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见再问孙若云也问不出来什么,柳月明便转移话题,“听说张婉瑜今天回门?”
“是啊,她倒好,那天我们三个落水冻的不行,人家却顺顺利利出嫁了。”孙若云撅着嘴,“听说程文章对她很好,今天回门礼都带了好几车。”
程鹏是京兆府少尹,杨相又随了那么多嫁妆,带回来几车回门礼也是正常的。
柳月明不明白的是,既然程鹏是京兆府少尹,罗时听命于他,那为什么余昌明的案子到今天还没结案,还让定北侯府将此事闹到官家面前了。
难道因为定北侯府与杨府,杨府与程府都是儿女亲家,不可厚此薄彼?
按道理三家应该拧成一股绳,绝不可能让消息透露到福宁殿才对。
除非木已成舟,事情已成定局,就算程鹏有心偏袒,就算定北侯府不在乎一个庶子,他们也回天乏术。
那,是谁将事情定局的呢?
难道是沈涤!
也不是不可能,他最近在创作盛世图,时不时会被叫去福宁殿问进度。
难道柳云深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知道沈涤最后官至左丞,也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柳月明此时此刻,还是很难将画院艺学的沈涤和那日设计杨思忠的沈涤联系起来。
“她倒是命好,偷情竟然偷到了京兆府少尹家里,平白捡到这么好的亲事。”
听说那日程府迎亲的队伍排满了整条御街,全京城的姑娘们都羡慕死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不是还有人议论,说程府断不会看上她这个孤女,还有人说程家大少爷肯定不会真心实意待她。”柳月明接着孙若云的话说下去,“这不,打脸了。”
“月明,不瞒你说,我就是看不上张婉瑜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就算她嫁的好,我也不羡慕。”
柳月明知道她的意思,放在自己穿越来的那个社会,张婉瑜这种女人就是绿茶一个。偏偏这个绿茶还嫁的好,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没时间管张婉瑜,她要知道刺杀余昌明的凶手是谁,周莹看见的那个人是谁,推她入水的那人是谁。
还有,这三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若云,想不想去太平楼?”柳月明看了眼外间的翠云,悄悄问。
孙若云狂点头,自从上次落水后,家里管她就严格了不少,除了今天来看月明出来两次,这几天连门都没出。
实在是太憋屈了。
“可是,你的身体……”虽然迫切想要出门,更迫切想要去太平楼喝口酒去去晦气,可还是要考虑柳月明的身体。
“没事,我好了。”柳月明说着掀开被子站起来,“你看,健康着呢。”
孙若云难以置信,上午她们来的时候,她还昏迷着。
“没事,你先去外面等我。”柳月明说着已经拿过箱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动静太大,还是被翠云发现了。可翠云也拦不住她家姑娘,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柳月明这次学聪明了,稍微拾到一番,三人女扮男装,溜出柳府,拐了一个弯,就出了巷子口。
太平楼内,沈涤到的时候,柳云深和祁王已经在了,见他一个人来,就知道赵炯那小子又耍脾气了。
“没听进去?”祁王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冒出一句,不冷不淡。
沈涤点头,“再给他点时间。”
太子比他们三人年纪小,幼时又失去亲娘,一时间难以做出改变,也是正常。
“无妨,还是来说一说如何将这罪证送到官家面前。”
“罪证还没送到?”柳云深还以为早就送进去了,不然官家怎么会突然免了杨思忠的主考官之职。
沈涤摇头,“杨思忠最近两天虽然忙于定北侯府之事,可他的爪牙是早就布置好的,现在就算是祁王去见官家也送不进去。”
“所以你们才如此大费周章地去说服太子。”柳云深一早就建议不要将太子牵扯进来,他不在朝堂,没法入宫,不知道其中利害。
“谁说不是,现在也就那小子入福宁殿方便一些。”祁王放下茶盏,“可那小子不是还没想明白。”
“没有罪证,官家为何就撤了杨相的主考官之职?”柳云深以为,单凭定北侯府和杨府的恩怨,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京兆府还未定案,是不是杨相所为,还不一定。
沈涤和祁王相视一笑。
“还不是因为他病急乱投医,自以为能攀上京兆府少尹,他们杨家就多一份助力,殊不知官家最喜欢的就是权衡之术。”
“恐怕他也想不到,区区一个没落的定北侯府,就能让他遭此劫难。”祁王冷哼一声。
“定北侯府和杨府是儿女亲家,从前多是唯杨府马首是瞻,如今两家闹掰,他以后就少了个帮手。朝堂风云,就要变一变了。”
柳云深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余昌明真的是
杨相派人杀的?”
