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远行
“他死了……”
“死状惨烈，等我们发现时，他只剩一身血肉，身体内的筋骨全然不见，被人用邪法抽了去。”
“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被魔道凶冥谷中人抽走了筋骨。”
说到这里，小胖子顿了顿，神色变得黯然，回想起那血腥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多少个夜晚为之噩梦不断。
“三年前，玄阳又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张姓徒弟，这姓张的人很随和，跟我们一众奴籍弟子也玩得开。”
“他大概在山中待了有半年多时间吧，忽有一天就不知所踪，像是突然人间蒸发，连尸骨至今都未寻到。”
小胖子神色凄然，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他们奴籍弟子便如草芥一般，死活没人在乎，幸好他有个外门老爹，幸免一死能苟活至今。
叶坚心中惊骇。
玄阳接连收了两个徒弟都没有好下场，一个死一个失踪，现在我又成为玄阳的徒弟，是不是要步入他们的后尘？
同时也隐隐明白，为何那晚众奴役见到凌霸天被分尸后，众人皆一副麻木表情，或许见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吧！
“你们在山中找寻过张姓徒弟吗？”叶坚问道。
小胖子神色凄然的点头：
“我跟张鑫玩得近，他一失踪我就开始漫山的寻找，每个角路都仔仔细细找寻过，只发现了一片碎裂带着血迹的衣角，后来老爹告诉我，这人早死了，而且就死在这个山洞中。”
小胖子举目四顾，似乎颇为不甘心，一个活生生的人，纵然被杀死了，不可能连块尸骨都寻找不到。
叶坚摇了摇头：“山洞就这么大，要是死在这里，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会剩下痕迹了。”
小胖子又说道：
“大概在两年前吧，玄阳看中了山脚下的一位奴役，予以重金将那位师叔手中收了过来。”
“当时，玄阳收其为徒弟后，就将一身的真传传授给此人，耗费大量的修炼资源，两个月光是下品灵石就消耗了几百颗，又是一大堆的炼气丹药当饭吃，不出半年时间，这家伙就修炼到炼气四层。”
“忽有一天，这人疯了，在山里乱窜乱跑，疯言疯语，说什么玄阳要吃人，要剥他皮，食他筋骨。”
“当夜，他就死在后山草丛中，和第一个徒弟一样，死的离奇，只剩下一身的皮肉，筋骨被抽干。”
他的神色有些麻木，在这里死一个奴役实际上不算什么，几乎每隔段时间就有奴役累死、打死，但死后如此惨烈，倒不是很多见。
叶坚吸了一口凉气。
从小胖子的嘴中分析得知，这三人离奇死亡或者失踪，冥冥中跟玄阳脱不开干系，可是玄阳这么做到底是何目的？
他相信小胖子没有说假话，这些日子跟玄阳相处以来，发现玄阳脾性古怪，嗜好杀伐，人命对他便如草芥。
叶坚惶恐不安。
我现在就是玄阳的第四位徒弟啊！
他能感受出玄阳收他为徒一直不安好心，至于玄阳的目的何在，一时间还想不明白，但依照这三位亡者的结果，叶坚自问他自己不会好到哪里去。
“逃吧？”与其在这里每日与虎谋皮，不如依混元子所言，抓一把金银珠宝到俗世享受荣华富贵，这样至少没有性命的担忧。
念头刚闪过。
“吱嘎！”
忽的，从石洞通道中传来脚步踩着枯树枝上发出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小胖子听到通道中的声音，马上紧紧闭上了嘴，脸色有些惊恐望向石室门口。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如同一阵鬼魅般站在了石室口处。
玄阳脸色阴沉，抬起冰冷的双眸，发现了石室中的小胖子，他眼神微微眯起：
“王月半，你来此作甚？”
小胖子陡然一震，装着一副轻松的样子，嘿嘿笑道：“玄阳师伯，我要去奴役任务殿找份差事，故来向叶坚告别的。”
一边说着，小胖子迈开步伐，往石室外走去，石桌上那四块灵石都没看一眼，就连他那黑色包袱丢在了一旁都忘记了。
