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暑假
冯墓看到朱浩只有一个人，便问道：“他们俩呢？”
朱浩是耸了耸肩回道：“不知道，应该还在游乐场那边吧，反正过会就得回来了”
两人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么大的活人也不可能走丢。
快到四点半的时候，学生也就到齐了
张老师便带着队伍离开了景区，回到了来时的停车场。
上车后，很多同学就开始讨论起了今天玩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冯墓也注意到了朱浩的口袋，带着一丝嘲笑的口吻说道：“几岁了？还买这种布娃娃”
朱浩没好气地回道：“什么布娃娃，这叫小玩偶，懂不懂啊，不懂别乱说，这可是别人送我的，你还没有呢”
“谁说我没有？”
冯墓当即就有些不服输了，打开了身前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狗模样的玩偶。
这个玩偶也是两人下山经过古风镇时，沈楠给他买的。
虽然冯墓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但是沈楠送的意义不太一样，自然不会拒绝。
“我这个才叫玩偶，你那个小不拉几的只能叫布娃娃”
面对冯墓无情的嘲讽，朱浩气势上弱了一些，嘴上还是不服输地怼道：“我这个叫精华，你那个只是臃肿”
“行，行，行”
冯墓也没有再嘲笑他，再说下去就有点过分了
前半段的程度大部分学生都聊的挺火热的，到后面半段的时候，就如同哑了一样，异常的安静。
这也不奇怪，毕竟玩了一天了，确实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冯墓倒是不累，毕竟两人一下午基本都在古风镇的茶馆度过。
朱浩倒是也不累，但没人跟他说话，冯墓又离了一段距离，不好大声说话，会影响到别人。
大巴车又行驶半小时后到达了学校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家长
因为时间选在了周五，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直接放学回家。
张老师在停车后，叫醒了还在小睡的学生，让大家回家注意安全后，就示意司机可以开门了。
一些比较心急的学生已经先一步走下了车
冯墓并不着急，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带着沈楠走下了车。
两人还要去公交车站挤公交车
朱浩下车后就在校门口找寻了起来
虽然他家距离学校并没有那么远，坐公交车也能回去，但是陈敏欣不太放心，所以每次都会开车过来接他回家。
这次朱浩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车子，注意力被一辆陌生的车子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熟悉的牌照，但是陌生的车子，还有坐在驾驶位上面陌生的司机，朱浩若有所思地站在了车旁边。
没一会，车后窗便被摇了下来，朱杰微微探出了脑袋朝他喊道：“小崽子，老子的车都不认识了？赶紧上车”
朱浩这才想起来这车子是谁的，上前打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坐了上去。
刚关上车门，朱浩便开口抱怨道：“你这小破车，我哪记得住，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要不是我对车牌有印象我早走了”
“什么小破车？这车可是老子花了一百多万买的，你有钱吗你，就说小破车”
“行，我现在没钱，以后接你班了，你这钱不都是我的了”
“你小子，又惦记老子的位置跟钱，给你机会你又不要”
“我这不是还没有玩够吗？”
朱浩说着，就从口袋里面拿出了烟盒，替自己点上了一根。
朱杰看着他手上的中华，当即就骂道：“你这小崽子，抽淹就算了，抽的还比我好？”
“给你来一根，就当我请客”
朱浩说着就把烟盒放到了他面前
朱杰直接拍飞了那烟盒，没好气地说道：“抽屁，再抽老子抽你”
“行行行，不抽”
朱浩一边把烟丢轿车底盘上踩灭，一边问道：“你老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今天正好有空，来看看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行，不成器，那就回家吧”
……
天黑后
叶晴轩步行走到了一家卖菜的铺子门口
坐在外面的妇人看到她后便亲切地喊道：“晴轩，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我先回房了”
叶晴轩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铺子内
……
在铺子最里面有一个小房间，之前是用来放一些杂物的，自从叶晴轩年纪大了，就拿来当她的房间了。
本身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也是长方体的环境，竖着放下一张床其实就是极限了，写作业的桌子只能放在门旁边。
用来通风的窗户外面也是一条巷子，经常有人经过，虽然有防盗窗，但是平时也不会开窗，更关键的那条巷子有条臭水沟，味道很重。
这只是叶晴轩休息的地方，父母两人平时都是在店里面的睡的。
