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柳月明远远看着,掉在湖里的应该是个姑娘。那姑娘不会游泳,在水里瞎扑腾,岸上站着三个姑娘手忙脚乱地,看样子也不会游泳,只知道喊救命。
等她跑过去一看,竟然是周莹和孙若云,还有她俩的贴身丫鬟。彭氏说她们去前厅看沈涤了,没想到在这里。
孙若云看见她,像抓住了救星,哭着喊,“月明,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柳月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和孙若云都不会游泳,必须要找人来救。可,若是被其他男子看见周莹在水里,按照柳月明对这个封建社会的认知,她应该再难说到好人家了。
但是……
她不会游泳,也不可能傻到自己跳下去救人。
柳月明迅速看了眼四周,除了假山,福附近空无一物。假山上的那些小枝丫,瘦不拉几的,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好在,她大学里辅修了自救知识。只是还从没实践过,不知道行不行。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去竹园,悄悄告诉杨夫人,不要惊动其他人。”
“你,去偏厅,找府里跟着来的婆子,就说姑娘落水了,让她们安排好马车,在后门接应。”
打定主意后,柳月明迅速安排起来。两个丫鬟听到她的指示,立刻分头行动。
“周莹,听我说,放松全身,让身体飘浮在水面上,头浮出水面,放轻松,听我的。”
课堂上老师是这样教的,放轻松,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
还没实践过,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可柳月明曾经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小胖孩被水冲走几十公里,就是这样自救的。
周莹听了她的话,不再一个劲地瞎扑腾,放轻松,水面慢慢平静下来。岸上一直忐忑不安的孙若云,这时候也缓和下来了。
她努力往水边靠,一只手伸长胳膊去够周莹,另一只手用力拉着长廊的栏杆。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差一点。
柳月明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孙若云,让她抓着栏杆,自己则抓着她的手,整个人尽量向前伸。
终于,终于,就要够到周莹的裙摆了!
可是,当她刚准备去抓周莹的衣服,拉着孙若云的那只手,突然感觉一松,扑通扑通两声,她和孙若云齐齐掉水里了。
这下好了,三个人在水里瞎扑腾。
柳月明还在想自己的穿越之旅是不是就要在今日画上句号,可又觉得今日落水之事实在太蹊跷,安慰自己,让自己漂浮起来。
好在没一会,杨夫人带着府里会游泳的婆子来了,将三人救了起来。
孙若云和周莹被自家跟来的丫鬟婆子带着从后门上马车后,迅速回府去了。
柳月明一个人抱着腿蹲在栏杆旁,大冬天的,冷风嗖嗖,穿的厚襦袄全都沾满了水,她的嘴唇都冻紫了,头也昏沉沉的。
“快来快来,快带姑娘去房里取暖。”杨夫人忙招呼下人,“再让厨房熬点生姜水。”
柳月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等她睁开眼,人已经在藏绿阁了。站在眼前的是翠云和彭氏。
还有一个老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娘。”她轻轻唤了声,嗓子生疼,声音像老公鸭一样难听。
彭氏好像刚才背过身在抹眼泪,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圆圆。”
话刚出口,眼泪已经跟着落下来。
“你可算醒了。”彭氏上前拉着她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还是方嬷嬷提醒她,让大夫把把脉,彭氏这才回过神,擦干眼泪,请大夫继续。
老大夫把了脉后说无大碍了,再开几包祛寒的药吃了就好。
彭氏这才放心。
等老大夫告辞,方嬷嬷跟着去取药,翠云去准备煎药后,房里只剩下柳月明和彭氏。她想知道周莹和孙若云怎么样了。
“娘……”
一开口,又是老公鸭。
“快别说话,娘知道,娘都知道。”彭氏拉着她的手,还替她掖掖被子,然后自言自语,“我苦命的孩子,前不久淋了雨才好,这才几天又落水感染风寒。”
彭氏觉得,自己的女儿和杨府相冲。
知道什么?柳月明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是不是老公鸭嗓了。
“娘,女儿,女儿怎么回来的。”
“你落水后晕倒了,杨夫人派人去竹园通知娘。等娘和方嬷嬷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丫鬟婆子带到杨夫人房里了,再然后,你爹和娘,就带你回家了。”
彭氏说完又是一把泪。
“娘,周莹和孙若云……”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公鸭嗓,还是闭嘴吧。
“她俩没事,上午还来看你了,看你没醒,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她俩没事?!
柳月明不敢相信,如果孙若云没事,那还说的过去,可,周莹,她落水时间最长,怎么也没事?!
还有,好端端的,周莹怎么会落水呢。
柳月明想不明白。
她在假山那里看见了刺杀余昌明的凶手,该不会?她们也看见了?