他走到门口，见玄阳挡住了去路，身躯微微颤栗的躬身作揖：“师伯，请您让一让，我已经跟叶坚道完别，要去打工了！”
似乎，挡在门口的不是玄阳，而是一尊可怕的魔鬼。
玄阳神色冰冷：“管好自己的嘴巴，人长嘴巴是用来吃饭，不是乱说话的。”
说完，玄阳才侧身让开道路，留出一人来宽的出路。
小胖子见状落荒而逃，脚步迅速，生怕身后的这尊魔鬼随时会改变了主意。
叶坚神色复杂，望着小胖子离开，本想叫住他，他的行李包袱还在这里忘记带走。
但看玄阳阴沉冰冷的脸色，话到唇边还是咽了下去。
一时间，石室中的气氛颇为凝重，玄阳的目光盯在叶坚身上，带着一抹的狐疑，还有森冷，仿佛气温骤降到冰点以下，空气为之凝结。
玄阳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看到石桌上的四块灵石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冷意，在任何时候，灵石这种贵重的修炼资源都会遭到修士的疯抢，叶坚这般倘若无人般拿出灵石，无异于刀尖舔血，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你把灵石随意放置，就不怕……”
说到这里，玄阳神色猛地一滞，看向叶坚的脸色充满了疑惑，一手忽的搭在他的手腕上，两息后愕然出声：
“叶坚，你已经炼气二层了？”
玄阳心中五味杂粮，短短十天时间，他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当年为师也没这般的修行速度啊！
叶坚颇为尴尬，他如今确实是炼气二层的境界，可是在用掉不少的灵石后，才得到这种结果啊！
玄阳给他灵石是让来上交月供的，若被发现自己偷偷用灵石修炼，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玄阳震惊了一小会，猜想到某种可能后，脸色稍稍缓和，收回目光淡淡问道：“灵石用掉了多少？”
“只剩下12块了。”叶坚低垂脑袋，死死盯着玄阳的脚步，如果玄阳有所动作，他第一时间好做准备。
玄阳脚步微微一动，往前一大步，伸出手摸向叶坚的脑袋。
叶坚本能的偏过脑袋。
玄阳的手落在半空，神色停滞了一下，却是温和的笑了笑：
“好徒儿，你不必对我有所防备，我孑然一身早断了红尘之路，收你为徒的目的也很简单，希望自己在百年后有人送终，每年的清明冬至有人在坟前上香，不至于落魄到成为孤魂野鬼。”
叶坚低着头，没有玄阳说此话时，温和的笑容上闪现过一抹的凶狠，似乎刚才气得真要一巴掌拍碎他的天灵盖。
“我会好好孝顺师傅您的。”叶坚顺势说着，但心里对玄阳的话连一个符号都不相信。
玄阳真要是有这么好心，他那两个徒弟不至于死得这么凄惨，另外一个不知所踪，仍旧在洞府里无所事事一般。
“嗯！”玄阳停滞半空的大手，再次伸抚向叶坚的脑袋。
这一次，叶坚没有闪躲，玄阳若想动手，他没有抵挡的资格，玄阳也没必要来虚假动作。
感受那粗糙的大手抚摸在脑袋上，叶坚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照理说玄阳这种炼气九层的大佬，根本没必要跟他客气。
此番“慈祥”的动作，背后所隐藏的滔天阴谋，叶坚暂时还想不明白，心中叹息一声，只等一朝，他达到玄阳同等修为境界，那时的玄阳也就不足为患了！
“挺好的，你现在炼气二层，修炼速度很快，但不能居高邀功，懒惰成性，还得加紧修炼啊！”
“为师身上灵石不多，不能再给你多大的帮助，往后你得靠自己了。”
玄阳在叶坚的脑袋上抚摸了两下，就收回了手，仿佛此刻他成为了一个慈祥的长辈，期盼着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早日成长，未来给他送终！
叶坚脸色“惶恐”，连忙恭敬道：“师傅，您曾经救我一命，这便是天大的恩惠，徒儿不敢再奢求其他。”
“好徒弟，真懂事。”玄阳赞赏点头。
手掌一翻，一颗黑色的药丸出现在掌心，药丸通体漆黑泛光，隔着几寸远都能问道药丸散发出的一股恶臭味。
“这是炼气丸。”
“为师这次回宗门得到奖励，也是炼气丹，服下后直接冲破了炼气八层的桎梏，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炼气丸来之不易，你服了它，对你的修炼的帮助非常大。”