一张简易的小床放到地上，就是两人睡觉的地方。
商铺外边还有一个小棚子，里面有一个煤气灶，这是平时做饭的地方。
这家贩卖蔬菜跟水果的铺子，就是一家人所有的收入来源。
……
叶晴轩坐在床上后，就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面把那个玩偶拿了出来。
看着它猫咪的造型，叶晴轩就把自己的脸抵了上去，在上面蹭了蹭。
因为没有关门，妇人进来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她的这副模样。
叶晴轩抬头的时候也看到了盯着自己的妈妈，原本的笑脸也僵住了，红着脸说道：“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妇人露出慈祥的微笑，说道：“刚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买这么种东西”
“没，就是看到打折才买的”
叶晴轩并没有说那是别人送的，而是找了个有些粗糙的借口。
妇人径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了叶晴轩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晴轩，其实你想买这些东西可以买的，这些钱咱家还是有的，不用这么省的”
“没事，妈，要不你先去做饭吧，我饿了”
“好，那妈去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
妇人起身离开了房间，还不忘顺带把门给带上
叶晴轩扑到了床上，把那个玩偶放到了枕头边，脸上再次露出了一点笑意。
……
六月末
迎来了高一的最后一次考试，也就是期末考
这次考试不仅仅是检验一学期的学习成果，同时也是一次分班考试。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学生就能选择自己是文科还是理科，同时也会根据成绩进行一次分班，最好的那一批可以去一班，接受更好一点的教育环境。
考试前，沈楠特意询问了冯墓上次月考的成绩
尽管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冯墓还是老实地告诉了她。
期末考跟月考一样，都是两天的时间
这次考试的难度比起上次月考来说，并没有难很多，都是一些新学的内容，只要上课认真听一下，成绩都不会太差。
考试时间也选在了星期一跟星期二
星期五的时候，老师会将成绩给批改出来
……
考试的两天时间，气氛都有些压抑，没有了往日的活跃。
考完后，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之后三天也是照常上课
星期五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张老师走进了教室。
他手上还拿着一个u盘，插入主机后，他就在教室的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很快黑板后面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张表格，上面班级五十个人的各科成绩以及总分。
因为表格有点小，所以张老师示意学生如果看不清的话可以上前面来看。
冯墓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所以能看到很清楚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楠的成绩，比起上次月考直接下降了快三百分，跟冯墓这次的成绩很是接近。
很明显这不是因为她不会，是因为她故意写错，甚至没写。
朱浩三人的成绩也跟冯墓很接近，这跟几人预测的差不多。
张老师等所有人都看完自己的成绩后，便拿出了一张纸制的表格，让学生自己写下文理科的选择。
因为是一个组一个组传下去的，轮到冯墓这一组的时候是从后面传过来的。
轮到两人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了
几人也早就商量过了，都打算去理科，冯墓倒是无所谓，他们选理科那就理科好了。
朱浩跟冯墓贴表格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写完后就把表格递到前面。
沈楠看到冯墓写的后，也跟着填了理科，她跟冯墓一样，选哪科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能在一个班就好了。
旁边的顾盛夏看着几人的选择也填了理科上去，虽然她的文科成绩要好些，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理科。
至于分班情况会在下学期返校的时候公布
张老师收回表格后就宣布可以放学了，并跟学生做了最后的告别，就开学时说的一样，下学期开始他就不是班主任了。
朱浩在离开前还主动跟冯墓抱了抱，异常惋惜地说道：“再见了兄弟，远在一方，我会想你的”
“就是暑假，又不是死了，说的这么悲伤干嘛？”
冯墓一脸厌恶地把他推了出去，还拍了拍他接触到的地方。
朱浩拍了拍冯墓的后背再次说道：“这不是担心我们下学期不在一个班吗？先告别一下，省的到时候再说就有些晚了”
两人也没有再扯下去
