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邻居1
第二天是周日,夏烨上午便回了金台市区,而穆臣他们要在天文台开展为期两周的观测工作。
这两周夏烨循规蹈矩的工作,周末正准备和朱君笑出去逛街的时候,被突然造访的郑美乔给堵住了。
郑美乔一来就没有给她好脸色,阴阳怪气的说:“姐姐,你过得倒是挺滋润,知不知道我被我爸禁足了半个月啊!学都不让我上了!”
她人还没进来,嘴巴便开始不消停。
夏烨知道她心里有气,便不和她计较,开着门让她自便。
郑美乔叽叽喳喳的冷嘲热讽,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人还没跨进来便被对面邻居朝外开的防盗门给撞了下,这下,便给她没处发的火撞破了个泻火口。
郑美乔回身一脚又给那人把门踹了回去。
铁门猛地关上,金属碰撞的声音震天响。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
门“砰”的关上后,里面没反应,真像是被她嚣张的怒气给镇住了似的。
这下,更加助长了郑美乔的气焰,她又是一脚踹在铁门上,猖狂的叫:“怂批,要你下次不长眼睛!”
夏烨看不下去,压下心里的怒气,把她拉回来,生气的说:“你少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惹是生非!”
“你怂什么啊,人怂被人欺懂不懂!”
就在这时,夏烨对她使了个眼神,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郑美乔叫一声,正想骂人的时候,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防盗门被缓缓打开,对面走出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脖子上还挂着没来得及系好的领带,老实纯良的脸上覆满了自责与惧怕,他点头哈腰,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没伤着你吧?”
郑美乔得意的对夏烨说:“看见没,就这种怂包”
她吊着眼睛轻蔑的睨着那人,还想继续作威作福的时候,被夏烨给扯住了。
夏烨这会儿是真来气了,动作粗暴的把她扯进了屋里,转身对男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懂事,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本就是一场小误会却被放大,应该我们向你道歉,不知道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男人和气的笑笑,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仿佛能够得到她们的原谅就已经很满足了,他打着领带出了门。
夏烨看着他衣冠楚楚的背影,默默回到自己屋子里。
对面住着的是一对小夫妻,仅仅打过几次照面,不算熟络,可夏烨自始至终都不喜欢这个表面温和老实的男人。
郑美乔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睨她,调笑着问:“你在外面是不是经常被人欺负?”
夏烨没在意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不是。”
郑美乔“嘁”一声,她双腿跷在扶手上晃动,脑袋搭在靠背上漫不经心的说:“你这样就是被欺负的料,嚣张点姐姐!”
“郑美乔,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总要吃大亏的。”
“我哪样了?”
“没有人能永远成为强势的那一方,你总有一天会成为弱势,那一天的时候,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得罪过很多人。”
郑美乔不乐意了,“夏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人家都盼着自己妹妹顺风顺水,你就是不想我好!”
“你每次在外面这么嚣张的时候知道自己欺负的是什么人吗?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郑美乔这下气焰消了大半,别看她在外面这么横,实际上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专挑软柿子捏,这会儿被夏烨给戳中,不服气的嘴硬:“是人是鬼我一眼便知!”
夏烨轻哼:“希望你以后不要沦为那个被欺负的人。”
郑美乔听见这话突然就炸了毛。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果然横空跳出来的就是没感情,你是不是心里巴不得我被欺负?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姐姐!从来不愿意帮我,出了事就落井下石,几万块钱都舍不得借,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姐姐,还要给我爸告黑状,要是郑涵姐在,绝对不会这样!”
她情绪激动,还带着委屈的哭腔,鼻子一抽一抽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室寂静,只有她的抽泣声,突兀,苍凉。
一直没等到夏烨的回应,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只见夏烨站在餐桌边,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可她却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哀和心凉。
“我不是郑涵,本就不是你姐姐。”
她的声音凉凉的,窗外明明春光明媚,郑美乔却感到了一丝寒凉。
她一时间就有些慌了,当夏烨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嚣张,可当夏烨沉默隐忍、黯然神伤的时候,她反而无措慌乱,心里隐隐的难过。
毕竟是血浓于水啊。
她急忙站起来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夏烨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是头也不抬的说:“你走吧,别在我这
儿闹了。”
声音淡淡的,像是有气无力,郑美乔却是不敢再造次了。
暖阳斜斜的照进阳台,春光和煦,夏烨的心里却像是罩上了一层雾霾,灰蒙蒙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角落里的平安树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阳台上的杜鹃花、向日葵、虎皮兰支棱在阳光下,争奇斗艳、摇曳生姿。
夏烨给洒水壶里灌满水,细心的浇花松土,木架上的黑色陶瓷盆里,盛满绿色,扒开仔细一瞧,可以看见里面藏了几个青绿的花骨朵,羞涩的紧闭着,娇艳欲滴。
今年的花期似乎晚了些,夏烨看了眼外面耀眼的暖阳,心里默默祈祷:快开花吧。
她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郑美乔情绪低落的下了楼,刚走到公交车站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我是刑警王晓。”
郑美乔一听见这几个名字就头皮发麻,“我最近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找我?”
