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

    第一百一十四章 </p>

    辛容不假思索说道：“不管怎么选，不都是你吗？” </p>

    水丘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赶紧解释道：“大人若是百姓，喜欢什么样的官吏？” </p>

    “当然就是你这样的，该温润温润，该心黑心黑，关键看对谁。”辛容快速回道。 </p>

    水丘辞见辛容回答得坦然，欣喜和失望的情绪，交错不断涌上心头。 </p>

    欣喜的是，他不论是什么样她都喜欢。 </p>

    失望的是，这不是她对他的个人感情。 </p>

    “多谢大人夸赞，在下终身难忘。我去准备一些吃的。” </p>

    “不用了。我要回去和他们三个守夜的。告辞。” </p>

    水丘辞像上次一样，在落雪的小院中，看着辛容飘然跃出墙外，再也不见了踪影。 </p>

    他很是怀念，化名萧冰时，与她刀剑对战的日子。 </p>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想与她并肩作战。 </p>

    而不只是待在朝廷，和文官集团周旋。 </p>

    或者，他更希望辛容喜欢那个心黑手辣的水丘辞。 </p>

    这个，才是上一世的他，也是体现真实性情的他。 </p>

    待辛容走后，水丘辞深夜在约定的树林中，取到了密信。 </p>

    看完密信之后，他找了处更加僻静荒凉的地方，双手各执一把雪铁锻刀，直到练到天色蒙蒙亮时。 </p>

    回到家，他将密信焚烧成灰。 </p>

    如今他让人探查的事情有二： </p>

    一是，其他皇子的可疑动向。 </p>

    二是，乐东城的身份和背景。 </p>

    上一世他得到一点宪王穆苍反叛的消息，究竟是有人嫁祸他，还是穆苍隐藏的深，从宪王身上根本查不到看不出。 </p>

    他只能从其他各地封王入手，阳王穆江反叛已经被陛下减了封地饶了一命。 </p>

    那其他王侯，未必没有此心思，特别是先帝许皇后所生，与穆江一母同胞的穆波和穆海。 </p>

    另外，还有与陛下穆盛和穆苍一母同胞，当今殷太后所生的穆辰。 </p>

    以及，先帝一位美人所生下的皇子穆岩。 </p>

    水丘辞看见密信，其实很是疑惑。 </p>

    这里面，以他上一世的了解，最不可能耍手段嫁祸穆苍，或者真有反叛意图的就是穆海和穆江的亲弟弟穆波。 </p>

    因为，这个王爷有点傻，虽然有些不敬，但他确实这么觉得。 </p>

    可密信里，有问题的偏偏就是他。 </p>

    至于乐东城，前段时间竟然接连两次被刺杀，他安排的那次不算。 </p>

    一个生意人，何至于如此，究竟做了什么能惹出深仇大恨。 </p>

    如今，此人貌似又借着报恩纠缠辛容，却被挡在门外了。 </p>

    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 </p>

    可是，水丘辞目前派出的人，既没查到要刺杀乐东城的是什么人，也没查到他的身家背景。 </p>

    辛容昨夜从水丘辞家离开，直接就回自己家了。 </p>

    陪着石青、金来和程千芷守岁，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去睡觉了，家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p>

    “容哥，乐公子来了。”金来开了门跑过来说道。 </p>

    辛容揉揉眼睛，心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但能不能先让人睡一觉。 </p>

    乐东城可不管，现在提要求时机正合适。 </p>

    再等下去，辛容会慢慢放松了心情，而且她现在精神不济。 </p>

    “我们刚刚都要去睡觉了。乐公子，哪有这个时辰来拜年的？”未等辛容开口，程千芷抢先说道。 </p>

    辛容心惊：别得罪他，他知道我身份了啊，这明显是黄鼠狼来拜年。 </p>

    “没事没事，都已经初一了，早拜早利索。乐公子，不如进我屋吧。” </p>

    乐东城但笑不语，随着辛容进了书房。 </p>

    默默地为辛容保守身份的秘密，可不是他的作风。 </p>

    让辛容将精神心力都放在他身上，才是他想要的。 </p>

    那个会任之家的首领死了，过了年又是调养身体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人帮他集齐所需要的大批药材，而且还得保密。 </p>

