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世界二(9)
“姐姐，我出门了。”
林予对着沈青打招呼，踏着清晨的雾气，往私塾方向走去。
话音刚落，沈青也换上轻便的衣衫和鞋子，摸了摸一脸颓然趴在地上的秃子：“秃子，你留着看家，别随便乱跑，听到没。”
秃子转过头去，兴致缺缺。
“看好家了，我回来给你捎份肉。”
听罢，秃子往沈青的被子里拱了拱，叼出了一块东西，放到了沈青的手心。
打开一看，是沈青的短剑。
沈青笑笑：“你还真舍得再多一个秃子？”
私塾与沈青的住处就一条街的距离，但是这条街却宛若贫富交界线。
这住的屋顶，简单地由几块砖瓦拼接而成，下雨天还得拿桶接住漏水的地方，但这私塾就不同了，屋檐之处，宛若孔雀撅尾，高高翘起，睥睨看着所有平房。
因着这份原因，送林予上学可花了沈青大价钱。
私塾的夫子有两位，一位是姓许，操持这私塾内外之事，简单来说，就是交际花；一位姓白，是个教书的。
私塾之内，传来朗朗的书声，沈青糊开洞口看，眼光搜索到林予，倒是波澜不惊、一切如常，于是便迈着步子朝许姓夫子办事处走去。
沈青刚一踏进屋子，许姓夫子的脸就耷拉了下来：“这位小姐，前来造访所为何事。”
沈青答：“我来问问我弟弟的情况。”
许夫子埋头打着算盘，在账本上涂涂写写，连眼神都不给一个：“哪位？”
“姓林，字予。”
许夫子依旧波澜不惊：“噢，原来是这位。”
“夫子，林予在学校可有什么情况？”
“就那样吧，无功无过。”
“当真什么事都没有？”
“我一介书生，可不说谎。”
沈青冷然：“但是这几天他在家中的情况可不一样。”
夫子不语。
“我发现他在家的时候沉闷了许多，手臂上也多了几道抓痕。”
夫子哂笑：“小孩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沈青还想继续反驳，此时门口有敲门声响起，回头一看，是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腰间系着佩环，黑色的服装上绣着金黄色的暗纹，许夫子一看到，就赶忙上前：“王侍卫，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和接待沈青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姓男子从身后拿出一个织锦缎包裹：“刘大人看這份外出考察，公务缠身，便托我给大人的儿子带了些东西。”
许夫子郑重其事地接过包裹：“哎呀，何须如此劳烦王侍卫，您给您的下属托个信，我上门去拿就行。”
王侍卫摆了摆手，对着许夫子说：“不用。既然此事我已办完，我也该回去了，劳烦夫子多多照应王大人的儿子。有事切勿告诉我。”
许夫子点头哈腰，说了声是，便随王姓男子一同出了门，迎到私塾门口。
沈青心中嗤然，觉得这夫子还真是看人眼色，比拴在后院的狗都会逢迎他人，沈青往外走，想着去看看林予如何了。
结果在逼近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沈青快步走去，远远只模糊看到两个小孩打架的身影。
“你什么身份敢和小爷站在一起？”
结果旁边的孩子只是默默的不说话。
沈青凑近去看，才发现闹事的，是两个小孩，一个是穿金带银、衣着华贵的少年，再撇过头，是她最熟悉的林予。
只是当下林予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还真是比葫芦还要闷。
沈青快步上前，拦在林予面前。
林予看到站在面前的沈青，心存讶异，手伸在半空中，又愣是缩了回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沈青转头，想责备他几句，结果看到他蒙着水雾的黑色瞳孔，又愣是把话默默咽在了腹中，把头面向了前方那个年纪小小，却把霸凌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的小孩：“你为何要欺负林予？”
“你是谁？”小孩双手抱胸，带着愠怒看向沈青。
“你先回答我的话，你为何要欺负林予？”
“凭什么，要回答也是你来回答小爷，小爷就问你是谁！”
有些小孩就是这样，心虚便反复把话轱辘个几次，故意提高音量来威慑对方，简单地来说，这叫无理取闹，惯会撒泼。
沈青可不吃这套，面对熊孩子，你要她装无赖，装流氓，她也是得心应手的，于是眼疾手快的从腰中抽出短剑来，笑眯眯逼近小屁孩：“你要不要让姐姐来给你剃个光头？”
短剑反射出小孩带着惊恐的脸，短剑上冷厉的光此时顺着孩童的嘴角向下弯，让这惊恐染上了几分委屈，看起来颇为滑稽。
沈青顺势再上，带着几许恶趣味：“我小时候往村里住的，只要是小孩的头发，都被我摧残过。唉，你是不知道，我的刀工可是秋风扫落叶，这两三下，头上光滑得简直能照出你的祖宗三代！”
这小孩便开始又哭又闹：“我说！我说！我只是说林予他不配站在这里。”
“怎么不配？”
小孩抽噎，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指：“你看林予，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做旧的，怎么配和私塾里的其他人站在一起。”
沈青冷笑，这小孩年纪不大，却已经开始搞阶级对立了，这要换到近现代，别人对他吐的唾沫怕不是水漫金山。
垂眸思索半刻，沈青当即做出了让在场的人都出乎意料的举动，她走到了这位小孩面前，拗了拗手指，抓起了小孩侧边的衣袖，利落地撕开了。
衣袖成了碎片，洋洋洒洒地飘在了空中，沈青笑意盈盈地说：“这下配了吗？”
小孩的看着自己裸露在空中的皮肤，表情宛若走马灯般精彩，眉毛拧在了一起，嘴巴被鼻涕粘连，整张脸糊成了一块。
沈青自诩自己不是恶人，但是看眼下的状况，这小孩估计还是死不悔改，正当她侧脸思考着怎么把另一边的袖子也给撕下来的时候，突然从侧边传来一阵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