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家乐篇 四
季暖寒本来想着考验一下张家乐，只要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就选择原谅他。
只是季暖寒都没有想到这一考验居然持续了一年，张家乐也不带着急的。
在二十四岁生日这天，季暖寒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从实习到转正，季暖寒一直在接一些没有多少含金量的小案子，就比如一些公司拖欠货款。
这种案子很容易打赢，毕竟对方确实没有理，可是这种案子就算打赢也很难拿到欠款，毕竟人家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打赢官司，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宁可花钱打官司也不愿意还别人应得的钱。
一个月前季暖寒第一次接到刑事案件，来事务所的只是一对很普通的父母，爸爸是普通的农民工，妈妈是一个酒店的保洁阿姨，他们所求的是替自己在高中的女儿申冤。
一个成绩很优秀的高三学生，本就是精神最紧绷的时候，却被一个纨绔子弟看到，一行人将她强行带到会所的包厢内，那是别人疯狂的夜晚，也是她最痛苦的晚上。
回到家的时候她第一次冷落了关心自己的母亲。
夫妻俩人都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的异常，想要问，却始终没有等到回答，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
这次是永别，她在家里的卫生间自杀了，鲜血染红了地板，也断送了夫妻俩人的未来。
她在临走前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透露出满满的遗憾跟亏欠。
救护车没有来，因为已经没救了，来的是警车，夫妻俩根本不信自己平时很开朗的女儿会自杀。
事实上，这个案子很好判，那些纨绔子弟根本没有掩饰的，在女孩身上就能找到他们的dna，难就难在那些人家里有钱有关系。
这案子普通的律师都不敢接，打赢是小事，但是为了一对夫妻得罪那么多的有钱人是亏本买卖，尽管很残忍，但是很多人都不愿意为了所谓的真相去牺牲自己的前途。
为首的那人是杨家的长子，杨家在清河市的权威跟徐家在同一个层面。
一审时，他们的那个律师正常发挥，在他的作用下法官虽然判了被告人有罪，但是量刑很轻也就三年还有缓刑。
这个结果自然是夫妻俩人不满的，他们提起了二审，为此又开始奔波寻找愿意接这个案子的律师。
也就是这时候找到季暖寒的，事务所的其他律师不愿意接，但是季暖寒在听到夫妻俩的讲述后便决定接受他们的委托。
夫妻俩很落伍，还不会熟练的使用网络，所以季暖寒用他们的名义开了个账号，将整件事情放到了网络上。
人拥有钱后就开始追求更多的东西，例如名声，杨家同样如此，他们需要一个好名声。
高三学生加上纨绔子弟，这两个标签让网友沸腾，让他们疯狂。
有人扒出了受害者跟加害者的身份，一直躲在幕后的杨家也被扯了出来。
尽管杨家花钱压热度，但是这件事传的太广，他们越是花钱，网友就越要扩大影响。
季暖寒依靠网络向那些人施压，利用舆论让那些人秉公处理。
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没法回头，一个月的时间，季暖寒收到上百封让她息事宁人的短信，以及不计其数的私信，各种谩骂跟威胁。
甚至还有收了钱的人上前恐吓，从一开始的泼油漆到后面的带刀威胁。
事务所的其他同事虽然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但是这种上门找事的他们很乐意处理，通通都打包送到了局子里。
季暖寒生日这天也就是二审的日子，张家乐没有去工作室陪着她去了法院。
因为网络的问题，这案子很受重视，法院外聚集了很大一批的记者，他们就如同看到食物的饿狼一般。
无论是被害者还是加害者，都受这些人的关注，纷纷将镜头对准他们。
杨家那位小公子从车内出来的时候更是受到一众白眼，许多人眼神中的鄙夷是不带掩饰的，还有一个不知道从里面丢出来的臭鸡蛋，直接朝他的头砸去，可惜被眼疾手快的保镖挡住。
保护他的其实并不是那个保镖，而是这个安稳的世道。
季暖寒没有请所谓的保镖，只有张家乐替她挡住那些想要问东问西的人。
随着时间一到，被告人、原告、双方律师、法官这些人陆续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张家乐跟其他一些人坐在旁听席上
一开庭，季暖寒就作为原告律师甩出了一哒的证据。
这案子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光凭死者体内有犯人的dna就足够说明定罪，而且那天路边的监控也能证明死者是被人强行带走的，一副抗拒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自愿的，更何况死者身上到处都是那些人的指纹。
被告的也远不止杨家的小公子，还有其他参与进去的犯人。
对方的律师无论是经验还是薪资都比季暖寒高很多，但是这案子证据链确实明显，无论他怎么据理力争都能被季暖寒成功反驳。
罪是肯定能定下来的，律师要争取的就是刑期，对方律师要尽量争取减刑，判的越轻他能拿到的钱就越多，而季暖寒虽然拿不到太多钱，但是她愿意主动去争取。
这次开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季暖寒跟对方律师据理力争，念在这次已经致人死亡，所以算是情节严重，刑期还要增加。
