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钱解解气

    第七十五章 </p>

    水丘辞认真问道：“大人，想卖多少钱？” </p>

    “你大气点，八千两一万两的也不算多。到时分我一半就行。” </p>

    两人商量完，又用半分力切磋了一番。 </p>

    “你气力太弱了，是没人指点，还是懒得练。” </p>

    水丘辞实话实说：“刀，拿起来就能杀人。练气力太耗费时间。” </p>

    辛容没再多问，只是说道：“你只管将册子，通过会任之家卖给雇主。那一半银子就当是你完成此事的酬劳。” </p>

    “大人，如此信得过在下。” </p>

    “上次才十两银子，你就拼命完成任务了。如今可是几千两，而且此事没有任何危险，如果你能保密的话。” </p>

    水丘辞觉得不太对，难道辛容不是为了让他打入会任之家内部？ </p>

    “在下当然不会说出去，只是大人不需要在下以后给你通风报信吗？” </p>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灭口的，还是刺杀的？” </p>

    “那大人让在下赚这么多银子，也未免太多了。” </p>

    “不多，以后经常切磋，我出手会越来越重。” </p>

    水丘辞明白了，辛容真的只是看中，用他的双刀法来练剑。 </p>

    待辛容走后，他找隐秘的地方换好官服，回到驿站点着灯翻看那本册子。 </p>

    里面各豪族的种种罪名，明显是辛容根据所搜集的情报编出来的。 </p>

    重点是，她还编写了一部分讯息的来源。 </p>

    原来她是要用离间计。 </p>

    水丘辞花了两日时间修改了一下册子里的部分内容。 </p>

    根据上一世所知，重新写了一本。 </p>

    太大的罪名，比如养匪自重不能要，这会引起豪族的忌惮。 </p>

    强占田地、私藏佃农这样的罪名没有，看来辛容心中有数。 </p>

    剩下的改改措辞，看起来真真假假模棱两可。 </p>

    比如谁家私自买卖打杀奴隶，谁家妄议云台二十八将的功绩，谁家有欺压百姓的嫌疑，谁家才子孝子浪得虚名…… </p>

    如此一来，这些本就互相争抢名利资源的豪族之间，难免嫌隙再增。 </p>

    只要辛容不再继续深查税收不实一案，再加上他能事先得知会任之家的讯息，那辛容自然就安全了。 </p>

    上一世，他跟着赵风宁监察地方百官，尚没有辛容这么严苛。 </p>

    辛容飞扬跋扈，雷厉风行，抓人不眨眼声名在外，谁敢留把柄在她手上。 </p>

    所以，她之前要逮捕的两名获罪官员，都被雇主找人灭口了。 </p>

    这个人，就是他。 </p>

    第一个被灭口的，是收了银子替人隐瞒罪行，又冤杀无辜百姓的县令。 </p>

    第二个被灭口的，是放任群盗驱赶劫掠百姓，不上报也不尽力的县尉。 </p>

    有上一世的信息差，他抢先辛容一步，搜集证据透露给隐瞒罪行的人和群盗背后的人，就等着他们找人灭口。 </p>

    只不过，接任务的过程稍微有点曲折。 </p>

    虽然他有意接触杀手中介的人，但是一开始并没有顺利接到任务。 </p>

    他只好盯着将要被抓捕的人，在杀手出现时让人捣乱，然后自己上去帮了忙。 </p>

    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任务，他也就顺理成章参与了。 </p>

    他武功高出一般人，要的银子又少，当然能接到任务。 </p>

    至于雇主为何不找杀手组织的人，毕竟他们完成任务水平更高。 </p>

    还不是因为辛容在弘农郡抓住一名刺客后，一个杀手组织被彻底灭了。 </p>

    据说郡守从杀手组织里搜出了不少卷宗，里面记录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交易。 </p>