    两个时辰前，辛容已经喝下从乐东城那里买来的，缓解凛草寒毒的汤药。 </p>

    前几日，她就已经不需要泡热水澡了，只是到半夜还是觉得有点冷，一冷就有点困。 </p>

    在书房里，她披上了那件墨绿色的斗篷，坐下说道：“乐公子，那天晚上我说的条件，你都没回应。我也承认我悬着心，等着你来。” </p>

    “辛大人坦诚，那我直说了。大人可记得去年我们是一起过年的。” </p>

    “对呀，怎么了？你保密的条件该不会是，每年都来我家过年吧。” </p>

    “你想什么呢？这还需要我提？我以为大人昨天就会邀请我的，毕竟你也知道，我向来一个人过年。” </p>

    辛容无奈：“那你还是接着说吧。” </p>

    “年后我就回右扶</p>

    风了，大人来赴任的时候，我才刚刚有时间出来而已。”乐东城漫不经心地说道。 </p>

    “那你回去三个月做什么了？查找刺客的幕后主使？抱歉，此事我尽力了，真的没查到什么线索。” </p>

    “不是。我一直在疗伤调养，可是去年专门负责采购收集药材的心腹侍卫，今年抵抗刺客时死了。” </p>

    “行，今年我帮你买，你列个药材清单给我。既然原来是心腹办此事，那我也一定保密。” </p>

    乐东城满意地笑着说道：“我的秘密没大人的重要，只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这三个月很弱，也不希望有人捏着珍稀药材威胁我。” </p>

    “知道了，你放心。”辛容郑重说道。 </p>

    “我所有弱点可都在大人手上了。今夜药浴时，我等着大人来为我护卫。”乐东城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凑近对面的人轻声说道。 </p>

    “今夜？护卫？我出钱帮你买药才不就行了吗？”辛容稍稍仰头问道。 </p>

    “这么弱的时候，我不会让不放心的人在我身边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乐东城的眼神从辛容冷成淡粉色的唇上略过。 </p>

    辛容点头不语，对乐东城来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信任，比不过捏着别人的欺君之罪。 </p>

    她想了想说道：“我是绣衣直指，白天可没这个时间。” </p>

    “白天我练功运气调息，只是每天晚上而已。” </p>

    “好，那你将药材清单给我吧。我睡一觉，起来就去给你买。” </p>

    乐东城递过去一张清单，说道：“这是一部分，剩下的我自己买。” </p>

    没管乐东城是在防备自己，还是怕自己一个人买齐不容易。 </p>

    辛容接过清单问道：“上次你在我家遇刺中毒，我就听郎中说了，你的内伤是多年前的，那时候你才十来岁吧。” </p>

    乐东城嗤笑一声，说道：“庸医，什么多年前，是十多年前。” </p>

    辛容惊道：“十多年前，那岂不是你还不到十岁的时候。什么人这么狠心！” </p>

    “所以啊，请大人帮我报仇。”乐东城趁机说道。 </p>

    辛容义愤填膺问道：“是什么人，你告诉我。” </p>

    “这么多年，我找到一点线索，剩下的请绣衣大人帮我吧。”乐东城又递上一张纸。 </p>

    “这是什么？”辛容接过展开看了一下，上面写得是一些人名。 </p>

    “我爹娘死后，我在家里找银钱时翻出了这个。我爹在右扶风时应该是个杀手，不知是被灭口了，还是被仇家报复了。我那时被杀他的人虐打了一番，也幸亏那时候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话都说不清楚，才捡了一条命。”乐东城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不幸，而是别人的似得。 </p>