对方的律师见季暖寒死咬这条规定，知道争不过，所以改变态度选用备用的方案。
他很聪明的将责任甩到杨小公子的小跟班身上，让对方担下了这个主犯的身份，杨小公子却成了从犯，刑期也会对应的减少很多。
那个跟班也没有提出抗议，主动将责任担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场的人其实都能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收了钱得到了杨家的承诺，所以才会选择顶罪，但是就算能想明白，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对方的行为，法庭是要讲证据的而不是讲推理的。
最终，法官一锤定音，一审被改判，从犯变成主犯，刑期也从三年到了二十年。
而那个杨小公子因为有自首情节，又是从犯，属于轻判，刑期也从三年变成十年。
根据减刑不能超过实际刑期二分之一的标准，他至少要在里面待五年。
这五年是一个成年男人最宝贵的五年，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可惜，除了他的父母。
杨夫人当即从旁听席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对着法官开骂。
没等她说个所以然，就被她的丈夫打了一巴掌，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这次的案子杨家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能做的都做了，还是这个结果，说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没人会拒绝，特别是一些杨家商场上面的老对手，就比如清河市的徐家。
现在去争个头破血流，不仅名誉扫地，而且还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想要把他们杨家踩下去。
庭审一结束，法官跟其他陪审的人员便开始陆续离场。
那对老夫妇激动地握住季暖寒的手，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喜悦。
虽然没有判死刑，但是能做的都做了，他们其实也知足了。
季暖寒微笑着迎合他们，今天的结果她并没有那么满意。
女性往往都是感性的，看着一个高三的妙龄少女就这么结束了生命，看着她在如同花一般的年纪却凋零枯萎，难免会心生不满。
尽管自己已经争取到了最大的成果，但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能更重一些，这样才能替那个女孩更出气一些。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母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眼角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杨父沉着脸将她拉走，一路离开法庭，离开法院，然后被一群如同苍蝇一样的记者围住。
他们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的看法，无非都是在询问杨父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儿子。
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他的儿子却是个罪犯，这不仅是耻辱，也是外界对公司的看法。
一个人连儿子都管教不好，又有什么能力管理好公司呢？
如果回答不好，舆论跟公司高层都会向他施压。
杨父看着记者们，道：“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因为我一直忙于工作，平时都没时间管教儿子，他是被家妻一手带大的，家妻又是一个宠儿子的人，对他也是溺爱，以至于他无法无天，这次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我儿子被他的狐朋狗友带坏了，犯下了这种大错，我也替我的儿子向受害者向广大群众道歉，引起这种不好的反响，作为一个父亲，我失职了，但是他始终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责任，所以在他出狱后我会尽全力管教，将他培养成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我再次向受害者道歉”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头鞠了三次躬，样子也是极端的卑微，脸上满是痛苦，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
那些记者还想追问，杨父也不再久留，在保镖的带领下回到车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法院。
尽管那是自己的独子，但是他还年轻，媳妇也能生，就算她不愿意也会有其他人愿意，儿子还可以再有。
财富跟儿子之间，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抛弃没有能力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