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烤肠
“你要去哪里？”
吴城并没有回答她，他独自的隐入了人群之中。
她呆呆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把她抛在了这个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叹气着。
她现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形形色色的人从她旁边走过，周围的环境仿佛不属于她。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前面有家店铺前聚集着一群人。
她好奇的走了过去，开业的花篮还摆放在门口，崭新的店牌亮着灯。
她随便瞟了一眼，其他的字看过就忘记了，只有“烤肠”两个字引起了她的兴趣。
江含想起了她来这真正的目的。“来都来了，不去买一个就白来这了。”
排的队伍还挺长，江含等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轮到她。
“来根烤肠，烤焦点，加点胡椒粉，刷辣椒酱，越辣越好。”她内心的话从心底迸发出来冲破喉咙。
店员吃惊的看着她，他的动作僵硬在了翻动烤肠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们这都是用机器烤的，没办法烤焦，辣椒酱我可以给你刷点，但是胡椒粉我们这没有。”店员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那给我来三根吧！”她感到一些失落，本以为会有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城里有店面的烤肠都是用机器来进行的，小城里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机器。
“您的烤肠！”店员把打包好的烤肠双手递在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了烤肠看了眼包装袋，包装袋很漂亮，“难怪贵，这包装纸都快抵得上这烤肠了。”
“味道还不错，不过还是少了灵魂。”这是她咬了一口后给出的评价。精美的装修，统一的员工制服，用机器进行烘烤总归会少了烟火的味道。
没多久她吃完了手中的烤肠。“现在时间还早，晚点再回去吧！”她坐在了店家在外面放的凳子上，剩余的烤肠被她悬挂在手指头上。
晚上的气温逐渐的下降她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她望着从她身边路过的人群渐渐地发起了呆。她的脑海里没有一物，风声、嘈杂声、吆喝声……都与她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应该是风的调皮，让她手里的烤肠摇晃了一下。她只能归咎于风才能带动她的烤肠晃动，觉得只有这个才是最符合烤肠莫名其妙地晃动。
烤肠地晃动让她发觉手上还有东西。她的一只手拖住了袋子的底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它依旧保留着温度。这让她感到惊讶，“这应该就是这精美袋子的作用吧！”
她从中拿出了一根坐在门口吃了起来，味道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要说变化那就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烫嘴了。
江含吃了一口不经意的望向了它，她对咬出齿痕的烤肠有了兴趣。她转动着烤肠，上面不规则的咬痕在她的眼前上下起伏就如翩翩的舞者一样。虽然不规则甚至还有点难看，但是转动起来别有一番趣味。“不完美才是最完美的。”
就在她转得起劲的时候，烤肠上不规则的肠面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庞。那是一个下午，她在学校的门口烧烤摊上遇到了一个和她口味一样的“神经病”。她还记得他当初的笑，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人对她露出的最真诚的微笑。
他的微笑深深感染着她，她也不自觉的在脸上挂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她一直以为练好了对表情的控制，可在这个男孩子面前她屡试不爽的方法失灵了。
从小到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是阿谀奉承、赔笑假笑、表里不一、虚伪至极……这种人她见惯了。见得多了她也就学会了如何控制她的微表情，尤其是别人对她拍马屁的时候。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求于爸爸才会对一个小孩子有如此大的善意和耐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生的来临打破了她将近十年来的认知。“他和他们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钟夏时的感觉，虽然让她受到了惊吓可她没有丝毫的生气。要说是什么原因，她给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情绪是真实的，感情是纯洁的。”