“为师看着你将药丸吃下。”
玄阳说完，将掌心的恶臭的药丸递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坚的表情，在等待着叶坚将其当年吞下。
叶坚接过药丸，心中叹道：“这下要完！”
这丹药闻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恶臭，倒像是从臭水沟里面的臭泥捏制而成的。
玄阳一动不动站在他面前，要亲眼看着他马上服下。
叶坚没得选择。
嘴一张开，把药丸扔了进去了，入嘴的瞬间，便感受到这药丸不止是恶臭，还带着一股辛辣味道，差些就喷出去。
叶坚强忍着这种难受的味道，本想含在嘴中糊弄一下，但药丸接触到唾沫的一瞬，如同热水浇雪般快速融化开，辛辣的味道随之游走进两腮、喉咙、额头，传入脑袋，整个脑袋都阵阵发麻。
过了许久，这种难受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但脸色忽然间变得通红，整个人的精神貌似都为之一振！
“多谢师傅。”叶坚抱拳，药丸的味道很棒，强忍没吐出来。
同时，他很确定这是一种可怕的毒药，玄阳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要将他永远困死在洞府里！
叶坚尝试着要运转《焚心诀》试试效果，不说是炼气丸嘛，他现在就想给玄阳展示一番此药丸的高超药效，说不准也能很快突破一个小境界。
“徒儿，修炼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为师有重要的事情吩咐。”玄阳见他要运气修炼，马上出声制止。
叶坚停下修炼，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您请吩咐。”
玄阳点了点头，看着叶坚通红久久不能散去的脸色，明白这是药效完全散开了，颇为喜悦的说道：
“好徒儿，为师真要出一趟远门，但心中对你这个好徒儿的安危甚为挂念。”
“故而，这些日子以来，我去玄平师弟探讨修炼问题的同时，顺便提及到了你的人身安全。”
“他答应为师，五年内不会寻你麻烦，也不用上交月供，只要你安心修炼，不去他那里惹事，他都不计较那日的冒犯之事。”
十天之前，他本想借助这次境界突破之际，再去山下寻找突破机缘，但路走到一半，总觉得玄平师弟不对味，他一个天赋极高的剑道奇才，突然间散去功法，重修了一门阴气极重的《天魔功》。
别人不清楚《天魔功》对身体的危害，但他玄阳是清楚不过的，当年在星驰峰全盛时期，道玄师尊亲自下令焚毁这部功法，只因此功法过于邪恶，修炼之人，须得挥去双目终生不见光。
再者，据闻《天魔功》乃至阴功诀，倒是适合女子修炼，男子若想以此筑基，若不能平衡自身的阴阳气息，就须得自宫啊！
几番探讨后，玄平才说出实话，他的剑道天赋确实极高，但道玄师傅当初没来得及给他留下筑基境的法决，以至于功亏一篑，数年间筑基都以失败告终。
一个偶然的机会，玄平得到了法决齐全的极阴功法《天魔功》，于是将心一横，重修了功法。
筑基，寿元达三百年，可上天入地，翻云覆雨，与天道合一，大道通彻行如鱼米之欢，是多少修士所向往的境界！
道玄师尊最厉害时，也不过是将《紫阳神功》修炼到了筑基境后期，一生便没有再突破，后来又在宗门的内讧大战中，成为了仙云门的一颗流星就此陨落了！
玄阳从过往岁月的思绪中醒过神，神色复杂了看了眼叶坚，
“好了，为师交代的只有这么多，这次下山寻找机缘，为师争取五年内会回来一次，彻底解决你和玄平之间的矛盾！”
“恭送师傅，预祝师傅筑基大成！”
送玄阳出洞后，叶坚看着他御剑飞行消失在远方，才猛地蹲下身体，将手指伸进嘴中，要将吃下的药丸抠出来。
扣了好半天，倒吐了不少的黄疸水，都没有发现黑色药丸的痕迹。
“完蛋了！”
叶坚一叹。
转过来一想，玄阳为自己求了五年的安全期，深层次的思考，自己还有五年的寿命。
他纵然想离开此地，现在也不可能了，那黑色药丸一定是一种慢性毒药，可能五年内不会发作。
逃，等药效发作，注定一死！
不逃？
若五年内成为筑基境大佬，玄阳玄平韩离此等宵小，何惧之有！
“算了，还是打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