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姚州怪谈（7）
二人从青楼出来后便回了酒楼，这时黑巡已在店门焦急地等待。
尹子瑜瞥了眼四周，小声开口道：“这里人多眼杂，先上楼去。”
待入了厢房，黑巡才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殿下，兄长，在你二人走后杨老板便带着饭盒鬼鬼祟祟的出门了，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悄悄跟在他身后，随他去了城郊的一座破庙，破庙里似是关押着什么人，时不时可以听到几声叫喊声，不一会儿他便慌慌张张的出来了，待他走后我进去查看，发现有一人撞死在香案旁，死的这人恰恰是张员外之子张炎。”
尹子瑜长叹道：“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姚州也太乱了吧！”
亓元白倒是挺镇静，淡淡开口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黑巡摇摇头道：“没有。”
尹子瑜摸摸下巴道：“张炎是在杨雨信进去出来后才死的，去时他手中还拿着饭盒，说明张炎的死不是他故意为之，可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杀张炎？这与前几日被‘狐妖’杀害的张蒙有联系吗？为何一个商贾大家的儿子会双双遇害？
“想必他会回去处理现场，盯紧他。”
“元白兄说的有道理，反正都是命案，来都来了，就一并办了吧。”
黑巡到前门，紧盯着门口，亓元白则站在窗户旁，看似悠闲的看着窗外的景像，实则在过滤每一个可疑的人。三人时刻注意着杨雨信的动向，只要他有所动作便立即行动。
虽说都是盯梢，尹子瑜相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就轻松了许多——时而到赵旗的厢房转转，时而到楼下溜达两圈，快到饭点时，从街上打包几碗馄饨给他们。
尹子瑜将馄饨递给亓元白，道：“元白兄，今日先将就一下，待此事了结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你请客，我结账？”
尹子瑜嘿嘿傻笑，被看破了，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话说赵兄怎么还没到啊？这都几天了？该不会是在路上偷懒吧？”
亓元白脸上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吃了个馄饨，接着道：“不知。”
太阳快要落山时，杨雨信鬼鬼祟祟出的门了，还时不时的往回看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走！跟上他！”
三人随着杨雨信到了破庙，趴在墙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雨信双手握拳，手指都被捏白了，不停的踱来踱去，似是在等什么人，还时不时看一眼死在地上的张炎。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个子高挑，走路时抬头挺胸，步伐轻盈，体态极好。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杨雨信见了来人便迎了上去，松了一口气道：“你来了。”
那人朝杨雨信点点头，随后打开手中的包裹——包裹中有几把锋利的匕首，一个水壶，一堆白毛和一个面具。
看到面具的那一瞬间，三人皆震惊，这几日发生的命案莫不是都是他们干的？！
在三人震惊之余，那人拿起匕首，正要朝张炎的胸膛刺去，这是……要挖了他的心脏！
亓元白眼疾手快，捡起落在瓦片上的一块小石子朝他扔去，精准的将他的匕首打落在地。
那人大吃一惊，朝墙头看来，亓元白和黑巡眼疾手快，从墙头径直飞下，将那人一脚踹翻在地，还未等杨雨信反应过来，黑巡就一把将他擒住，这时尹子瑜才从正门赶进来。
黑巡将二人押到偏殿，毕竟张炎的尸体还在此处，也不适合审讯。
亓元白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二人，二人虽跪着，可气节却没丢，仍跪的直直的，一幅生死看淡的表情。
“杨老板，是你们自己说，还是……”
杨雨信撇过头，一言不发。
尹子瑜心想：这人有点不好拿捏啊，得想个办法撬开他的嘴。
这时亓元白对着另外一人开口问道：“你是阿尧？”
那人有些吃惊，随后开口道：“是，草民姓王名尧。”
“好，王尧，本王问你，你二人为何要谋害张炎？”
这时杨雨信接过话来，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殿下，这张炎平日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竟妄想玷污他妹妹，草民看不过，便将他绑来，以示惩戒，不想发生了意外，于是就……”
尹子瑜一副吃瓜的表情——看来杨雨信与张舒云之间有故事啊。
不过这可不是重点，刚刚还一言不发的杨雨信，就因王尧回了句话，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其中定有猫腻。
“狐妖是你？”
“是。”
亓元白等三人都大为震惊，没想到他竟承认得这么快。
尹子瑜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之前的事都是你们干的？”
二人齐声说道：“只我一人所为，与他无关。”
怎么还有抢着认罪的？属实奇怪。
王尧看着杨雨信道：“杨兄，这一路来你帮了我许多，如今不能再拖累你了。”
接着转过头对亓元白道：“殿下，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杨兄无关。”
亓元白拿着面具细细端详，玩味的说道：“说来听听。”
“小人原是一名沿街乞讨的乞丐，后蒙师父大恩，被纳入景阳班，成为一名武旦。一年前太子受命到此地修筑梁丘堰，不知是何原因，堤坝总筑不好，太子听信巫术，用了打人桩的方法，将数十名孩童活活筑进堤坝内，还将其家人、知晓此事的人封了口。师父是个心怀怜悯之人，便带着数名家属到衙门讨公道，不想那狗官与太子是一伙的，以扰乱公堂、以下犯上的理由将师父等十多人活活打死。此后便没人敢再提起此事。”
说到这儿，王尧已红了眼眶，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接着哽咽的说道：“那狗官不仅与太子贪了修筑梁丘堰的公款，还与张员外官商勾结，作威作福，姚州百姓民不聊生。自师父走后，景阳班便一路向北，只我一人留在此地，小人虽无八斗之才，却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贪污公款？证据在哪？你可知污蔑皇子是死罪？”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收集的证据都放在赵旗家里，还有一部分在那狗官家里，拿不出。”
尹子瑜听了这话，对黑巡说道：“黑巡，辛苦你跑一趟。”
黑巡得令，转身出门去。
接着尹子瑜指了指屋外张炎尸体所在的地方，开口问道：“此事败露是你们有意为之？”
“是。在京都的师兄弟的传信中，听闻过尹大夫和殿下的事，又得知赵旗与夏神医有约，料到夏神医会让你前来，便写了信引你至此，希望通过狐妖之事得到你们的注意，发酵此事，将恶人绳之以法。”
“若是我们不来呢？”
“那我们便杀光所有恶人，还姚州一片安宁。”
“有魄力！”
王尧朝亓元白深深磕了一个头，悲壮的说道：“殿下，求您还姚州百姓一个公道！”
亓元白正欲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