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偷梁换柱
第一百三十四章 </p>
辛容有段日子没见过水丘辞了,这天晚上,她直接找过去了。 </p>
水丘辞前段时间多次被辛容拒绝见面,心中郁结直接问道:“大人忍心这么久不见我?” </p>
“那你不听话啊,总是不好好修习盛神五龙诀。” </p>
“我最近很听话。”水丘辞认真说道。 </p>
“那我看看,要是没长进,下次一年以后再见你。” </p>
水丘辞断然决绝:“不行,大人所说得长进要求太高。我只有晚上有时间修习气力,做不到的。” </p>
辛容笑道:“我也觉得不行,那样太久了。不如降低考核要求吧,水丘大人。” </p>
水丘辞也笑道:“那还是大人来定吧。” </p>
“只要我想见你,自然会降低要求,是吗?”辛容见水丘辞笑而不语,直接戳穿说道。 </p>
两人是并排坐在榻上的,说话都侧着身稍稍转头。 </p>
水丘辞见辛容近在咫尺的眼神清亮又直白,垂眸转过了头,但侧脸还是能感觉到轻微温和的气息。 </p>
实在太近了…… </p>
以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心中只想着救助还能对辛容坐怀不乱。 </p>
他在水里环着浑身湿透的她,抱着受伤的她,掀开她的衣领上药,甚至脱了上衣,只为别让她误会。 </p>
如此种种,从未有过心乱之意,不曾有过旖旎之情。 </p>
可现在,他和辛容心意相通了。 </p>
他不敢离得太近,唯恐轻薄了她;又不想离得太远,担心疏远了她。 </p>
带着清冽沁香的气息,还不时扑在他的侧脸上,他忍不住往边上挪了一下。 </p>
辛容看着水丘辞垂眸不语,只觉得他此时文弱温润的样子,特别招人欺负。 </p>
她也转过了头,眼睛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好似不经意地倾斜上身,快速将头靠了过去。 </p>
“哎——”辛容靠了个空,失去平衡直接倒了。 </p>
水丘辞经过一番挣扎,刚挪开一下和辛容保持正常距离,未料大腿上多了个人。 </p>
他连忙抓着辛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 </p>
这下,离得更近了。 </p>
他看清了她根根长翘的睫毛,轻轻皱起的挺翘鼻尖,莹粉微干双唇上的肌理。 </p>
也看清了她眼中的水丘辞,目光灼灼凝视着眼前的人,放不了手。 </p>
辛容本想靠在水丘辞肩上,哪知一下子靠过去,却没有支撑。 </p>
右肩乍然倒在柔韧的大腿上,她能感觉到肩膀接触到的地方,猛然紧绷。 </p>
被一双温柔用力的手扶了起来,她倾斜着上身抬眼,蓦然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中。 </p>
那双手突然间加重了力道,一瞬间将她扶正。 </p>
“大人,坐好,不可胡闹。” </p>
听到水丘辞这么说,辛容抱怨道:“你都答应跟着我了,那你躲什么啊?” </p>
水丘辞心跳骤然加速,还没成亲,直接躺在他大腿上,这未免也太快了。 </p>
他刚才好不容易从辛容禁锢的眼神中挣扎出来,又因这句话心乱如麻。 </p>
“大人,我——” </p>
“小时候,我总见娘亲这样靠着爹,这也没什么吧。你没见过你爹娘这样吗?” </p>
“绝对没有。我爹娘相敬如宾,从未在我面前有过这样的举动。” </p>
“这样啊,我还以为别人的爹娘都如此呢。” </p>
辛容看着水丘辞眼神强忍,克己复礼的样子,感觉自己轻薄了水丘辞。 </p>
真遗憾,靠下肩膀都不行啊,算了,别难为他了。 </p>
水丘辞心道,辛容的爹娘是私奔的,或许更开放一些。 </p>
她习惯了随心所欲,他不能借此纵容自己,轻薄了她。 </p>
水丘辞起身坐到茶桌一边,倒了两杯煮好的白茶,转头哄道:“大人,你喜欢的白茶。” </p>
辛容从榻上起身,坐到水丘辞对面,见他面色如常,松了口气换了话题说道:“你之前提出用承诺文书代替部分食邑,有两个特别麻烦的问题。” </p>
水丘辞的目光从辛容在榻上起身时,一直都没有移开,但见她神色轻松没有因刚才之事生气,正色说道:“前朝武帝用‘白鹿皮币’,只是给特定人使用。而我们现在要给上千人使用,若还用白鹿皮制印,未免奢侈;可若用普通材质,难免造假。” </p>
辛容点点头说道:“关键他们要是一收到承诺文书,就立刻到官府兑换银钱米粮,那还有什么意义。” </p>
水丘辞凝视着眉心轻皱的人,暗道:正因为不好解决,才能留你在京城。 </p>
“此事是长久之计,不可急于一时。只要每年秋冬再有羌族部落反叛时,朝廷能尽量供应粮草军费,保证抚羌校尉能带兵与之一战,打消他们索要无度的意图即可。” </p>
水丘辞说完,见辛容舒展眉心,饮茶轻咽,心中十分欣慰。 </p>
如此就好,循</p>
序渐进。 </p>
两日后,洛京官吏中,突然有了传言。 </p>
听说了吗,尚书台吏曹史水丘辞总喜欢盯着司隶校尉辛容看。 </p>
前些日子,那司隶校尉抢了吏曹史的风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p>