柳月明不敢多想,如果她们也看见了,那余昌明的案子,京兆府应该结案了。
“娘,女儿昏迷几天了?”
“三天了。”彭氏说着又开始抹眼泪,“今天是婉瑜回门的日子。”
别人的女儿成亲了,喜气洋洋,听说在夫家很不错。自己的女儿又是落水又是风寒的,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轮到彭氏想不明白了。
张婉瑜都回门了?!看来腊八那天她平安出嫁了,余二郎没闹事?
不知道余昌明的案子如何了。
“娘,定北侯府这两天怎么样?”
彭氏先是一惊,然后假装镇定,看了眼四周,没人,才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们在旁边说话,女儿听了一些。”柳月明当然不能让彭氏知道自己当天是亲眼看见余昌明被杀死的,隔天还在杨府看见了凶手。
彭氏忙捂嘴,“那其他人……”
柳月明摇头,“放心,只有女儿听见了。”
彭氏这才松口气,“这两天正闹着呢,不知道是谁乱传,说是杨相派人刺杀的。杨家大儿媳,你那大舅母,一时间想不过去,质问杨相,被关起来了。”
啊!
“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一个是定北侯府,一个是杨相,哪个都不能得罪,案子也不知道怎么结,听说余家五郎的尸体,还在停尸房放着的。”
定北侯这是铁了心要替儿子讨回公道?
柳月明有些捉摸不透。
余昌明是家中庶子,又排行第五,文不行,武也不行,怎么看都是个扶不起的。而且定北侯和杨思忠还是儿女亲家,究竟是什么,让定北侯一定要将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
正琢磨着,柳云深来了。
“圆圆醒了。”显然也是跟着担心了几天,看着人都瘦了一圈,眼窝灰灰的。
柳月明点头,“嗯嗯。”
“娘,儿子刚来的时候,碰见方嬷嬷了,说要给妹妹做点好吃的,要儿子顺道问问您做什么好。”
彭氏最擅长给儿女和丈夫做吃食,一般都是她自己亲手弄。
“正好你来了,你陪着妹妹,娘去厨房看看。”彭氏说完又叮嘱一双儿女几句,才擦干眼泪出去。
彭氏刚走,柳月明就迫不及待地问,“哥哥,沈先生呢?”
“你放心,就是沈先生让哥哥来看你的。他在画院,很好,你不要担心,有太子和祁王在,他不会有事的。”
什么?!
柳月明更糊涂了,沈涤是干了什么大事吗,太子和祁王都保他?
“那天幸亏你们三个掉水里,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不然他们也不能那么轻松离开。”
嗯?这,又是为什么?
柳月明一脸疑惑,幸亏我们三个落水?我们不是故意掉水里的,我们差点淹死好不好。
“你不知道那天有多惊险,就差一点,明叔就要抓住那人了。”
“那人?是谁?”柳月明终于毫无顾忌地用自己的公鸭嗓挤出几个字。
她迫切想知道,那人是谁。
该不会是刺杀余昌明的凶手!她记得那天她在假山里看见了凶手。要是这样的话,是沈涤派的刺客!余昌明是沈涤派人杀的!
柳月明觉得不可能,百分之一百不可能。
沈涤是不会杀人的。
通过这段时间和沈涤的相处,柳月明知道,沈涤心怀天下苍生,他虽然痛恨贪赃枉法之人,可也不会动用私刑,更不会主动杀人。
“你不知道?”柳云深满脸惊讶,“哥哥还以为是你和沈先生提前串通好的。”
“他在前厅作画,拉拢住前厅那些人。你在后院落水,吸引竹园里那些女眷的注意。如此一来,就没有人注意到得闲斋了。”说到这里,柳云深还是不相信,妹妹落水,只是巧合。
柳月明摇头,她好想拿着大喇叭昭告天下,她真的不是故意落水的。
不过得闲斋?这不是杨相的书房?!
“谁去得闲斋了?”柳月明又问。
“沈先生的好友,最擅长飞檐走壁的夜行衣,苏州李啸风,那夜潜入杨府取到了非常重要的罪证。”
柳云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脸上一幅“妹妹你竟然不知道”的神情。
哦,原来如此。
柳月明这才弄明白整个事情。
余二郎大闹杨府,她们三人落水,刺客夜闯杨府,虽然都在
意料之外,却都为沈涤创造了条件。
沈涤说送给杨思忠的大礼原来是这个。
不过,柳月明还有一点没有想通,既如此,定北侯府又为何死咬着杨府不放,刺客那夜为何又去杨府。
还有,周莹为什么落水,难道真是巧合?
柳月明看了眼柳云深,估计他不知道,就没问,正琢磨着,彭氏和柳善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