朱浩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这个暑假去海边度假，现在自然需要早点回去，休息一晚后，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冯墓两人拿着行李回去也要费很大的劲
从学校到公交车站，到上车，再到村子门口，冯墓都没有说话。
沈楠想找话题，冯墓也没有给她机会，一直走在最前面。
回到公寓后，冯墓也没有跟之前一样先帮她放行李，独自一人走进了楼道。
沈楠将行李放在门口后，就快步追了上去
在家门口的位置，她追上了冯墓
“能不能不生气啊？我错了……”
沈楠主动抓住了他的衣角，很是真诚地开口道歉。
冯墓停下了脚步，放下行李后转头看着她说道：“最后一次了，下次别做这种事情”
“嗯，好”
“去收拾东西吧，我一会去你家吃饭”
“嗯”
沈楠脸上重新浮现了笑意，快步朝楼下走去，脚步也变的欢快了许多。
冯墓看着她离开后，再次转身用钥匙打开了家门，拿着行李走了进去。
回到卧室后，冯墓将带回来的被褥放到了衣柜的最底下，之后就是收拾行李箱里面的衣服。
处理好一切后，冯墓从书包里面拿出了那个玩偶。
看着它嘴上的笑意，少年本就不多的自尊心转化为了怒气。
冯墓异常生气地将它丢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尽管知道这是迁怒，但是依旧有种说不出的生气。
冯墓坐在床边，左手插在头发中，沉思了很久，才终于恢复了冷静。
深吸一口气后，冯墓拿着新衣服起身离开了卧室走进了卫生间。
再次出来时，他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面色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
冯墓洗完衣服再下楼时，天都已经黑了
沈楠已经做好了晚饭，依旧是熟悉的大杂烩
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做饭，煮东西的同时才会花时间去收拾行李。
看到冯墓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卫生间拿出了电吹风。
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想要主动在家长面前表现一下，争取对方的原谅。
“不用”
冯墓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他家又不是没有吹风机。
没用只是因为不太需要，反正头发又不长，用毛巾擦拭后，没一会它就会自己干的，这是个人习惯的问题。
沈楠这时候又表现得跟年长的姐姐一样，主动拉着冯墓走到了房间。
把他按在床上后，插上了吹风机的插头
吹风的同时，还用手拨弄着他本就不算长的头发
似乎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哪怕冯墓的头发已经干了，沈楠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没一会，冯墓也察觉到了异样，一开始并没有当一回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耳边吹风机的声音也让他烦躁起来。
“你要吹到什么时候，都快半小时了，我的头发都要着了”
冯墓开口后，沈楠才意识到有些过火了，急忙拔掉了吹风机的插头，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还没等她开口道歉，冯墓便先一步说道：“这么喜欢摸，下次直接说就好了，那东西很吵”
“才没有喜欢……就是……算了，先吃饭吧”
沈楠转移了话题，说完就逃跑似的离开了卧室
冯墓也起身走出了卧室
吃饭时，她也是一直埋着头，就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冯墓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她也没有跟往常一样坐过来一起看，而是坐在了餐桌旁写暑假作业。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冯墓主动拽着她走进了卧室。
睡前，沈楠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那个……这暑假你打算怎么过？”
这话很大程度上几乎是一句废话，冯墓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上班呗，有钱赚为什么不去？”
就跟寒假的安排是一样的，白天去饭店，晚上去酒吧，一天也有两百多。
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赚一万多，对于学生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收入。
沈楠撑着身子坐在了起来，异常郑重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也可以打工赚钱的，真的！”
她还示威性地举起了自己纤细的胳膊
冯墓没好气地把她的胳膊按了下去，又把的人给按了下去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沈楠还不愿意妥协，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也行
