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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p>

    辛容一挥手,之前没跟着来洛京狱的石青,此时带着十名绣衣使者和六名狱吏,冲进了审讯室。 </p>

    她接过石青奉上的证供,抬眼说道:“来人,都官从事指使证人串供,立即逮捕审问。” </p>

    “辛容,你敢!我可是司隶校尉府都官从事。” </p>

    “名声大噪的很快就是你了。我倒要不耻下问,你是怎么审案子,还能把自己也审进去的。” </p>

    “所有卫兵听令,立刻捉拿绣衣直指辛容,拒捕按律当场格杀。” </p>

    “所有卫兵、狱吏、绣衣使者,见令如见陛下,拿下都官从事!” </p>

    辛容从石青手里接过绣衣使者令,举起来喊道。 </p>

    在场大部分人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十二名绣衣使者率先动手,冲向都官从事。 </p>

    审讯室的卫兵一半不敢动,一半还是挡在了都官从事面前。 </p>

    辛容利剑出鞘,刺向都官从事,没多久就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p>

    绣衣使者们基本都是辛容从洛京廷和司隶校尉府挑出来的,和自己并肩作战剿匪配合默契的战友,当然很快就占了上风,控制住了审讯室的局势。 </p>

    辛容即刻令人提审陶源初,与都官从事对峙。 </p>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陶源初给司隶校尉康大人送文书时,不小心碰翻了一堆案卷。 </p>

    康大人的书佐认为陶源初有故意打翻趁机偷看的嫌疑,都官从事就将陶源初抓起来送进了洛京廷。 </p>

    后来都官从事的打算就和辛容猜的一种情况一致,想找到陶源初泄密的同伙。 </p>

    可是两天过去,看守故意松懈也没有抓到什么人。 </p>

    直到第三天她也过来,看守的人已然变多了。 </p>

    因为碰翻的那堆案卷中,确有一份绝密文书。 </p>

    “绝密?绝密文书封得很严实,陶源初蹲下想捡那堆案卷时,就立刻被康大人的书佐推开了,怎么有时间看。”辛容看向都官从事问道。 </p>

    “所以只是对陶源初严加看管。”那都官从事没好气地说道。 </p>

    “那你为何诬陷我?”辛容端坐在椅子上问道。 </p>

    “原本我没想,但你偏偏来了。多行不义必自毙!”那都官从事咬牙切齿地说道。 </p>

    辛容直言道:“本官跟你有仇?” </p>

    “你跟谁没仇?”那都官从事一语中的,将辛容噎了一下。 </p>

    “说得也是。你是都官从事,应该知道诬告反坐。你污蔑我安排人窃取司隶校尉府机密,那你也要承受此罪的罪责。” </p>

    “你错了,陶源初的罪还没定,我不过是挟私报复的罪。” </p>

    “你错了,陶源初嫌疑还未除,你的目的就是诬我窃密。” </p>

    两日后,这个案子闹到了未央宫议事殿中。 </p>

    穆盛看着自称治下不严的康承谦,和声称诬告反坐的辛容,做了个决定,由廷尉府审理此案。 </p>

    廷尉卿低头领旨,心中叫苦不迭,司隶校尉和绣衣直指,都不是善茬。 </p>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案子很快就结了。 </p>

    康承谦说绝密信件并没有被拆开,但陶源初做事毛手毛脚,免除功曹从事门下书佐一职。 </p>

    辛容说陶源初没有罪了,既然泄密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那污蔑他的人顶多就是挟私报复。 </p>

    看上去是两人各退了一步。 </p>

    “实际上也是如此啊,不然这案子有得审了,你想在洛京狱过年?”辛容咬了一口烧鹅说道。 </p>

    陶源初又扯了一只烧鹅腿,放到辛容的盘子里,又开始絮叨:“兄弟大人,你知道我为何就碰翻了那一堆案卷。还不是因为你为了给我出气,将水丘辞的家给砸了,人也给打伤了。我寻思,不能辜负了你对我情意啊。所以我就想好好表现,所以我就想过去整理一下那堆案卷,结果就——哎,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对我的——” </p>