    辛容十来岁的时候就猜到，自己的父亲是靠给有钱人做任务赚银钱的，不然怎么每次都能赚那么多。 </p>

    她拿着那张纸说道：“这纸上，是你父亲杀过的人，还是杀手组织的其他人？” </p>

    乐东城摇摇头：“应该是组织里的其他人，不然不会查不到这些人是谁。” </p>

    辛容又仔细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有印象的名字。 </p>

    在右扶风时，她和水丘辞中了埋伏，但是康承谦抓到一些会任之家的暗线人。 </p>

    她倒是拷问过，这些人中有两人在十多年前原本就在右扶风当杀手，后来又加入了会任之家，如今都是三十多的人。 </p>

    既然乐东城的父母就是在右扶风被人杀害的，那她可以让英落和黄思进，再查查当年那个杀手组织的具体情况。 </p>

    “乐公子，此事我会竭尽全力去探查。不过，往事难追，还请你——”辛容没有说下去，她自己也没放弃查找父亲的死因。 </p>

    乐东城没打扰辛容沉思，只是点点头告辞了。 </p>

    阿容，你也知道往事难追，我让你查到你父亲的死因，你是不是可以早些辞官陪我。 </p>

    辛容在乐东城走后睡了一觉，醒来吃过饭就去了东坊最大的药铺。 </p>

    她真的好后悔，跟乐东城说她出钱买药，太——贵——了。 </p>

    只买了三天的用量，五千多两银子就没了。 </p>

    那三个月的用量岂不是…… </p>

    傍晚，她按照约定在乐东城药浴时，守在门外两个时辰，然后就回家了。 </p>

    一连十日，两人其实连话都没说过。 </p>

    乐东城不着急，辛容的钱总有花光的时候，到时候看她开不开口。 </p>

    这日，辛容在乐东城从浴池出来时，还在门口守着，没有立刻走。 </p>

    “乐公子，右扶风来信了。”辛容坐在花坛边说道。 </p>

    “那辛大人进屋说吧。”乐东城自顾走向旁边的卧房。 </p>

    辛容进门就说道：“英落在右扶风，查到一个十多年前好像一夜之间消失的杀手组织。牢房里有两个会任之家的人，分别认出了你那名单上的五个人。但他们不认识姓乐的人。” </p>

    乐</p>

    东城沉默一会说道：“杀手之间自然不可能都认识，既然那个杀手组织一夜消失了，那也没法再查下去了。辛大人说得对，往事不可追。” </p>

    “我说得是难追，不是不可追。但你这事，目前是到此为止了。名单上的人，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即使那两个会任之家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认出来名字的人在哪里。” </p>

    “那就追到这里吧。当年杀过来的是蒙面人，我没有其他线索了。也不愿再想起那天满地血——”乐东城沉声说道。 </p>

    “乐公子，你当时太小了，还是不要再去想了。嗯，我还有件事。”辛容连忙打断，有些犹豫地说道。 </p>

    “辛大人，平日很直爽的。”乐东城心中好笑，快没钱了吧。 </p>

    “乐公子，我全部家当，只能再撑十天了。要不你，早做准备啊。”辛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p>

    “辛大人，怎么不早说呢？我只说让你帮我集齐药材，没要求你帮我付钱的。” </p>

    辛容看了乐东城一眼，心道：当时我说出钱买，你也没拒绝啊。 </p>

    乐东城见辛容不语，又说道：“我那十日后给你银两，每次给三天的用度。” </p>

    辛容点点头，心道：这是要倾家荡产后，他才肯自己出钱，好歹给我留下点备用银子啊。 </p>

    乐东城暗道：你自己说得喜爱之情，直接出钱，为我倾家荡产，就算不能刻骨铭心，也会想起来就心疼吧。 </p>

    辛容长舒一口气说道：“乐公子，过几日上元节，我要晚两个时辰才能过来。” </p>

    乐东城盯着人问道：“你要和别人过节，不管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