冯墓再次说道：“没事做，就把我的暑假作业也给写了吧，就当打发时间”
“好，那我明天就去你家拿”
“行，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嗯”
……
同样是暑假，有人去海边度假，有人打工赚钱，有人在家打游戏、写作业、看书打发时间，而有的人要帮家里人干活。
放假的第一天，叶晴轩就起了个大早，陪父亲去进货。
如果是送货上门就需要额外的加钱，亲自去取就可以省一些钱。
三轮车上，叶晴轩坐在后面的一张小凳子上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却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已经半白。
这么一个显老的男人便是叶晴轩的父亲，叶天
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叶晴轩始终认为他如同这天一般伟岸，撑起了这个很小的家。
两人很快就到了进货商那边
叶天熟练地跟他们套着近乎，付过钱后就拿走了今天的货。
叶晴轩也帮他把货物放到了三轮车上
这种事情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就连这边的老板也认识了这个不算大的女孩。
她们都在夸叶天这个女儿很懂事
尽管表面上笑着回应了他们，叶天心里并没有那么高兴。
并不是因为女儿懂事不好，一个早熟的孩子确实能给这个小家减轻些压力，但是这并不是一件绝对的好事。
孩子的早熟同样也在证明着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一些大人才需要承受的东西。
每次看到叶晴轩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叶天都会感到心疼。
回去的路上，叶天朝她问道：“听你妈妈说，你选了理科，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要选文科吗？还说你文科成绩好些”
“没有，我就是觉得两科都差不多，就选了那个，都一样的其实”
叶晴轩还是隐瞒了一些，她选理科确实是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在里面。
叶天并不知道这个，他就跟往常一样开口说道：“你喜欢就行了，爸爸支持你的决定，妈妈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
就跟很多长辈一样，在他们那个年代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没有了战乱，但是地方经济没起来，想要读书就需要有很好的经济去支持。
家里饭都吃不起了，自然不可以供着孩子去读书。
叶天就是属于只上过一年甚至几个月的学，只会一些最基本的算数跟认识一些汉字，早早的就辍学帮家里干活去了。
那时候，一家出了一个大学生，那可是整个村子里面最了不得的大事。
也正是在这种条件下，叶天这个年纪的人更懂得读书的重要性，哪怕是自己再累些也要供孩子去上学。
初衷是好的，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碌碌无为一辈子。
同时，也就是这种期望，会变成对应的压力，甚至成为笼罩在孩子身上的阴影。
父母过多的期望就会如同大山一样压在孩子的身上。
在这方面，叶天做的很好，他没有给予叶晴轩很大的压力，总是用最宽容慈祥的态度去安抚她，也从来没说过一定要出人头地。
叶天只是希望叶晴轩将来能上一个哪怕是最普通的大学，然后找一份她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用跟他一样，起早贪黑的守着这个铺子。
事实证明，他做的决定很正确
叶晴轩并没有过人的才华，她并不是沈楠那种天才，注定完成不了太高的期待。
哪怕她付出比现在更多的努力，成绩也不会上去太多，顶多就是从九中这种垫底的普高去稍微高一点的普高。
很多时候，努力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但是绝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天赋。
努力只能去弥补天赋上面的差距，而努力又往往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有天赋的人同样也会很努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但这绝不是放弃的理由。
很多人努力一辈子不是为了追上谁，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让自己的孩子有更好的条件，不用像自己一样处处受制。
……
两人回到铺子后，叶晴轩就帮着叶天收拾买来的菜跟水果。
老两口都是实在的人，所以街坊邻居都很相信他们，回头客很多。
也正是因为实在，这铺子的收入并不算高，一些昧着良心的钱，老两口不赚。
除去水电房租后，这铺子能赚的钱甚至还不如别家生意更差的店。
叶晴轩一天的任务就是帮老两口一起看店
没人的时候就坐在角落写作业
有客人的时候，她会帮老两口招待客人
店铺用的还是老式的带秤砣的秤，秤的挺准，算钱时用的也是计算机。
叶晴轩对于这两样东西用的也很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