    “离我远点,我要吃饭!” </p>

    …… </p>

    辛容和陶源初聚餐后,回到家左思右想,觉得这个案子蹊跷但又合情理。 </p>

    蹊跷的是,绝密文书有泄露的可能,康承谦不赶紧审问还交给都官从事,这都官从事还跟她有仇。 </p>

    合情理的是,查证一堆案卷中有多少是不能被人随便看的,用个几天也不算多,况且司隶校尉确实很忙。 </p>

    辛容这几天让人查了查,还以为她和那都官从事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p>

    竟然就是曾经抢了都官从事这一职位的仇怨。 </p>

    两年前,确实有人想让当时的都官从事赵风宁让出位子。 </p>

    原来,心心念念想接替这位子的就是这个人啊。 </p>

    这恐怕不是此人的个人意愿吧。 </p>

    那究竟是谁,非要让此人坐上都官从事一职的? </p>

    可惜,那都官从事现在是廷尉府审讯的,她不能去管了。 </p>

    除非,廷尉府审错了。</p>

    六天后,辛容不再去巡街了,回到御史台上职。 </p>

    三天后,大年三十那天,辛容挡着程千芷,就是不让她烧饭做菜。 </p>

    “大人,你干什么呀?”程千芷笑着问道。 </p>

    “千芷,前年和去年我们是一个人做一道菜。今年我让石青和金来去饭庄买现成的了,你就跟我们一起歇歇吧。” </p>

    “可我想做大人爱吃的。” </p>

    “对呀,坐下吃爱吃的。” </p>

    “不是啊,大人——” </p>

    “哎,他们回来了,看看都买了什么。” </p>

    …… </p>

    辛容像往年一样,买了一堆礼品,让其余三人随便挑。 </p>

    当然,天黑外面噼里啪啦放爆竹的时候,她就出去了。 </p>

    前段时间,水丘辞送了她一件墨绿色斗篷,她巡街时天天穿着。 </p>

    原本在外面一天也不觉得太冷,还不是被乐东城坑的。 </p>

    天街小雪飘如烟。 </p>

    她穿着斗篷带着斗篷上的宽大帽子,扛着个大木盒。 </p>

    这正是家家户户待在屋里团聚的时候,辛容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p>

    快到水丘辞家时,还是查看了四周,没走正门,直接跳进院子里了。 </p>

    只有书房的灯是亮着的,院子里也没有喜庆的贴纸,就挂着几盏朴素的灯笼。 </p>

    “水——”辛容还没说完话,就见屋门打开了。 </p>

    “辛容,你怎么现在过来了?今天是年三十,你吃过饭了吗?”水丘辞压抑住心中涌动不止的欣喜,略惊讶地问道。 </p>

    “早就吃完了,今年是买的,懒得做了。”辛容将肩上的大木盒给了水丘辞,不客气地进了屋。 </p>

    “这是什么?”水丘辞将大木盒放到书案上问道。 </p>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绝对让你震惊。”辛容故弄玄虚地说道。 </p>

    水丘辞心中狂喜,这次终于不是送银子了。 </p>

    那一定是她费了功夫精挑细选的。 </p>

    他打开大木盒的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精铁刀。 </p>

    辛容凑过去说道:“怎么样?这可是雪铁锻刀,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知道,朝廷可不允许民间炼铁器,我是从有盐铁经营权的豪族那里买的。又是有过节的,花了我大笔银子。” </p>

    水丘辞抚摸着雪铁锻刀,看向辛容说道:“大人为何送我这么贵重的过年礼?” </p>

    “跟陶源初学得,送别人东西时,要说得夸张些。其实对我来说也不贵的。”辛容含糊说道。 </p>

    水丘辞笑道:“陶兄向来如此,对一个人好三分,要让人觉得是十分。” </p>

    “他的名言‘对一个人好,要让她知道’。”辛容说完心道:不然陶源初怎么追求到何盈贞表姐的。 </p>

    水丘辞试了试,直言道:“这双刀轻盈刚劲,十分趁手。多谢大人。” </p>

    辛容见水丘辞收起双刀,看到了书案上的案卷,问道:“你在写什么?先帝奴婢解放诏令实施,边关随军女眷安置,重大罪犯亲属适用刑罚,买卖良民之磔刑——” </p>

    水丘辞回过身,说道:“在尚书台收集了些问题,谢谢想法,找找对策。” </p>

    “你是吏曹史,也管这些吗?” </p>

    “只要是东凌国的事,那任何官吏都有责任解决。”水丘辞垂眸说道。 </p>

    三誓换三愿,这些是他上一世没来得及做的,也是这一世必须要做的。 </p>

    辛容拿起那一叠写满字的纸张,仔细看了看,盯着水丘辞说道:“这些,大部分都是有利于女子的。若说我是一个一个地救,那你就是所有人一起救。” </p>

    “这些还只是纸上谈兵。大人在右扶风,不论男女,已经解放了四万多人了。”水丘辞与辛容对视说道。 </p>

    爱一人而救天下,安天下且护一人,并不冲突。 </p>

    “纸上谈兵?我可是听说,明年吏曹考核更严格,原来罚俸禄的还要受刑,原来减职的直接免职,原来免职的干脆下狱。如此一来,谁还敢对打杀奴婢,买卖良民的犯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p>

    “那大人,可要小心了。”水丘辞能看到辛容眼中的惊艳之情。 </p>

    “我感觉明年一定很精彩呢,希望有一个让人非常惊艳的效果。” </p>

    “大人,你——我忘了给你沏茶了。”水丘辞躲开辛容不加掩饰的目光,起身走向一边的茶桌。 </p>

    辛容看他的眼神,太过直白了。 </p>

    是喜欢看他的脸,还是欣赏他的“心黑手辣”。 </p>

    水丘辞尽量平静地走回去坐下,垂眸倒了两杯茶水。 </p>

    “我都快忘了,你当初文弱的样子了。”辛容玩着茶杯说道。 </p>

    水丘辞心中一窒,辛容从来不在意进京之前的那些日子。 </p>

    “我觉得你好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黑手辣。”辛容笑着说道。 </p>

    水丘辞不知为何,竟脱口</p>

    而出:“那大人,是喜欢以前文弱的,还是现在心黑手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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