“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郑美乔莫名的感到不安,“什么事情?”
“张舜你认识吗?”
她心中一紧。
挂了电话以后,郑美乔又拨了另一个号,可那边迟迟不接
她原地打转,最后惴惴不安的去了刑侦支队。
王晓和刘洋带她进了一间审讯室,进门前,她顿住脚步,谨慎的问:“张舜呢?”
王晓皱了皱眉,说:“他暂时在拘留室。”
郑美乔脑袋一翁,紧张道:“你们凭什么把他关起来。”
刘洋推着她肩膀,硬生生的把人请进门,说:“你是在担心他,还是在害怕他?”
郑美乔一时间没说话,背过身去,缓缓的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王晓翻开记录本,开始询问。
“你和张舜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几个月前。”郑美乔老实回答。
“怎么认识的?”
“经常在酒吧玩,那几个人见个几次就面熟了。”
“你们之间很熟吗?”
郑美乔一时语塞,她低垂着脑袋,手指在桌下绞着。
王晓和刘洋对视一眼,刘洋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说话!”
王晓对他的粗暴不满的皱了皱眉。
郑美乔嘴唇蠕动了会儿,说:“算熟吧。”
“二月二十六日的晚上你在做什么?”
郑美乔身形一怔,看向他们,在目光交接时又迅速瞥开,她故作淡定的说:“那天在学校。”
王晓脸色一变,咬了咬嘴唇,问:“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周二,学校有课。”
王晓步步紧逼,直视着她问:“那三月二十六日是周几?”
郑美乔脸色一僵,眼神慌乱,口不择言的说:“周五吧。”
刘洋看了眼手机,“那天周六。”
郑美乔抿着唇,不说话。
刘洋:“二月二十六日是个难忘的日子吧?”
王晓闻言拍了他一下,示意她注意照顾受害人的情绪。
刘洋讪讪的闭嘴。
王晓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前倾,试探道:“是二月二十六日对不对?”
他们之前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因先入为主的觉得施暴者是伍梁,所以所有的调查工作都不自觉的针对他,而根据之前夏烨的口供,郑美乔遇害的时间应该是二月末。
伍梁的那份监控是在三月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美乔胳膊搭在桌上,她低下头,望着手指,呼吸无法控制的变得急促,失了节奏。
王晓一瞬不眨的看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们在金源酒店查到了你们的开房记录,时间正是二月二十六日,登记人是张舜,而监控里面显示是你们两个人。”
郑美乔剥着指尖翘起的死皮,稳着声音,故作满不在乎的说:“开个房而已,又不是卖,淫,还犯法了?”
王晓和刘洋脸色铁青,王晓说:“监控显示你被人架着,应该是无意识状态。”
“我那天喝醉了。”
刘洋搭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拳:“那你刚刚为什么说谎在学校?”
“私生活混乱不太光彩。”
刘洋翻白眼嗤笑一声,小声嘀咕:“你也知道不光彩。”
王晓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望着她,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语气认真的说:“郑美乔,你不要怕,如果你真的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我们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但这个公道要不要,取决于你。”
郑美乔低着头不说话,似是在挣扎,良久后,她突然大方的承认:“我们那天确
实发生了点事,但我们是自愿的,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的有什么不可以?那外面还有那么多约炮的你们怎么不去管管!”
“你”刘洋气结,大声说:“我告诉你郑美乔!张舜那边都已经招了,你还在这儿嘴硬个什么劲儿!”
王晓有些吃惊的睁了睁眼,不悦的皱起眉头,随后又舒展开。郑美乔瞪着眼,褐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恐惧和慌乱。
刘洋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弓着身子,步步紧逼:“你是在怕什么?谁在威胁你?”
郑美乔嘴唇张了又合,可就是不说话,在缓过劲来之后,她干脆低着头,不与他们对视,一时间审讯室里陷入了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刘洋怒气冲冲的从审讯室出来,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吓得胡南一口水差点呛到。
“怎么了?”
刘洋咧着嘴,吐着恶气说:“冥顽不灵!”
王晓看了他一眼,转身让郑美乔在笔录上签了个字,然后将人送出去。
胡南望着她们出去的背影,心下了然,“还没招呐?”
刘洋恶狠狠的说:“那死丫头就他妈活该。”
胡南默了一瞬,小声提醒:“这话可别让林队听见,不然又要对你进行思想教育了。”
胡南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化了,或许郑美乔真的只是一开始说谎了呢?”
“不可能!”刘洋斩钉截铁:“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我们想多了,可你没看她刚刚那样子,分明是心里有鬼!就算性侵是假的,那她也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洋抓耳挠腮,心气不畅,本来他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要不是林君执着,他也懒得管这种破事,即使郑美乔真的承认了,要告施暴者,过去这么久,取证也将是一个困难重重的阶段,可随着深入的跟踪与调查,他越发的不甘于放弃,他恨施暴者的丧心病狂,更恨郑美乔的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