这吏曹史平日看着温润有礼,贬损起人来也不遑多让。 </p>
可不是吗,我听说,水丘辞直言司隶校尉长得像女子。 </p>
这简直是极大地侮辱!辛大人能咽下这口气吗? </p>
你们没觉得,辛大人长得确实太过清丽了吗? </p>
有吗?他那双俊眼瞥我一下,我都害怕。 </p>
有,他不穿官服眉眼带笑的时候,确实清丽无双。 </p>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辛大人参加任何宴会,从不近女色。 </p>
都做司隶校尉了,不娶妻不纳妾,这不合常理啊。 </p>
听说,两年多前太子殿下的宫宴上,就有人要扒了他的衣服验身。 </p>
当年竟然还有这么勇猛的人,现在谁敢这么说! </p>
…… </p>
水丘辞听到传言,心中万分愧疚。 </p>
是有那么几次,等他回神发现自己的目光在辛容身上时,已不知过去几息。 </p>
只怕是被有心人发现端倪了。 </p>
辛容倒是不在意,传言就只是传言。 </p>
谁敢来查她! </p>
没几日,她收到了陶源初的婚宴请帖,心情大好地去给没认亲的表姐选贺礼。 </p>
她压根也没将传言当回事,除了在朝堂见到水丘辞时,态度更傲慢一些。 </p>
两日后,黄昏时分,陶府张灯结彩,爆竹声声,一片喜庆。 </p>
辛容在贵客座位上,看着陶源初与蒙着大红盖头的何盈贞拜天地,却不知在场一些人见到她带着深深笑意的面容,心中都犯嘀咕。 </p>
水丘辞极力收住自己想看向辛容的目光,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拜天地的一对新人。 </p>
想着辛容做绣衣直指时穿过一身暗红色的官服,不觉心中失笑,他竟然想象不出辛容身穿明红嫁衣,娇羞低头的样子。 </p>
他习惯了她平日的样子。 </p>
仗剑天地间,傲然不可欺,束发束腰束腕,利落清逸耀眼。 </p>
乐东城这十年,耗费所有心思赚钱保命。 </p>
原以为,世间种种诱惑,他已吃遍喝腻,穿烦用尽。 </p>
还以为,凡尘纷纷恩怨,他早看透窥破,无惊不扰。 </p>
可见到辛容望着一对新人拜天地的兴奋开心模样,他突然觉得,这世间他没经历过的事情,还多着呢。 </p>
比如,不是梦中吻上她,而是现实中呢。 </p>
比如,会不会有一位新娘,掀开盖头先给夫君来一拳。 </p>
想一想都觉得刺激…… </p>
阿容,我给过你机会,放我在你身边,可是你却不要。 </p>
女扮男装官至司隶校尉,如此欺君之罪,跟我走是你唯一的选择。 </p>
婚宴上,一名侍女捧着温热的汤,在走到辛容身边时,脚下绊了一下竟将手中的汤碗扔了出去。 </p>
辛容从左肩到胸口到发尾,都被浇透了…… </p>
“一点小事,不要惊扰新郎官。”她看了眼正在敬酒的陶源初,向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p>
那侍女连连叩谢,听见辛容的话如临大赦,赶紧起身拿着手帕在辛容衣服湿透的地方擦拭。 </p>
有必要这么用力向胸口按压擦拭吗? </p>
辛容平静地抓起侍女拿着丝帕的手,自己使劲擦拭胸口处湿透的衣服,说道:“这下好多了。” </p>
那侍女被英气温和的司隶校尉攥着手腕,触碰到紧绷结实的胸口,顿时羞红了脸。 </p>
辛容擦了一会儿放开手暗道:明着不敢来,暗着查的人,一定会有的。 </p>
五月份气温不高,她穿的甲衣比较厚实,不怕被刺客划破衣服。 </p>
不过,这是谁啊,竟找了个姑娘用这招。 </p>
自从女扮男装做官的第一天开始,辛容就想过如何应对别人的试探和怀疑。 </p>
如今朝中与她正面交锋,或者暗地里较劲的人可不少,将所有查探她的人都揪出来不可能,还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p>
没一会儿,辛容见到陶源初急匆匆过来说道:“兄弟大人,这——是我府上调教无方,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换衣服。” </p>
辛容轻快地说道:“这么点小事,你跑过来做什么,平白惹人猜疑。我自己带人去偏院就行了,你快去敬酒吧。” </p>
陶源初嘿嘿一笑说道:“多谢兄弟大人体谅。阿贞还等着我呢,我也不敢喝太多。不过一会你回来,一定要多喝几杯喜酒。” </p>
辛容无奈,也不知这到底是几波人的雕虫小技。 </p>
沐浴啊,正好,可以让暗中查探的人,确定一下她的男子身份。 </p>
很快,她就打发了陶府的侍卫和侍女,只留下石青在外面守着门。 </p>
让金</p>
来和石青来替她沐浴,难免会引起这俩小子的猜疑。 </p>
偷梁换柱这件事,让本就知道她女扮男装的水丘辞来替,最合适不过了。 </p>
水丘辞早就与辛容商量过,如何应对最近甚嚣尘上的传言。 </p>
看见辛容拿着侍女的手擦拭衣服,他就知道暗查的人来了。 </p>
他悄悄离席跟到了偏院时,发现石青已经被附近的动静引开了。 </p>
进了灯光十分昏暗的沐浴房,他见辛容正眉目盈盈地望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