以前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其他故事发生。从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后，他们之间命运的齿轮转动得很慢，她心中曾想过她和他的故事走向了结局，特别是在那年樱花树下一天的等待却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在那之后她坚信不会再有故事了。她放下了对他期待，将过去的回忆深埋在心底。直到她遇到了第二个真诚情感的人，她又找回了和钟夏在一起的回忆。
相遇分别是她无法决定的事。但她遇到了一个相识的人，而且在多年以前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的人，他们之间还有段共同的回忆，他和他们也都在这段回忆里。从他身上她找回了尘封的记忆。
那天的新生入学打破了一个人的出现她和他之间的纽带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江含的嘴角微微的上扬，钟夏冲着她笑的模样逗笑了她。
“不好意思！”一个男生双手合一对着江含说道。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将白鞋子上的黑鞋印给擦掉。男生的一脚让她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果然烤肠还是得趁热吃。”她没两下就将剩下的烤肠给吃完了。
两根烤肠已经让她有了些许的饱腹感。一个人逛小吃街极其的无聊，小摊上的食物固然秀色可餐，可对于孤独无聊的江含来说提不起任何想吃的欲望。
她起身往回走去，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现在回去还太早了，宿舍的无聊程度只会比这还无聊。”她又倒退了回来转过身来，“既然都无聊那就再晚点回去。”她又投入到了逛街的大军中。虽然她对吃的提不起兴趣，但是逛街的意义又不是单纯的买买买，打发时间也是其中的意义之一。
“老板，才多长时间没见，你们还搞起了烧烤！”钟夏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炭火还未灭掉的烧烤架。
“竞争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还得继续，多开点财路总归是没错的。”胖子厨师摸了摸他的肥大的耳朵。
“看起来你们的生意还不错呀！”他看向了放在一旁的小冰柜，眼前各种颜色的篮子里都是空荡荡的。
“哪有，这不是刚刚试一下嘛，所以食材就准备得不多品种也少。”老板娘在里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边用抹布擦着桌子边说道。
胖子厨师回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吓一跳，“哎呦！你在干什么，起开！这个不用你干我来就行。”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抹布卖命的擦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桌客人，不擦留着发霉吗？”她生气的嘟囔道。
“你可以叫我，我来就行，你算好账为我出谋划策就好了，体力活交给我就行了。”他用力的擦着桌子，肥大的肚子短粗的手臂让他不得不经常变化着位置。没多一会儿他就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点点汗珠。
“你看你，叫你减肥不听，把我的桌子弄得咔咔响。”她的眼角有了微微的弧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要减肥老板娘就更不能干活了，体力活就应该全给他干。”钟夏走进了店里笑着对老板娘说道。
“就是就是。”他擦的桌子还在咔咔的乱响，为了不让它响得太大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摁住桌面。这也是徒劳的，他的大肚子经常顶着桌子，桌脚就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我哪里舍得哟，把他累坏了我该怎么办。”老板娘满眼爱意地看向了忙碌的胖子厨师。
钟夏心里震惊着，随后他微笑的看向了两人。“这样的生活才是江含想要的吧！”
“你是要吃饭吗？”老板娘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钟夏点了点头。
“啊！不好意思哈！光顾着聊天了。”老板娘朝柜台走去，拿起起了已经皱的不能再皱的记菜本。
“没事的，吃饭早点晚点都无所谓的。”隔得有些距离他发现了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她的脚不太利索。
“这或许就是胖子厨师不让她干活的原因吧。”他心里思忖着。
“你要吃什么？”老板娘将笔搭在了本子上，专注的看着钟夏。
他托着下巴在冰柜里来回的望去寻找着想吃的菜。钟夏有点选择困难症，有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能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只要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这种现象会严重许多。
