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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认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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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p>

    水丘辞倒靠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胸口扩散开。 </p>

    他不禁松开了左手,捂住胸口,努力睁大眼睛抬头看去。 </p>

    “大人,在下还以为,你今夜不会来了。” </p>

    “清醒了啊。今天是柳慕的生辰,我多喝了几杯,就——睡过去了。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p>

    “不久,今夜尚未过去。” </p>

    “你等不到我也没闲着,自个儿在这喝酒。打算明天带着酒气去太学院讲学吗?” </p>

    “无妨,明日在下的授课是午后的。” </p>

    “我给你留了个信,约明晚吧。” </p>

    “大人,就今晚吧。在下要说的事,非常重要。” </p>

    辛容坐在水丘辞对面,不耐烦地说道:“你喝得不少,明显还带着醉意,能说清楚吗?” </p>

    水丘辞倒了一杯凉茶,直接饮下说道:“在下清醒得很。” </p>

    辛容看对面的人眼神清亮了许多,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涉及六百石以上俸禄的官员,我要拿到陛下诏令才能彻查?” </p>

    “在下知道。大人想给穷困读书人讨个公道,想抓住范氏幕后之人的罪证,还想监察吏曹和礼曹。” </p>

    辛容毫不避讳地说道:“我还可以趁此机会,解放一些被逼卖身为奴为婢的失地百姓。一举多得之事,却被你给搅和了。” </p>

    “大人,要如何解放卖身的百姓?” </p>

    “先帝在时,曾下发多道诏令,限制豪族府中奴仆婢女人数,也禁止他们打杀买卖。可这些恶事,哪家府上没有。平时我没理由挨家闯进去监察,只能在他们犯其他事时趁机查证。” </p>

    “那大人可知,为何先帝的诏令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却没能改变这现状?” </p>

    “就是因为官吏们都像你这么温吞,不像黄大人那样严酷。” </p>

    水丘辞垂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辛容,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p>

    “难道不是吗?你为何阻止我向陛下请诏令。” </p>

    “在吴山郡,是我让石青放了把火,又给公冶修的侍卫下药。” </p>

    辛容转怒为惊,听水丘辞继续说道:“也是我让金来,引巡街官差给你和柳慕解围。” </p>

    “你——你竟做了这些。”辛容想起他们三个给公冶修设局时,遭遇了几桩意外。 </p>

    等她赶到时,英落已经受伤了,那时她十分后怕。 </p>

    若是没有水丘辞做得这些,兴许英落就真得栽到了公冶修手上。 </p>

    “你为何要做这些?又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p>

    水丘辞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说道:“还有一件事,若你听了生气,可以再给我几拳。” </p>

    辛容疑惑地问道:“你还做什么了?” </p>

    “石青落水是故意的,金来将你推入水中也是我要求的。” </p>

    “所以,当初在河水弯道激流中,你也是故意被冲走的?” </p>

    “是。我怕你一时意气,会和宁州刺史对上,暴露了身份,罪加一等,到洛京受刑。” </p>

    “你——你就那么确定,你被冲走时,我会伸手救你?不对,即使我不救你,以你的水性,也必定平安无事。那在山林中,你也是故意带我绕圈子的吧。” </p>

    “你不怪我?”水丘辞见辛容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怒气,轻声问道。 </p>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若是会连累黄大人,我自己消失也是可以的。” </p>