    这么来看，还是只用暗语不见上线的会任之家，对雇主的隐私保密性更强。 </p>

    水丘辞改完册子，坐在床上修习辛容所教的功法。 </p>

    原先他随法师修行也学过一些，只是法师自己都是东学西凑的，他没有基础也没有时间，练起来极慢。 </p>

    如今有辛容耐心指点，他终于找到一点稳息调气的窍门。 </p>

    若他的双刀能与辛容比肩，也可以更好地帮辛容练剑法。 </p>

    就像，柳慕那样。 </p>

    这日，一行从事假佐谁也没有出去，而是分坐两列，正挨个对正座的严大人汇报这些日子的监察详情。 </p>

    辛容听着，感觉其他人的差事，也没比她的好做多少。 </p>

    六经师水丘辞说不少官学学生经常旷课，而更多的穷人学子却没有读书的机会。 </p>

    更有甚者，好些人五六十岁了，还待在官学里当学生，拿着贴银却无所事事。 </p>

    辛容记下了，这些官学要好好监察一番，该处置的就都给处置了。 </p>

    农桑师说农户大多没有耕牛，生产效率很低。 </p>

    而且官府不该在秋收时让百姓服徭役，这样只会耽误收割庄稼。 </p>

    辛容</p>

    不自觉地点点头，农户来不及收割庄稼造成减产，税官更加收不上税来。 </p>

    要想收上足额的税银，应该找那些占地却隐瞒不缴税的豪族。 </p>

    对农户横征暴敛，分明是本末倒置。 </p>

    可她抓捕的那个税官也只是听令行事，她就算将税官处置了，也同样是舍本逐末。 </p>

    水利师听见农桑师的话，有些不乐意了。 </p>

    他说有多段河堤已经年久失修，再不加固一旦遇到天降大雨，肯定会决堤的。 </p>

    既然是紧急加固，只能招当地百姓服徭役，尽快解决此事。 </p>

    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治标不是本的。 </p>

    严晖之当然知道，水利师说得并非危言耸听。 </p>

    中原战乱几十年，先帝提出治水也被朝臣以国力不足否定。 </p>

    如今，黄河已经数十年没有好好治理过了。 </p>

    “如何治本？”他看向水利师问道，陛下登基时就有此意，他当然要问问。 </p>

    水利师略一思索说道：“如今黄河大部分河段已是地上悬河，有些地方的河堤比民房还要高了。要治本，就要放弃现有河道，重新改道。” </p>

    “改哪些河段？”严晖之点头问道。 </p>

    “上千余里。”水利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让人震惊。 </p>

    辛容惊呆了，这是要人工挖出上千余里的河道出来啊。 </p>

    严晖之摇摇头，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p>

    上千余里河道，起码要用十多万人，耗费巨资。 </p>

    今年国库会比去年亏空更多，哪里来的人与钱。 </p>

    一桩桩一件件的要事，让严晖之很是苦恼，这些事哪个都没法彻底解决。 </p>

    严晖之让辛容留了下来，单独交代他差事。 </p>

    “辛容，你这几日去各地方官学巡察。” </p>

    “下官领命。” </p>

    严晖之看着辛容轻快走出门的背影，眉心皱成了川字。 </p>

    至于都官从事，还是让他去官学查查尸位素餐的人。 </p>

    辛容已经查到税官了，再追查下去又是碰不得的事。 </p>

    严晖之坐在桌案前，想起十几年前的动乱，心中又添了挥不去的忧虑。 </p>

    当年奉命度田的长吏，有上百名死于非命。 </p>

    可是，京兆三郡上报的田地数据和税额，比起弘农郡差太多了。 </p>

    严晖之当然不会就这样袖手不问，他也与三郡郡守博弈了许久。 </p>

    言外之意，再上报的数据，至少要参考弘农郡的。 </p>

    差太多，你们自己说得过去吗？ </p>

    辛容在司隶校尉的卷宗上，看到过当年度田事件的简要记录。 </p>

    当年，奉命清查田地的长吏，大多被群盗杀害了。 </p>

    可是每当官府派兵追捕群盗时，群盗就四散不见了。 </p>

    等到再有长吏清查田地时，群盗又集结出现了。 </p>

    这些群盗还能是谁的！ </p>

    辛容心里十分清楚，严大人不想让她将税款不实一案查到底了。 </p>

    当初在吴山郡，她算出来公冶府养的佃农不下千人。 </p>

    京兆三郡的豪族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p>

    侍卫死士奴隶佃农私兵，权势大的几家可用之人加起来上万都有可能。 </p>

    水丘辞很欣慰，辛容这几日老老实实随他监察地方官学。 </p>

    她若带着一队卫兵去豪族府上抓人，被围剿反咬一口都是有可能的。 </p>

