是多一个人担心。”
她关了手机，关了灯，听着窗外的蝉鸣，突然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