“自然不是。”沈涤抬头看了眼左侧窗台,那天他和柳月明就是在这里看见余昌明被杀的,杀他之人虽然早有预谋,但看他逃走之后再没有动静,应该不是杨府所派。
更何况这几日,他派人死死盯住杨府的前门后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那会是谁?”
余昌明欺软怕硬,还曾找过自家妹妹的麻烦,柳云深当然希望他不得好死。可如今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沈涤摇头,他也是那日见余昌明被杀,自己和柳月明被带去京兆府后才和祁王商议,利用余昌明之死演一出戏的。
他本以为定北侯府会因为忌惮杨思忠的权力偃旗息鼓,没想到他们不仅直接到杨府门前大闹一场,又去福宁殿状告,听说官家大发雷霆,当场撤了杨思忠的春闱主考官。
倒是李啸风辛辛苦苦潜入杨府找来的罪证,还没派上用场。
沈涤说话间伸头看向窗外,当日他和柳月明就是通过这扇窗子看见余昌明被杀的,他瞥了一眼,看见柳月明和孙若云坐在一楼大堂左边的位置。
她们虽然女扮男装,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云深,你家妹妹怎么样了?”他收回视线轻声问道。
“今天早上醒了,现在应该在家里休息。”柳云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出门的时候,妹妹还在房里拉着母亲说话,方嬷嬷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
“哦。”看来家里人不知道。
也对,这种女扮男装,偷溜出府的事,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她做得出来,旁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看她鬼灵精怪的样子,身体应该大好了。沈涤一直牵挂的那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今日可以畅快饮酒,一醉方休了。
柳月明到太平楼可不是喝酒,她要找沈涤,同他说那天在杨府后院见到的凶手,还有是有人故意将她和孙若云推到水里的。
她不确定沈涤在不在,不过现在她不能去画院,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果然,她刚进来问小二顶楼最好的包厢有没有人时,那小二明显咯噔了。
那是祁王的包厢,除了他们几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她正准备上去,被店小二拦住,说那是贵人的包厢,没有贵人允许,其他人不能上去。
柳月明没办法,她今儿是男扮女装,又不能直接和小二摊牌,她只好拉着孙若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孙若云虽然也经常溜出府,可太平楼却是第一次进,对什么都好奇,点了好几道柳月明都舍不得吃的菜。
翠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捏紧荷包。
去不了包厢,柳月明也没闲着,她四处看了眼。太平楼好像丝毫未受余昌明事件的影响,依旧客如潮涌。
她不禁感慨,那谁说的太对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他人的匆匆过客。
她这样想,又有些同情余昌明了,听说因为案子未破,他的尸体至今还躺在京兆府的太平间里。
不过,谁会杀余昌明呢。
他一个浪荡子,整日吃喝嫖赌,一不会威胁到谁的利益,二又没骗人钱财。
正想着,方才那个小二过来,“顶楼包间里的贵客请三位公子上去。”
柳月明抬头看了一眼,看来,被他们认出来了。
三人刚走到包厢门口,还没来得及去敲门,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柳云深站在面前。
柳月明嘿嘿一笑,“哥哥。”
“沈先生真没说错,你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躺在家里。”柳云深拿这个妹妹实在没办法,“等我回去告诉母亲,非要关你几日,才能让你好好休息。”
就知道和沈涤脱不了干系。
“哥哥,妹妹知错了。”柳月明惯会撒娇卖萌,“下次一定不敢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母亲。”
孙若云在一旁,“见过柳家兄长。”
看到有外人在,柳云深也不好继续批评自家妹子,让开让两人进去。
柳月明见赵季臻和沈涤都在,和孙若云一起乖乖行礼。
孙若云私底下还未单独见过祁王,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还能离王爷如此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沈涤方才已经将两人女扮男装在楼下的情况说了些,他们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乍看见还是有些不适应。
特别是赵季臻,他曾听辛眉说过,柳月明不是寻常女子。从前还不知道能不寻常到什么程度,今日一见,还真是格外不寻常。
怪不得沈涤愿意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