    去年黄大人和辛容，能处死公冶府二十八口人，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p>

    谁也没想到黄大人敢下令，谁也没想到辛容敢执行。 </p>

    现在不可能也不可以再这样了。 </p>

    他也不允许辛容拿命去讨公道。 </p>

    在官学讲经时，水丘辞余光看见辛容甚是不高兴。 </p>

    待讲完孝经时，他听见辛容呵斥道：“人呢？京城六经师讲学，怎么这么多人不来听。要是不想来官学，趁早除名。” </p>

    学官战战兢兢回道：“他们都请过假了。” </p>

    “那就请一辈子吧。重新招学生过来。” </p>

    “这——这——” </p>

    “大人，既然空位多，可以让贫困学子随时来旁听。”水丘辞上前说道。 </p>

    “你可听见了？赶紧满上。六经师是奉命讲学，谁再无故缺席，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p>

    “是是，下官一定督促他们。” </p>

    “这位可是辛都官。不才欧浩逸，为父侍疾而来迟，请大人见谅。这大不敬之罪小生可承受不起。” </p>

    辛容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转身看去，只见一名风度翩翩的书生姗姗而来。 </p>

    “原来是欧公子，不知欧侯爷患了何病。本官可带巡察随行的郎中，去府上看一看。” </p>

    “不劳大人，家父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p>

    “究竟是何病，很快是多久，可</p>

    别耽误了。那郎中是宫中御医。” </p>

    欧浩逸心中冷笑，果然是个不上道的，竟然不给他台阶下。 </p>

    难道还想派人去府上查看，拆穿他不成。 </p>

    就是此人，剿灭了他精心培养的一支强奴劲隶。 </p>

    看着还算俊美潇洒，却不知好歹不干人事。 </p>

    还敢在他面前叫嚣，岂能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p>

    辛容心中嗤笑，此人明明是在撒谎，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p>

    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却不务正业不知好歹，枉为大儒之孙。 </p>

    黄昏时，辛容让卫兵护送水丘辞回驿站，自己跑去了与双刀客约见的树林。 </p>

    她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封暗语密信，上面是七千两银子的藏匿地点。 </p>

    辛容笑了，这双刀客将她编写的册子总共卖了一万四千两，相当不错啊。 </p>

    这回她总算消了些气。 </p>

    明知围剿抓捕的群盗和豪族有关系，却审讯不出任何证供。 </p>

    明知将罪官灭口和找刺客警告她的也是这帮人，却无能为力。 </p>

    她当然要想办法坑他们一回。 </p>

    这么多豪族世家，愿者上钩。 </p>

    谁最心虚，谁先花银子买呗。 </p>

    跟着她的卫兵，冒着风险暗查线索搜集罪证，总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了。 </p>

    可惜，有足够有效证据的，都是些小罪名，罪犯能用银子赎刑。 </p>

    赎刑就赎刑吧。 </p>

    罚些银子也是好的，这种小案子严大人总不会限制她了。 </p>

    辛容一边往驿站走，一边想着该从哪家开始。 </p>

    到了一条幽暗小巷时，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p>

    “什么人，出来！” </p>

    “大人，是在下。” </p>

    水丘辞见辛容好久都没回驿站，戴上面具换了衣服出来寻。 </p>

    “你留在树洞里的信，我看到啦。” </p>

    水丘辞看见辛容很开心，眉眼也带着笑意，只是辛容看不到。 </p>

    原来，这样她就能息怒开心。 </p>

    看来，她是不会孤注一掷了。 </p>

    水丘辞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在下有事耽搁，所以只留了信。现下确认大人看到信了，那在下告辞了。” </p>

    “嗯。”辛容和双刀客话别，继续往回走。 </p>

    可是刚拐入另一条巷子，就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p>

    她心中疑惑：人数不少，是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