    “是在下的错。明明可以商量的事,却要用这样的方法。” </p>

    “算了算了,你的话,我当时未必会听。这些事是好是坏,我能分得清。”辛容清楚自己的性子,宁州刺史那么快就派人来问询,她哪有时间想通关键。 </p>

    若是没有水丘辞的算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与黄大人一起面对。 </p>

    等到陛下下诏问罪,她就只能和黄大人一起做囚车进京。 </p>

    到了诏狱被发现女扮男装,欺君之罪无疑会连累黄大人。 </p>

    也难为水丘辞,还能想出因救人落水失踪这一招,全了她的义气和忠诚。 </p>

    水丘辞松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辛容的洒脱和豁达。 </p>

    “是在下自以为是了。” </p>

    “可你为何要冒着风险帮我?不会还是为了当初假成亲,我给你的二十两银子吧?” </p>

    “为何不是?那时,你不仅帮我照顾母亲,也让她在离开之前了了心愿。” </p>

    关于辛容代替了重生的他,成为都官从事一事,水丘辞并不打算说。 </p>

    “可那二十两并没有挽回你母亲的生命,你报恩报过头了吧。你一个书生,若是当时被公冶修发现了,岂还有命在?” </p>

    “那大人又为何进京做武吏?不也是为了报答黄大人维护之恩吗?” </p>

    辛容点点头:“好。进京之前的事,全都到此为止。” </p>

    水丘辞神色轻松地说道:“不日,陛</p>

    下就会下诏,让在下去司隶校尉府任六经师一职。” </p>

    辛容惊奇道:“你来司隶校尉府做六经师?为何?” </p>

    “陛下顾念天下学子,令我日后代替他,去地方官学讲学。” </p>

    “天下学子?豪族世家学子还差不多。水丘辞,你既能帮我对付公冶修,也支持我做官,为何还要在议事殿与我作对?难道我做的事,不是对天下学子有益的吗?” </p>

    “因为大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p>

    辛容想了想,实在不理解:“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p>

    水丘辞郑重作揖说道:“辛大人,在下水丘辞,时任太学院学官。” </p>

    辛容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p>

    “在下希望大人重新认识在下。” </p>

    “再认识一次?以我都官从事的身份,对你议事学官的身份?” </p>

    “在下与大人,一文一武,在朝中各司其职。纵愿景相同,可做法各异。” </p>

    “本官不觉得,监察察举不实一案,会与你讲学招纳人才的做法相斥。” </p>

    “大人查抄楚练家,解放仆人奴婢重新登记入户籍,可有阻碍?” </p>

    “当然没有。” </p>

    “那查抄殷侯爷府邸时呢?” </p>

    “也没有。” </p>

    “原因何在?” </p>

    “楚练贪污,殷驸马杀害公主,均是死罪。陛下下诏问罪查抄,谁敢阻碍!” </p>

    “那大人,有多大把握问罪河内郡豪族范氏?” </p>

    “没有陛下诏令,本官如何彻查?” </p>

    “所以大人为了请到陛下诏令,不惜在议事殿说豪族在陛下身边安插近官随吏。” </p>

    “没说完被你打断了啊。不过你能猜出来,陛下也能听出来吧。” </p>

    水丘辞摇摇头:“大人,有件事,做得,却说不得。” </p>

    “解放奴隶一事?” </p>

    “这是目的,不是手段。” </p>

    “对付豪族一事。” </p>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黄大人那样,明着和豪族对着干,还能幸运活下来。” </p>

    “什么都不做,要本官这都官从事有何用?” </p>

    “大人背靠司隶校尉府,俸禄不过相当于县尉,可职权堪比刺史。大人亲口说出对豪族不利之言,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大人。” </p>

    “本官怕他们对付?” </p>

    “大人本是游侠,快意恩仇惯了,喜欢速战速决。可朝政之事,却不能如此。” </p>

    辛容摇摇头:“那陛下将楚丞相一族赶出洛京,不也是速战速决吗?” </p>

    水丘辞语气放缓,耐心说道:“大人聪慧,一点就透,且听我道来。” </p>

    见辛容疑惑又期待的样子,水丘辞温和地说道:“大人知不知道,十多年前,陛下收回了所有开国功臣的兵权。” </p>

    “以前在书肆听读书人谈论过。” </p>

    “开国功臣,各个功劳不小。先帝释兵权后,允许六百石以上官员的子弟直接入太学,日后为官。” </p>

    辛容略一思索,说道:“这就是开国功臣们,那么容易交出兵权的原因吗?” </p>

    读过些史书的都知道,东凌国以前,多少帝王为了兵权用尽手段厮杀。 </p>

    “那时先帝立国十多年,除了羌人有时作乱,基本没有仗可打。功臣集团自己封侯拜相有食邑,再以兵权换子孙官位,保证世代富贵名利,没人想不通。” </p>

    水丘辞看辛容懵懵懂懂的样子,知道还差一点。 </p>

    “大人,这是先帝给功臣集团的承诺。太学院的正式学生,就是要做官的,不管他们的考卷是如何评判的;各地察举的英才也必定绝大部分是豪族世家子弟,不管他们的名声真不真。” </p>

    辛容恍然:“所以,我若是执意彻查范氏一案,那就会发现——” </p>

    “会发现很多的郎官、茂才和太学生,其才学一般,其名声虚假。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适可而止和变本加厉的区别。” </p>

    辛容沉思不语。 </p>

    水丘辞静静地等着,希望她能想得更深一些。 </p>

    “所以陛下没有命令我彻查此案。一是这样会引起所有豪族的抵制,二是换一批人举荐大抵还是这样。” </p>

    水丘辞很是欣慰,他就知道,辛容一点就透的。 </p>

    “对功臣集团来说,用兵权换子孙世代做官,是他们当初做出的让步,也是他们对先皇的信任。再者,这些豪族子弟也不乏英才贤者,就算像李忠瑞这样的,也是认真读过书的。朝廷需要的官吏本就是多种多样的。” </p>

    水丘辞看似随意说话,却一直注意分寸,掌握着主动权。 </p>

    他既不能打击到辛容的意气,也不能挑起她的好胜心。 </p>

    辛容直直看着水丘辞,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得偏过了头,才说道:“我还真得重新认识你。才半年多而已,你的眼界就比我高出这么多。” </p>

    她面上钦</p>

    佩,心中暗道:能被陛下亲自征辟任用的郎官,到底不是普通人。 </p>

    纵然她见识多,江湖经验丰富,也难以和水丘辞的朝堂眼界相比。 </p>

    水丘辞心中很是愧疚,他是死过一次,用局外人的眼光才看清了这些。 </p>

    上一世,他何尝不是和辛容一样,只顾眼前的黑白与对错。 </p>

    少年意气,最是难得。 </p>

    少年义气,最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p>

    若真的动了所有功臣集团的根本利益,辛容只怕会比他上一世提前遇到数不清的刺杀。 </p>

    这是水丘辞最难以接受的。 </p>

    辛容的境遇已然与他上一世不同,若真得有刺杀,他根本无法预判时间地点人数。 </p>

    最好的办法,就是按下范氏一案,避免辛容走他上一世的路。 </p>

    辛容神游一会,有些闷闷地说道:“多谢水丘学官提点。那我,之前打你一拳有些过了。要不,你还回来吧。” </p>

    水丘辞毫不客气地说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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