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响劲
哪怕它山石场已经被魏国人占领，石村的秦国人也是有骨气的，他们是靠着开山凿石的力气活着的。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自己不过是被魏国强制雇佣了而已，他们出力就该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报酬。
像是给魏国寨子砍柴这种事情，看似要省力许多，却非常不受村子里的人待见。给魏国人砍柴是在逃避开山凿石这种纯粹的力气活，在秦国人看来那是卑躬屈膝的行为，只有老弱病残才会去做那样的活。
被众人视为耻辱的赢无名，放弃开山凿石，替魏国人砍柴，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日落时要是谁砍不出十担柴，今日的工就不算。”魏国人趾高气昂地说道。
赢无名领了一把石刀，跟其余一群体弱的人上了山。
倘若用的是一把铁质的柴刀，那么砍十担柴还不算重活。可一把石刀的话，四响劲以下的人很难胜任。并且这份活可不是砍完柴就那么简单，十担柴最后还需要扛到魏国寨子里面去。
为了保持视野上的开阔，魏国人不允许鹰嘴崖旁边的山存在草木，赢无名他们去的就是鹰嘴崖旁边的小山。
咔——！
赢无名一边砍柴一边观察着魏国寨子。
魏国寨子位于鹰嘴崖的半山腰，只有一条上去的路，其余的地方是光秃秃的一片。要是想要强攻上去的话，就是活脱脱的靶子。
魏国寨子外围是高筑起来的石墙，上面垒有垛口，垛口上像是架着巨大的弩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全副武装的魏国人在站岗，还有小队不间断地巡视。
这个像是堡垒一样的魏国寨子，绝对易守难攻！就算村里的所有人一拥而上，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攻下来。
保持着跟他人差不多的速度，赢无名勉勉强强完成了十担柴。
为了完成这十担柴的数量，多数人累的都是气喘吁吁，将柴火运到魏国寨子对他们来说几乎难以完成。此时，赢无名便担负起了这项任务。
从旁边的小山丘下来，再从鹰嘴崖的底往上爬，一百多步的阶梯，之后便是寨子大门。
比起高筑的石墙，寨子的大门就显得有些简陋了，不过是木头拼起来的门，跟石墙有些格格不入。其实这大门一开始是整块岩石切成的，后来魏国人嫌开关门太费事，才改换了这简易方便的木门。
进入寨子后，左转，走出五十步，便是堆放柴火的地方。
赢无名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停留在脚下，不断地向着四周瞥去，他要记住自己看到的一切。
从山脚将柴火抬到魏国寨子之中，一趟又一趟，赢无名不厌其烦地干着，一遍又一遍地记着看到的一切。
“总共是一百七十六阶台阶。”
“石墙高一丈一尺，厚八尺。”
“堆放柴火的地方原本有近百担柴。”
“这一次来的是九个人，砍了八十担柴。”
“……”
从来到它山石场的那一天开始，赢无名干的就是弹墨线的工作，他对距离的变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他仿佛给魏国寨子弹上了无数笔直的墨线，将每一个地方都精准地标注了出来。
太阳落山，夜色侵染。
赢无名微微抬头，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开阔些，向着魏国寨子的内部望去。
“里面还藏着第二道防线吗？”
未来及多看，赢无名就瞥到了巡查的魏国人，便只得收回目光，低着头离开。
回到石村后，赢无名照例去领了自己的那份饭，看了一眼说书的白二十，回到了家中。他立刻找了块足够大的石板，将自己今天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刻画到了上面。
“要是有夜色的掩护，倒是可以潜到这个位置……”赢无名在石板上点了一个点。
若是有人拿着这块石板去鹰嘴崖，就会震惊地发现这块石板上的景物不仅画的准确无误，彼此之间的距离放大一百倍就是实际的距离，误差不会超过一拳的距离！
赢无名看着柴火堆放的位置，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他反复地测量着这块石板上的距离，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
“即便算的没有任何错误，成功的几率也不到一成……”
赢无名再一次地推算了一遍心中的计划，还是找不到提高成功率的方法。
“若是多几块打火石倒是可行……”
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赢无名又开始了挖矿。
咔——
咔——
咔——
现在挖到伐骨玉髓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要是挖不到伐骨玉髓才不普通。
赢无名没有掘进太深便停了下来，加上之前积累的，他手中的伐骨玉髓已经到了十块，再挖也没有必要了，毕竟伐骨玉髓能存放的时间并不长，用不了就浪费了。
“村子底下的矿脉到底有多大……”
赢无名想起了之前村子里老人对它山石场的描述，那个时候伐骨玉髓的产量还相当可观，所以魏国才会冒着风险也要一直占据着它山石场。
自从上一次的“焚冬之战”后，秦国跟魏国以巨阙关为边界重新划分了两国边界，而它山石场位于巨阙关以西，处在秦国的包围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秦国吃掉。魏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要占据它山石场，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伐骨玉髓。
然而，自从魏国占据它山石场后，伐骨玉髓的产量就骤降了下去，到了现在伐骨玉髓都成了极为珍稀的东西。
“就连绝迹的石昙花也出现了……”
赢无名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却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想多了……”
看了看窗外偏移的月亮，赢无名判断着现在的大致时间。忽然间，赢无名体内的经脉有了一丝异动。
赢无名立刻盘坐到床上，深吸了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没有犹豫，直接将五块伐骨玉髓涂到了自己身上。
“今晚就一口气突破到八响劲！”
嗡！
伐骨玉髓渗入到身体之中，温凉成了点点星火，之后瞬间狂舞成了火炉！
月光剪出来的影子在缓慢地移动着。
东方的光贴着地平线，将黑夜卷起。
晨起的杂乱声在石村连成一片。
赢无名睁开了双眼，吐出了一口浊气，走到院子里，将井水迎头倒下，冲掉身上的泥垢与浊气，随后一甩手，一连串的水珠飞到空中，骤然炸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八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