老板娘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依旧是专注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学生，像钟夏这样的也不少见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有等待的时间过长或者忙的时候她才会给出建议。她耐心的等待着，正当她要开口给建议的时候钟夏选好了两个菜。
她笑着记下了这两个菜，对着还在跟桌子作斗争的胖子厨师说道：“别擦了，都要被你擦成镜子了。”
胖子厨师停下了他手里的动作，朝着老板娘走来看了眼她手里的记菜本。
“你先坐会，马上就好。”说完她就往厨房里走去。
钟夏坐在了胖子厨师擦的那张桌子，桌面在灯光下泛着白光，隐约地能够看见他的模样，“这桌子真干净，都快成镜子了。”他又挑了几张桌子看发现每张桌面都能倒映出人影，他又用手蹭了下桌面，手指头处没有任何的污渍甚至连最难清洁的油渍也没有。
每张桌子就跟新的一样，一点也不像用了很多年的桌子。“没想到这胖子还挺细致。”他笑了笑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老板娘跛着脚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在端过来的时候，她和胖子厨师在厨房里争执了一番。
钟夏在前面听了个大概，胖子厨师要赶她出去，老板娘的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听。胖子厨师要炒着菜忙得很，他只能口头上叫她出去，不管他如何加重语气，如何威胁着老板娘丝毫不动。
就在刚刚端出这盘菜也是经过了一番的拉锯，最后以胖子厨师败下阵来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真让人羡慕。”钟夏接过老板娘端过来的菜，拿起一旁的一次性筷子抽掉了上面的包装纸。
正当他要开始夹菜的时候，老板娘把盛好的白米饭端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双放在消毒机的筷子。
“用这个。”她把一双实木黑色的筷子放在了他的眼前。
“嗯！谢谢！”他放下了停在半空中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嗯？就是这个味道，还是老板的菜做得好吃呀！简直是百吃不厌。”
“喜欢吃就好。”老板娘眼角眯成了一条缝，听到有人夸她的老公她总是感到快乐。“他也就会这点，其他的事干啥啥不行。”
“哪有你这样夸人的，又夸又贬的。”胖子厨师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个劲的夸你，你铁定要飞上天，我这是为你好。”她看着出来的胖子厨师说道，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温柔。
“哈哈哈哈，你能夸我就我就开心，就怕你贬低我。”胖子厨师将手里的这盘菜放在了他的面前。
“老板娘你就应该多夸夸他，说不定能多减几斤肉呢！”钟夏对着胖子厨师调侃道。
“切！他能减得下来，天都能塌了喔！”老板娘不屑的说道。
“我又不是共工还能撞掉不周山嘛。”
“就你这体型两个不周山也不够你撞的。”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噘着嘴鄙夷的说道。
“那我是共工你就得是女娲，你得补好我撞破得天。”他笑嘻嘻的走到老板娘的面前，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去去去！谁要替你擦屁股。”她嫌弃的推开了胖子厨师。
“哈哈哈哈，你们的感情真好。”钟夏大笑地看着“打情骂俏”的两口子。
“小兄弟眼光不错。”胖子厨师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钟夏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应该不会再来人了。”胖子厨师环顾了一下整个饭店。
“那我们准备吃饭吧！”老板娘收拾着她的前台。
“今天的人少啊！”钟夏往碗里夹着菜。
“离这不远的地方开了家新店，估计人都跑去那里去了。”老板娘边收拾边嘟囔着。
“好像是个专门卖烤肠的店。”胖子厨师探出头来说道，
“烤肠店？”钟夏在嘴里默默的念了一遍。他想起了这家店，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他和江含一起去过，不过这家店的味道总差点意思后面也就没有去过了。
“现在这烤肠都能单拿出来开店了，真不知道利润在哪里？”胖子厨师在后厨大声的说着。
“包装好看时髦，服务好点，材料吹得良心进口点，口味弄得稀奇古怪点，这利润不就上来了，哪像你一样不会做生意。”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后面的胖子厨师说道。
“厉害呀！”钟夏心里佩服着，“这女人是没有资源，一旦有足够的资金凭借着她的头脑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我可不会搞那种假把式。”他拉长着声音说道。
“所以你累死累活也就只能赚个辛苦钱。”老板娘走到进厨房的门口不甘示弱的说道。
胖子厨师转过头来，手里翻炒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他笑着对她说道：“这不就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吗？”
老板娘笑着离开了门口，幸福的低着头说道：“这倒是……”